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江月明終于睡了一個安穩覺。早上醒來,發現身邊的劉璃不見了,不覺一驚,騰地坐起身,跳下床四處尋找。
剛跑到外間,就看見劉璃正站在落地窗前,凝神望著窗外的某個地方。
「劉璃,你怎麼起來了?傷口剛剛愈合,不能太用力的。」他急忙跟過去,挽住劉璃的手臂。
劉璃抬眼看著他,瘦削的兩頰泛起一絲血色。「放心吧,我沒事。我要活動活動,躺得太久,腰都硬了。」
窗外,天空湛藍如洗,潔白的雲朵被細風撕扯成悠長的碎縷,一條條,舒展開來。視野盡頭,一片蒼茫的碧色與天相接,沒有絲毫界限。
「那里是海嗎?」劉璃抬手朝遠方指著,輕聲問。
「是。」江月明攬住劉璃的肩膀,讓他把身體的重量轉移到自己身上,不至于因為久站而感覺辛苦。「等你完全復原了,我們一起駕船出海,好好玩幾天。」
「我已經好了。」劉璃的目光飄忽搖曳,初升的朝陽落在他的眸子里,像掉進無底的深潭一樣,只剩下忽明忽暗的一點亮光。
「真想現在就去啊。大海上的風一定是咸的,粘在臉上都能曬出鹽的顆粒來吧。」
江月明噗的一笑,「海風是咸的沒錯,不過要想吹一陣風就生出鹽來,怕是只有死海才可以吧。」
劉璃回眸,微微揚起眉梢,低聲說︰「今天我就想去看海,阿月,帶我去吧。」
「今天就去嗎?你還沒有痊愈,吹了風再發燒怎麼辦?江月明望著劉璃的臉,那張純淨澄澈的臉經過這一場災噩的襲擾,變得蕭瑟而又寥落。
自從劉璃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以後,他就很少說話,更不見他笑過。每天都是默默的,經常是若有所思地低垂著眼瞼,好半天一動不動。對于發生過的事,劉璃不想說,江月明也不想問。而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劉璃似乎也不關心,一直沒有開口問。江月明怕他是因為擔心而不敢主動詢問,便把他樓在懷里對他說︰「劉璃,你放心,所有的事我都會處理妥當的,你只管好好養傷就可以了。」可劉璃仍舊只是靜靜地伏在江月明的胸口,凝著眸子,許久不把頭抬起來。
江月明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冀望于時間,希望時間能撫平劉璃所有的創傷。
而今天,劉璃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說的話比前面幾天加起來的還要多,這讓江月明欣喜不已。他不再反對,撫模著劉璃的臉頰,說︰「好吧,吃過早飯我們就出發。」
兩個人吃過早飯,江月明給吳清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今天不去辦公室了,有什麼事讓他先看著辦,不能辦的明天再說。江越見他們要出門,便要去車庫開車,江月明對他擺手說︰「不用了,你還是去碼頭上做你自己的事情吧。」隨後自己親自去車庫開出來一輛跑車,讓劉璃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腳油門,疾駛而去。
江越望著跑車一徑駛遠,眉毛漸漸揚起,在額頭上堆砌出幾層平行的皺紋。出了一會神,他轉身將江月明平時乘坐的那輛轎車開出來,獨自駛向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