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吃完晚飯再回書店吧。」邊用棉布擦拭涼皮鞋,凝空邊對坐沙發上喝水的虞青雁說。
「好啊。可是媽懶得弄了,怎麼辦呢?」放下杯子,女人托著鵝蛋秀容笑問。
「我煮給你吃。」對許久沒吃過自己做的飯的母親回以一笑,她欣然起身,換了衣服再去菜市場買菜。
隔壁屋子來還剪刀的沈林,看見廚房里忙活的青色倩影,當即對悠閑躺沙發看電視的虞青雁,促狹的擠眉弄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呀!這未來的豪門少女乃女乃不好好待豪宅里享清福,跑回來當保姆啊?」
似惱非惱的瞪一眼這個總是溫笑示人的憨厚大叔,虞青雁笑罵,「瞧沈哥這話說的,這不是還沒訂婚嗎?成天去人家住也不太好。難得凝空有清節之明,不想在結婚前就帶個球進夫家也是好的。蹇」
恰巧從廚房端菜出來的凝空,听到這話也只是敷衍含糊的笑了笑,並不打算說些什麼。
被凝空叫出來吃飯的霍庭偉,見沈林也在,隨即笑著說,「沈哥,難得阿青也在家,小空又特意下廚。不嫌棄的話,就坐下來一起喝一盅?」
「好啊!」笑咧一張寬厚大嘴,相貌粗獷的豪爽男人點頭坐下,還不忘對給他盛飯的凝空打趣,「大叔厚臉皮來噌吃噌喝了,凝空不生氣吧?貿」
女人抿嘴搖頭,秀潤圓臉帶著真摯誠然的笑意,「不會,多個人多雙筷子而已。小時候放學回家,爸媽還沒回來,我可沒少去您家吃白食。」
「啊!說到這個…」沈林一拍發際線直往後腦移的油亮額頭,對斯文進食的霍庭偉笑嘻嘻的問,「老霍你記不記得,凝空剛去我家吃飯的那晚,她一路鼻涕眼淚飆飛哭喊著跑回家,見誰都說我們家虐待她,不給她飯吃的事?」
「當然。」斜睨赧然臉紅的女兒,霍庭偉微笑點頭,「你家成明見她肚子咕咕叫在門外徘徊,就把她領回家吃飯。結果沒想到她這麼能吃,一頓吃了三碗還不飽。成明人小鬼大發怒罵了她一句,你是豬啊?她就扔筷子哭回家了。」
「就是。」沈林連連點頭,笑得更加開懷,「那其實也不能怪成明,誰叫你家五歲的寶貝女兒,一個吃的飯量卻頂得上兩個他。我家本來就沒煮有她的份,她把成明的飯全吃完了,鍋里一粒米都不剩還不飽。」
頓了頓,沈林又看了眼臉更紅更不好意思的凝空,才一口米酒一口辣雞翅的悠然繼續道,「所以呀!以後但凡看見她在外邊餓肚子不得進家門,各家都得往最多了加米煮。反正即使吃飽還剩飯,她也會打包回去給你們。」
「這小鬼從小飯量就很驚人,老以為去鄰居家跟下館子一樣,人家一忘記叮囑,她就自己找袋子裝帶回來給我們吃。」感慨的模模女兒的頭,霍庭偉一想起這些舊時趣事就感覺啼笑皆非。
「爸,沈大叔,你們就不能老取笑了我嘛。人家小時候不懂事而已。」
「是啊!凝空真的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剛被外婆送來家,以為自己爸爸是誘/拐犯而打電話報警的三歲小朋友了。」
听見沈林說起這件曾經讓倆口子哭笑不得的事,虞青雁頓時樂得笑不可支,拍著老臉一紅的丈夫的肩膀哈哈大笑,「誰叫他那三年帶的都是畢業班,老是為了學生的高考輔導著想,放假也沒空回旺山村看小空。好不容易抽得時間回去一趟,見她剛跟媽出去玩,也不耐心多待等下,放了玩具就趕火車回學校。」
「哈哈!」沈林笑得更加爽朗,「我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凝空時,她正趴在鐵門內,畏頭畏腦的向外不停張望。看見我居然神秘兮兮的磨著小嘴皮子說,「叔叔,我被壞人囚禁了,你能救我出去嗎?」可笑我居然想也沒多想,以為是你們不在家,家里有不法份子,還一邊借她手機報警,一邊跑去跟鄰居們商量求助。」
因為那件全樓居民參與的烏龍事件,而在小區一夜出名的霍凝空同學,頓時情不自禁微帶嗔怪的嗤笑起身,「你們好討厭,不理你們了。」
