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豪門•軍長夫人 182.必死的結局~

作者 ︰ 楚東來

「不要!小樓,別嚇唬我好嗎?听話,快回來……」

多年之後白東風仍然記得今天的這一幕,當時易小樓就站在路基之外,站在護欄之外,站在萬丈深淵之上,用一種視死如歸的眼神看著他,看的他渾身發涼。

她就那樣站在那里,沒有任何動作,雙眼想充滿了無以言表的憤怒和絕望,縴細的手指輕輕勾在護欄上,仿佛一個松手她就會落下去,化為灰燼,香消玉殞。

「小樓,下來吧,求你了。」他無助的手顫抖著,想往前再伸一點,又怕她會跳下去,他的腳步頓在原地,像生了根一樣,再也挪動不了半步,高大的身體顫抖著在明媚的陽光下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破敗感。

而易小樓仍舊站在護欄之外,一身白紗,挽起的長發,她那麼美,像當日葉承顥跟易守震所說的那樣,她美的無與倫比,她也那麼蒼白,蒼白的就像山間的霧氣,仿佛風一吹就散了暹。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怎麼會是她的哥哥,這麼殘忍的詞匯,這麼殘忍的身份,這麼殘忍的關系。

她拉著欄桿,淚流滿面,隔著冰冷的空氣和飛馳的車流對著白東風笑,「家延,你騙過我兩次。第一次你裝作窮小子走進我的生命,藏起取之不盡的金錢和至高無上的身份來審視我、來考驗我,我像個傻子一樣跳進你的圈套,這個謊言,你維持了四年。而楚怡文用一紙合同欺騙了你,讓你以為我就像你們認為的那樣,視財如命,讓你以為我為了錢財拋棄你而跟了唐逸。為了這個謊言我整整付出了八年的時間,我用八年愛一個人,在沒有你的那些日子里,等一個或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你,人生有幾個八年,我有多少青春?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拼命用工作麻痹自己,忘了自己也是需要愛情的年紀,我以為這樣下去我終有一日能將你徹底忘記,可我還是太高估了自己,我愛你,永遠不可能再改變了。而這第二個謊言,你教教我該怎麼辦!我可以等你一輩子,可我知道,我這輩子都等不到你了,永遠都等不到了!」

眼淚火燙火燙的流了滿臉,山間的風愈發大起來,她只覺得要被這風吹走了,縴細的十指快要握不住欄桿,最後對著白東風蒼白一笑,就要松手跳下去羲。

白東風從西裝里面掏出閃著銀光的槍,直直自己眉心,「小樓,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但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快,這支槍我每天都帶在身上,里面只有一發子彈,是為我自己準備的。如果到最後我們之間只有一個人死才能解決問題,我希望是我。」

他深黑的眼緊盯著她,瞳孔中竟然還帶著一絲淺笑,他竟然在笑嗎?果真是個瘋子。

她心口劇痛,終究還是從欄桿外翻了進來,拖著長長的婚紗光著腳往前跑,腳下石子磨破了腳底,她也不覺得痛,最後到他面前時揚手奪過他手中的槍猛地扔向山澗。

那柄槍在呼呼的山風里迅速的滑落,映著太陽刺目的光,快的叫她看不清。

而他的懷抱在此時鋪天蓋地而來,抱得她喘不過氣,他的胸膛仍舊溫熱,仍舊是過去的味道,可她總覺得變了,變成了哥哥的味道,她抹不去心頭的罪惡感,只能冷冷推開他,「白東風,我們……永別吧。」

她轉身離去,余光還是瞥見了他那張永遠迷人的臉,他緊皺著眉,眸中有亮亮的液體在陽光下滑落,她沒想到白東風流淚了,在她離開他的那一秒,他的眼淚竟然那麼脆弱。

她似乎听到了淚水落地與灼燙的地面相接,呲的一聲化成白霧,升騰向茫然無際的天空,與這山間的霧氣融合在一起,融成她此生的夢靨,揮之不去。

白東風靜靜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多想追上去,卻見她脊背僵直,他知道她痛,所以不忍叫住她,終究還是目送她走遠了。

他就這樣與她的新娘分離,在他們原本應該幸福的成為夫妻的時刻,他看著一身白紗的她朝另一個不屬于他的世界走去,永遠再沒有交集。

易小樓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路盡頭時烏雲已經徹底遮住了天空,山風愈發冷了起來,揚起白東風單薄的西裝,一股涼意直逼胸口,他孤獨的站著,努力望著公路的盡頭。

