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劉璃的是一位表情嚴肅的女主管，留著棕色短發，劉海兒一絲不苟地抿在耳後，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西服套裙，里面白襯衫的扣子也是仔仔細細地扣到領口。她的皮膚其實很好，膚質細膩，但膚色卻是暗沉的，再加上眼圈發黑，愈發讓人相信她精神壓抑，脾氣乖張，睡眠不好，長期缺覺。
劉璃心想這簡直就是《粉紅女郎》中那個「男人婆」的翻版，不禁有些躊躇，這樣的主管怕是很難相處呢。
「你叫什麼？」她抬眼上下打量著劉璃，挑剔的眼神讓劉璃感到十分不自在。
「劉璃。」劉璃與她對視了一眼。
「大學生？」
「恩。」
「你每周可以工作多少小時？」
「周六和周日全天都可以。」
「只有周末嗎？」
「是的。」
「可惜了。」「男人婆」的嘴唇向下一彎，撇成一個很難看的弧形，還似乎大感遺憾地嘆了口氣。
劉璃心頭一沉，以為自己落選了，雖說他早有思想準備，找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事到臨頭還是免不了要心生沮喪。他垂著頭提起背包朝女主管欠了欠身，正準備離開，「男人婆」又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嗓音艱澀地說道︰「如果你能每天上班就好了。」
「呃？」劉璃連忙停住腳步，詫異地望向「男人婆」。
「你的條件很符合我們的要求，」「男人婆」向下彎曲的嘴唇慢慢上揚，逐漸勾成一彎新月，「既然你是學生，也不能勉強你曠課，那麼，就依你，每個周六和周日來上班吧。我們按小時給你計酬。」
她的樣子是在笑嗎？劉璃凝著眸子，有些發怔。但她說的話，劉璃是真真切切地听明白了。可又不敢肯定，便怯生生地追問了一句︰「您的意思是我被錄用了？」
「是。」「男人婆」微微頷首，眼圈的顏色不像剛才那樣幽暗了，深瞳里閃出一星淡遠的亮光。她從抽屜里拿出一份用工協議，那上面列出一系列注意事項和職責要求，以及兼職人員的底薪數額。
「注意，這只是協議，不是合同。所以，你要看仔細，同意就簽字，不同意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這句話「男人婆」應該說過很多遍了，听來就像是事先錄好的，沒有一絲生氣。
劉璃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才明白，所謂的服裝展示，其實就是活的衣服架子，就是把店里主營的品牌服裝穿在身上，經過各種不同的搭配，產生各具特色的效果。然後，在營業大廳里走來走去，擺出各種姿勢，讓有購買意向的顧客對商品產生最直觀的印象。最主要的是通過容貌俊逸的展示員親切和藹的應答，將購買意向變成堅定的購買行動。這就是服裝展示員的整個工作流程。
劉璃本來就沒有經驗，所以以他的眼光也沒看出協議里有什麼苛刻條款，便接過「男人婆」遞過來的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劉，璃。」「男人婆」低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我的名字怎麼了？」劉璃納悶地問。
「哦，沒什麼，從現在起你就正式被錄用了。」「男人婆」把協議文本重又放回到抽屜里。
「謝謝，謝謝！」這峰回路轉的變化讓劉璃激動萬分，連連給「男人婆」鞠了幾躬。他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應聘經歷會是如此的順利。不是有句話說好的開頭，就是成功的一半嗎。劉璃對即將開始的工作充滿了信心。
「先別謝，我是很嚴格的，你要是達不到我的要求，我隨時都可以讓你走人。」「男人婆」的嘴唇又恢復了原狀，神色肅穆得仿佛帶了一個硬殼做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