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人?我什麼都被你毀了,早被人笑話嘲諷不知多少遍,你跟我說尊嚴?原來你也懂得維護你那個虛浮淡薄的面子!」凝空瞬間又咆哮,憤恨的踢打著于況融。
醫院門口來往的大人小孩,都驚奇的看著2個面色尷尬的帥氣男人,對死抓車門不肯松手的凝空不知所措。
「凝空,進醫院好嗎?」再一次妥協,于況融不敢把她逼得太緊,蹲子懇求她。
他們的旁邊,一名秀美微胖的少婦,正拉著一個眉目清秀的5歲男孩等計程車。
見凝空一臉不妥協的倔強神情,男孩仰起尖瘦的小臉,純淨如夜星的明亮大眼盛滿好奇,「媽媽,那個姐姐為什麼不肯進醫院啊?是跟慶慶一樣,怕打針嗎?惚」
少婦回頭看兒子一眼,失笑搖頭,聳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又繼續等計程車。
男孩的話,卻提醒了于況融,沉吟了半晌,他蹙著濃致劍眉問,「你怕打針?」
凝空霍然起身,忍著肚痛目不斜視的走進醫院大門,以行動證明她是不是怕這個溫。
可能是因為最近天氣突然轉涼,即使是晚上,來就診的小孩很多。
凝空一聲不吭在大廳找了個位置坐下,于況融進來後也坐在了她旁邊。因為身無分文,只能等扇子去掛號。與于況融大眼瞪小眼,她縱然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但心中其實忐忑不安。
這世界之奇妙,她早已見怪不怪。不過一個星期,也查得出是否有孕,她不會有多驚奇。只是害怕若真懷了孕,她該怎麼辦?
打掉?那是她的骨血,她從來不是冷血無情的人,輕手扼殺自己孩子出生于人世的資格,她做不出這種泯滅良心的殘忍之事。
那…生下來?孩子沒有父親,上不了戶口,將來他/她問起爸爸是誰,凝空該怎麼說?
就算她有能力獨自撫養孩子,身邊這男人同意?他做這麼多事,不就是為了讓她有孩子,怎麼會暗吃虧做個有實無名的父親。
或者奉子成婚,然後跟姓于的將就過一輩子?!這個無耐而荒謬的念頭剛涌上心頭,她隨即猛搖頭厭惡抗拒。
不行,這些個解決辦法都不行。該怎麼辦?一瞬間,凝空不僅感覺肚子疼,連頭也變得煩痛不堪。
她雙手抓著頭,聾拉著垂子,整個人害怕得瑟瑟發抖。
怎麼辦?這麼個天大難題擺在她面前,要她如何解決。
「肚子又疼了?」于況融緊了緊她身上寬厚的阿瑪尼黑色西裝外套,把她摟進懷中,如同安慰孩子一般輕拍她的後背,聲音難得耐心的輕柔疼寵,「這樣會不會暖和點?」
被于況融帶著看過醫生,交了錢又讓她去驗尿照B超,于況融非要護士給她安排一個床位躺歇。
扇子去附近餐館買來了鮑魚粥,凝空只喝了三口便放筷。剛才為了取得尿液,她足足喝了一瓶礦泉水。肚子還是漲漲的,加上心情不愉,實在沒胃口吃東西。
于況融卻有些不滿,又端起碗,舀了一口粥伸到她嘴邊,「你從下午到現在,只是喝過水,肚子都沒什麼食物,不吃怎麼行?要是真有了孩子,餓到他怎麼辦?」話剛說完,凝空立即大張著嘴,卻是咬向他本已帶傷的右腕。
她拼命的咬著,眼淚卻不自禁流了下來。于況融苦笑嘆氣,望向窗外亮眼迷離的霓虹燈。
鄰床待產的發福孕婦見狀,和氣的笑勸著,「都快當媽媽的人了,脾氣不該還這麼淘啊。先生也太寵你太太了,怎麼任由她把你兩只手咬得血跡斑斑,也不去包扎一下?」
擰著眉,于況融對孕婦回以一個苦澀笑意,「她喜歡就讓她咬吧!」
孕婦略顯笨拙的下了床,熱情的問,「幾個月了呀?怎麼還那麼瘦?都不給你太太補身子嗎?就算大人不怕餓,小孩可得吃啊。」
孕婦走到凝空床邊,打量了她一番,皺眉頭問。
難得跟陌生人多話的于況融,邊揉被凝空放開的手腕,邊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她說她肚子痛,就來醫院檢查了。剛照了B超,在等報告出來。」
「這樣啊。」孕婦還想說什麼,看見門口出現的黑瘦男人,忙微笑著站直身子,由男人扶她走向房門。
臨離去,孕婦又笑呵呵的沖凝空補了一句,「妹妹,夫妻之間,要和睦相處,別老欺負你老公了。你們還年輕,日子長著。」
「謝謝大姐告誡。」于況融好心情的順口一答,換來身旁女孩重捶向他胸口的憤恨拳風。
「行了,別氣了,以後我任你打罵使喚就是。」男人愉悅的揚起俊斜劍眉,輕緩如對待珍寶般的把她摁躺在床上,並為她蓋上被子,「不管你現在是不是真有身孕,你也听見醫生剛才說你身子虛弱了。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平心靜氣最重要。」