瓢潑的大雨淋了他一身,他的一生從未如此狼狽過,其實他早看過天氣預報了,說今天有暴雨,早起時的陽光燦爛讓他以為注定的結果會有所改變,而現實還是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易小樓走了,他的易小樓,再也不屬于他。

*

易小樓回到易家大宅時葉承顥正在門口等她,她一身雪白的婚紗染滿了泥污,雙腳也被粗糙的路面磨出許多血泡來。

這麼狼狽的時刻,再一次被葉承顥攬在眼底,她哭著上前,撲進他懷里眼淚把他胸前打濕了一大片。

葉承顥抱著她被凍的瑟瑟發抖的身子進屋,徑直上了二樓,把她推進浴室里,「沖個熱水澡吧,別感冒了。」

她點頭,淚流不止,鎖上浴室的門把水開到最大才掩住了自己泣不成聲的哀痛。

洗完澡出來時葉承顥還沒有走,她無力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卸了妝之後的臉色更加蒼白,叫人不忍直視。

葉承顥猶豫了許久,還是把聖誕禮盒給她放在床頭,低眉看著她憔悴的臉,「小樓,這里面是白東風送你的聖誕禮物,在易州時你把禮物忘在唐逸家,後來你去找,問我有沒有見到,我說沒有,其實是騙你的。我把禮物拿走了,現在是時候還給你了,對不起,不該霸佔你的東西這麼久。」

易小樓轉身背對著他,閉上了眼楮,長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將眼簾徹底遮住。

翌日清晨她準備好了簡單的東西,沒有帶電話,也沒說自己要去哪里,從房間里出來,面色平靜的下樓。

易守震、朱紅英、易小天和姜克顯都在客廳里等她,她扯起唇角,給眾人一個僵硬的笑,「大家早。」易小天把懷里的孩子遞給姜克顯,上前來拉住她的手,「小樓,你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是要去哪里啊,不能跟白東風在一起你還有我們呢。」

她笑,輕輕抿唇,跟易小天一起從樓梯上走下來,到易守震面前,沉默了幾秒鐘之後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抬眸看著易守震,「舅舅,對不起,不能盡孝了,以後華陽的生意就由小天姐幫你打理,原諒我要離開易州,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屬于自己的生活嗎?她還有什麼生活可言,還有什麼未來可言,她不知道,就這樣走了也好,離開這里,離開人群,離開她撕心裂肺的痛過的地方。

就像當年的白東風一樣,瀟灑的走,頭也不回,一人一次,很公平的不是嗎。

易守震躬身把她扶起來,眼眶已經紅了,舅媽朱紅英也忍不住哭出聲來,拉住她的手道,「傻孩子,你能去哪里?你還能去哪里呀,為什麼就不能留在舅舅和舅媽身邊呢!舅媽知道自己以前對你不夠好,可是你就不能給舅媽一個改過的機會嗎!」

她搖搖頭,回握住朱紅英的手,「舅媽,我從來都沒怪過你,真的。」可憐天下父母心,舅媽自然會為自己的女兒多想一些,她所做的一切也都不過是為了小天姐而已,她怎麼忍心怪一個母親呢。

易守震皺著眉頭,眼楮鎖著她的臉龐,將舅媽的手拉開,「孩子要走就讓她走吧。」躬身將她的包拎起來遞給她,「你想走舅舅不攔著你,不過要永遠記得,舅舅舅媽和你小天姐一直在等著你,如果在外面累了,就回來,自己的家總比外面溫暖的多。」

「嗯。」易小樓鄭重的點頭,眼淚啪的一聲落在地板上。

舅舅真的老了,這兩年經受了這麼多的打擊,他的白發愈發明顯了,往年還會去染黑,而自打小天姐生了小樂之後,他說自己是做外公的人了,頭發也不再染。

曾經意氣風發的舅舅仿佛瞬間就老了十幾歲,真正變成了一個暮年之人,他有心髒病,華陽的事情又繁多,長此以往身體肯定是撐不住的。

易小樓拉住易小天的手,「姐,以後華陽的事情就勞煩你和姐夫全力主持了,舅舅身體不好,讓他別總操心,有空就跟舅媽一起四處走走看看,多散散心,舅舅為我們操心了一輩子,是該享享清福了。」

