香港,江家大宅。
燈火輝煌的大廳里聚集了當今商界和政界的一干名流,眾人到此的目的只有一個,是為江氏遠洋航運集團的創始人江老爺子慶祝七十七壽辰。而江老爺子的孫子,江家財產的唯一繼承人江月明送給爺爺的禮物,就是他剛剛在美國斯坦福大學取得的工商管理學位證書。
人群中,一個手擎高腳杯的年輕男子,穿梭于各色人物之中,不時與人踫杯並親切交談。他生得十分清秀,濃密的眉峰下,忽閃著一雙嫵媚的桃花眼,鼻梁高挺,櫻桃紅的唇角微微上挑,勾出了一抹誘人的淺笑。而身上那套手工定制的高檔西裝,更將他那挺拔健美的身材襯托得十分惹人注目。
他就是江月明。
在江月明的身邊,一直跟著一個身穿普拉達果色紗裙的美艷女子。她的臉上總是浮起一種高傲的笑意,仿佛眼底眾生都不過爾爾。只有對著江月明時,那種笑意才會收斂起來,換成討好得近乎卑微的一抹甜笑。
她可是一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媛,姓葛名莎,是馳名海內外的紡織業大亨葛裕如的ど女,自小聰明伶俐,是葛裕如最疼愛的掌上明珠。現在在英國學習服裝設計,據說已經在一些國際比賽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葛裕如的父親與江老爺子是同鄉,早年間一起出海闖世界,各自開闢出令人欣羨的家業。兩家始終保持著親戚般的密切關系,特別是葛莎與江月明年齡相仿,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盡管愛玩愛熱鬧的葛莎時常成為娛樂雜志的封面女郎,但熟悉內情的人都知道,葛莎早已視江月明為真命天子,非他不嫁。
只是面容妖嬈的江月明從不在女人堆里流連,他的業余生活都消磨在運動館里了。跆拳道,擊劍,馬術,以及槍械射擊,似乎這些運動項目在他眼里遠比那些試圖在他面前爭奇斗艷的女子更具吸引力。
一番周/旋應酬之後,江月明的眼里顯出一絲厭倦和疲憊,他放下酒杯,緩步上樓,來到二樓寬敞的陽台邊,斜倚著漢白玉的雕花欄桿,仰頭望向星斗璀璨的夜空。
葛莎一轉眼發現江月明不見了,連忙提起曳地裙角四處尋找,直到在燈影里看到江月明被風拂起的柔軟黑發,她才舒心地一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阿月。」她用柔糯的聲音喚了一聲。
江月明沒有回頭,目光依舊徘徊在遙遠的星河里。
葛莎並不介意,她走到江月明的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已經拿到學位了,現在有什麼打算,是去環球旅行還是請江爺爺退休,全力打理公司業務?」
「都不是。」江月明搖了搖頭,「我要繼續讀書。」
「讀書?還要去斯坦福大學嗎?」葛莎只是有些意外,但不吃驚。
「不,我要回內地,去h城師大讀研究生。」江月明淡淡地回答,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入學手續我已經辦好了,過兩天就走。」
「什麼?h城師大?」這次葛莎是真的吃驚了,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
江月明斜睨了她一眼。「有什麼奇怪嗎?我媽媽是h城師大畢業的,我也想像她當年那樣在那里學習,生活……」後面還有一句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遇到自己喜歡的人。
「不行,我不答應,我想江爺爺也不會答應的。我這就去告訴江爺爺……」葛莎擰起兩道彎彎的眉毛,急惶惶地踩著高跟鞋往樓下大廳奔去。
江月明的桃花眼里一陣星閃,對著她的背影不急不緩地說︰「不用去了,爺爺已經同意了。」
葛莎遽然收住腳步,轉過身望著又把目光投向天際的江月明,半晌,她蹙起眉尖嘆了口氣,走回到江月明的身邊,幽幽說道︰「我知道,你這樣做是因為太思念去世的晴婉阿姨了。其實,你完全可以捐筆錢在h城師大造個以阿姨名字命名的大樓,為什麼非去那里讀書不可呢?」
江月明沒有吭聲,只把紅潤的嘴唇用力抿了抿。葛莎知道那是他不耐煩的表情,趕緊閉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默然半晌,江月明首先打破了令人煩躁的沉悶。
「听說你又在倫敦的時裝新秀大賽上得獎了,恭喜你啊!抽時間給‘虹鱒魚’設計幾套有個性的運動裝吧,我給你特聘設計師的最高薪酬。」
葛莎的眉眼一彎,撲哧笑出聲來。她挽住江月明的胳膊,撒嬌似的搖晃著袒露在外的圓潤肩膀。
「當然可以,你求我了,我能不盡力嗎?」
「我求你?」江月明的眉梢陡然揚起。
「啊不,我是說你讓我做的事,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葛莎連忙改口,苗條的腰身愈發貼緊了江月明。
江月明的唇角微微上勾,露出一絲淡漠的微笑。
葛莎見江月明笑了,也暫時忘了心頭的抑郁,仰頭曼聲說道︰「阿月,我有個小姨媽也住在h城,我那個姨夫姓顧,人雖然粗鄙不堪,卻是個響當當的富豪。他們家有個獨養兒子,是個運動奇才,游泳健將,我可以幫你聯系他,你悶的時候就讓他陪陪你吧。」
「不必了。我跟他又不熟。」江月明的視線重又移向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