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媽媽，我很髒。」他面無表情地低語，伸手去搶那把刷子，媽媽連忙把刷子扔到遠處，用浴巾包裹住他的身體，幫他擦抹干淨。
「好孩子，告訴媽，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媽媽盡量保持和緩的口氣，但腦子里已經在做最壞的預想。「不管發生了什麼，劉璃，你到家了，有媽媽在。」
劉璃垂眸望了一眼媽媽，微微點了點頭。
媽媽把他扶到床邊坐下，轉身去給他拿干淨的衣服，等到回來時，發現他已經躺倒在枕頭上，睡著了。他那的身體抱成一團，肩膀、脖頸還有後背，布滿了青紫色的斑痕，而大腿內側不斷洇出的血水，更加觸目驚心。
媽媽的眼淚流了下來。這孩子到底是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要如此凶狠地虐待自己呢？
她取來消炎藥粉輕輕灑在那片血紅上，再用紗布包好。又展開被子，把劉璃的身體蓋起來。然後撿起劉璃月兌下來的衣服，翻了翻貼身的口袋，里面有手機、一點零錢和一串色彩綺麗的手鏈。她把這些東西放到桌子上，掩上門，走到外間把衣服泡在水盆里。
從衣服里滲出的紅色和血腥味再次讓媽媽心驚肉跳。劉璃不會是殺人了吧？一個驚悚的念頭劃過她的腦海，嚇得她打了個寒戰。不會，不會，劉璃打小就是個文靜溫和的孩子，他連只螞蟻都不會傷害，何況是人。
可那血污又是怎麼回事？
媽媽心慌意亂地把衣服洗了又洗，一遍又一遍地換水揉搓，她不想讓那些恐怖的污漬被其他人看到，好像那就是罪證，她要盡力幫劉璃毀滅干淨。甚至在潛意識里，她開始思忖要不要盡快帶劉璃離開家，逃到更遠的地方去。在大山深處，有個遠房親戚是護林員，躲到他那里，別人應該找不到。
媽媽攥緊了濕漉漉的拳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似的用力揮了揮。做母親的本能讓她下定決心保護自己的孩子，即使那樣做會連累自己受苦，她也在所不惜。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劉璃忽然拍打著手臂大聲喊叫︰「阿月，救我！救救我！」
媽媽趕緊跑過去，把他抱在懷里，「劉璃，劉璃，別怕，媽媽在呢，媽媽在呢！」
劉璃安靜下來，嘴里仍不時呼喚一個名字︰「阿月，阿月……」
媽媽皺了皺眉，劉璃沒跟她說過阿月這個人，但從劉璃的絮絮呢喃中能夠感受得到，她相信這個人對劉璃來說，一定非常重要。
阿月是誰呢？媽媽輕輕撫模著劉璃的臉，猛然發覺他的臉頰熱得燙手。劉璃發燒了。
媽媽心急如焚，本想立刻去找社區醫院的醫生來給劉璃診治，可一轉念，又擔心外人把劉璃在家里的消息泄露出去，只得把家里存的退燒藥找出來，讓劉璃服下去。
劉璃一直在昏睡，不知道是不是退燒藥失效了，他的高熱始終降不下來。媽媽怕把他的腦子燒壞，凍了一些冰塊包在毛巾里，敷在他的額頭上。又用白酒不停地擦拭他的腋下，手心和腳心，幫他物理降溫。
這樣忙碌到下午，劉璃的體溫才有所下降，神志也有了些許恢復。
媽媽趁空去廚房熬粥的時候，房間里響起了手機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