「听听,她說我們討厭呢!果真是女大十八變,都懂得撒嬌了。」又灌了口米酒,沈林臉紅脖子粗的朗聲大笑。
在父母跟沈林不時說起年輕趣事的談笑風生中,凝空微笑出門看夕陽。
也許是重得自由讓心境也變得不同的原因,這大片曾經紅像血的天色殘陽,現在看來卻覺得瑰麗燦爛,如同胭脂一般讓人暖目迷醉。
仰頭感受著從露天陽台吹來的清涼夏風,凝空接听譚弄雲打來的電話。
「什麼事?」面無表情的問著,她聲音不冷不淡。
要是他再有什麼無理取鬧的要求,她立馬掛斷,更不會理他。
「我想去泰國玩,你能陪嗎?」電話說完即斷,完全不給自己反對的機會,果然是譚弄雲的一貫作風。
不過,他說的是叫自己去旅游不是強迫,語氣也極其誠懇,這是在邀請我,不算是無理取鬧。
想到佛寺聞名于世的曼谷,和傳說中美艷得讓女性妒忌的人妖,從沒去出過國的凝空有些心動。
信息鈴聲突然響起,凝空打開一看,是來自譚弄雲的。短信大致意思是游玩的地方是曼谷,如果她沒異議,他明天就叫一個人送她上飛機。他已經在處理完國外的事,等她到曼谷時,他應該也能立刻去跟她會合。
有得吃又有得玩,難得自己剛好辭職,又是他主動邀請,去就去吧。
這樣想著,凝空回了過去︰好。
第二天中午,跟正要去書店幫忙照看的霍庭偉說了一下去意,凝空拉著行李箱出了小區。
剛出大門5米,凝空正在東張西望,看譚弄雲叫什麼人來接自己時,便見到一個白襯衫黑長褲的清氣男人向她走來,「是霍凝空小姐嗎?」
「是的。你好!」女人點頭,向他禮貌微笑。
「我叫陳今,是譚先生叫我來接你的。」打開路邊的黑色奧迪,男人邊給她放行李箱邊說。「麻煩了。」等凝空坐在副駕駛座,並系好安全帶後,男人便發動引擎。
開車過程一絲不苟,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有幫她辦護照買機票時,才開口問過一兩句。
「我自己付錢就行了,不勞煩陳先生破費。」
面對凝空掏錢欲還,男人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搖搖頭,隨即大步走開。
「哎!」凝空剛叫他一聲,還來不及說什麼,櫃台的工作人員已催她拿機票。
後面直長如龍的乘客,也對自己佔處不馬上走稍有埋怨,她只得趕緊取票去候機室坐等。
一個小時後,飛機即將起飛,美麗優雅的空姐來提醒乘客切記系好安全帶。
看見低頭慢條斯理吃菜包的凝空,一名眉頭略蹙的空姐走近微笑問,「霍小姐,這麼有興致去曼谷游玩啊?」
「你認識我?」微微挑眉,凝空吃驚的問。
「不是,譚先生經常乘坐我們這班飛機,跟我有過數面之緣。以前在街上也見過你和他在一起,所以認得你是他的女朋友。」看她旁邊是一個明顯完全跟她不相識的中年人,空姐又問,「譚先生呢?怎麼沒見他和你一起上機?」
「他在外地做事,打電話告訴我估計也差不多到曼谷了,叫我先過去。」打開早上在街頭預買好的幾根辣熱狗,走到哪吃到哪的吃霍同學含糊不清的回答。
食物雖然美味得讓她狼吞虎咽忘了儀態,但猛然一想起司徒岩對自己吃相的嫌惡之話,她還是放慢了吃速,眉頭因為不能盡情大快朵頤而糾結著。
听到她的話,空姐不僅眉頭比她皺得更緊,眼中意味也暗深復雜,似乎帶著驚恐、還有不知如何應對的焦急不安。
這時,飛機已經起飛。
漫長的飛程,隨著飛機的緩緩降落而結束,凝空的心情也變得新奇雀躍。看著偌大人多的寬闊機場,她雖沒有一般初次出國的土包子那樣,又叫又跳的不知禮貌,但眼楮不住亂瞄觀望還是有的。
先前的那名空姐也已下飛機,邊從包包里拿出手機開機,邊焦急追遠處拉著行李箱的凝空。但在看到機場出口處,手拿寫著‘霍凝空’的牌子接機的兩個高大年輕男人,空姐精致尖巧的漂亮臉蛋兒瞬間沒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