男人喜悅的彎起薄唇,漆黑如墨的深瞳透過薄軟的藍白條紋被子,似乎已看見凝空仍舊平坦的小月復。
感覺期待而又不可思議,那里,是不是真的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如果有,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問題,于況融僅思忖了3分鐘,拿著化驗報告的扇子,已陪同院長走進來。
「融哥,結果出來了。不是懷孕,只是腸胃系統絮亂引起疼痛。」
聞言,于況融頓覺失望的看向凝空,她如釋重負的笑了下。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這家24小時掛診營業的婦康醫院,院長正是易揚的父親,與青竹幫上下都很相熟。
「院長,她的胃口一向很好,從不挑食,腸胃怎麼會有問題?」
面對于況融的疑問,臉皺如菊花的老者笑著搖頭,「小融,不是挑食不挑食的問題。這位小姐之所以會胃痛,應該是因為多次長時間不進食,又突然猛吃猛塞的緣故。」
微笑看向眉眼低垂的凝空,他又問,「是這樣嗎?」
她抿嘴點頭。還不都是蘇紅害的,她心中憤憤的道。
「怎麼又不肯好好吃飯?你就不能乖乖听話點?」于況融皺眉,語氣有著無耐,手不自禁的伸向凝空的頭。她嫌惡的移身一避,眼神充滿防備。
男人一怔,目光黯了黯,沉抿的薄唇溢出一抹苦笑。易院長頓時愕然,扇子卻早已見怪不怪,徑自啃著隻果。
「小融,這個女孩子很嫌棄你啊!」也只有關系好如易院長,敢這麼直接了當的戳穿于況融的心事。
「是,她討厭我。」
「啊?」原本是半戲半真的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真承認。
老者訝然,重新打量了床上對他們不理不睬的清妍女孩一番,搖頭失笑,「我們出去再說,別打擾人家休息了。」
于況融點頭,把先前留給凝空使用的手機放在床邊,對轉身不看自己的她笑了笑,「好好休息。」然後,一把扯住扇子的衣襟,三人走了出去。
「我叫藥房給她開點消化健胃的藥。」走廊里,易院長邊說,邊轉頭看了眼于況融傷痕累累的雙手和頸項,「倒是你的手和脖子,得去包扎一下,不然傷口感染細菌發炎就糟糕了。」
「嗯。」于況融點頭。
看著手上明顯是人的牙印的咬痕,易院長笑著打趣,「誰這麼饑不擇食,把你的手啃成這樣?」
男人好看的眉頭一攏,無奈苦笑的看向後邊的病房。
老者順著他的目光回頭一望,隨即明了的笑出聲,「臭小子,你也有栽在女人手上的一天啊!現在的女人,比起我家那位母老虎,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想當年,老子費了不少心思,才踹開她到處拈花惹草招來的大批追求者,等了她10年,才肯嫁給我。」
回想起昔日情事,易院長拍著于況融的肩膀大笑,「為了她,老子從一青壯男人直接熬成大叔。人家女兒都能出嫁的年紀,老子才能抱上剛出生的小揚。做媽的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瘋玩,不讓人省心。兒子也到處拈花惹草,還加入青竹。他一邊造孽,老子一邊就得開醫院為他積德。」
「別這麼說,您的醫院技術位于全市三甲,價格卻是最便宜的,是造福老百姓。」不善與人解憂的于況融,也只能這樣安慰他。
「不說這個了,開藥單去。」見迎面走來一名護士,易院長叫她帶于況融去包扎,自己則領了扇子去開藥單。
僅有兩個床位的孕婦專用病房里,凝空等到听不見走廊那一老一少的對話聲,方才轉過一直面對牆壁的身子。
身邊沒了那個男人,充斥著淡淡消毒水的雪白房間里,空氣也變得有些清新怡人。他暫時走了,她也暫時自由了。
不,或許,這次可以永遠自由。
凝空抿唇看了眼床上的手機,又望向樓外圍牆遠處燈紅酒綠的大街。
女孩沉目思慮,僅10秒,她就毫不猶豫的跳下床,打開床邊櫃子上的袋子。那是于況融抱她出國色天香時,隨手扔車里的,里面裝著她在那換下的白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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