易小天點頭,眼淚撲簌撲簌的落下,哽咽著回話,「可是小樓,你就不能不走嗎!」

她搖搖頭,拎起手邊的包,轉身往門外走去。

易州國際航公中心,在登機口易小樓踫到了已經許久未見的白敬先,他仍舊是那樣如雕塑一般完美的容顏,絲毫不見老態。

歲月仿佛特別優待這個男人,給了他漂亮的容貌,卻沒這個容貌一個期限。

此刻他的眼神里滿是溫柔,「小樓,對不起,我想跟你談談。」

她冷冷別過臉去,「對不起白先生,我想我沒什麼好跟你談的,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事情想要懺悔,就去地下找我母親去。」

她把登機牌往前遞,卻被白敬先攔住了,他強行拉著她將她往候機室拖,她大喊一聲引來眾人怪異的目光,索性便閉了嘴,甩開他,「我自己會走。」

白敬先勾唇,把她帶到vip候機室里。

房頂慘白的光直射而下,打的她一肩如雪的冰涼,白敬先上前來想要握住她的手,她無聲的躲過了。

他不好意思的皺皺眉,此刻,像一個真正的父親那樣,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和無奈,「小樓,對不起,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我也不知道那是你母親的……第一次。」

說這話時他雖然有些難過,但瞳孔深處終究還是有忍不住的驕傲,得到了易州許多男人做夢都想娶到的女人的第一次,他是應該開心。

易小樓暴怒,一把推開他,「別這麼無恥好嗎?就算我媽媽死了,你也掩飾不了強-暴的惡行,我不會承認你這個父親,永遠都不會承認的,你死了心吧。」

白敬先眉心擰的很緊,「我知道你一定很排斥我這個父親,我也知道我很自私,在那種情況之下自私的佔有了你的母親,但我是愛她的,我這一生風流不羈,唯一愛過的女人就是易妙錦,如果當初她願意嫁給我,就算舍棄全世界,我都願意。」

易小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呼風喚雨的白敬先,被那麼多女人捧在手心的白敬先,卻偏偏愛一個根本不愛他的易妙錦。

他愛的那麼偏執,以至于最終還是強-暴了她。

易小樓眯眸望著面前這個年過半百卻仍然氣勢逼人的男人,她該說他可恨,還是說他可憐?

她愣神的瞬間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小樓,你長得越來越像你媽媽了。」

易小樓渾身一怔,這話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也說過。他忐忑的看著她,接著道,「跟爸爸回去吧,這二十多年以來爸爸欠你的,會全部都補償給你。」

她掰開他的手,嘲諷的勾唇,「補償?怎麼補償?像補償白奕西一樣嗎?你在外面到底還有多少私-生子?」

她大步離去,在廣播里機場工作人員催促登機的甜美聲音中上了飛機。

雨後初晴,飛機如振翅的雄鷹沖上天空,在雲層之內,在陽光之下,決絕的往易州之外飛去。

*

一個多月以後的聖誕節,海防市略顯潮濕的湖畔出租屋內,易小樓捧著白東風說讓她在聖誕節當日才能拆開的禮盒愣神。

大街小巷都在放聖誕歌,已經離開易州那麼久了,她還是沒能忘記他,他的眉眼甚至在這些日子里越發清晰起來,刺的她的心越來越痛。

她顫抖著手打開了盒子,見里面嵌著一枚閃閃發光的藍寶石戒指,正是當日他拉著她去珠寶店里選的那枚,他說是給楚怡文的,沒想到終究還是留給她了。

她的淚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接著往下看,戒指下面壓著一封折成心形的信,還帶著獨屬于白東風的味道。她擦擦眼淚把信打開,上面是他流暢的字跡,應該是一年前寫的吧,字字句句錐心刺骨。

親愛的小樓,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證明你已經知道一切了。

但我還有一個請求,請原諒我愛上你。

原諒我用全部的身心自私的愛著你,原諒我明知道這是錯也永不願與你分離。

哪怕這世上最沒有資格娶你的男人就是我,我還是要愛你,不顧倫-理不顧內心的煎熬和痛苦,像中毒一樣的愛你。

如果將來你看到這封信,代表著我終于沒能和你一直走下去,我所有的理智都告訴我要謹守秘密,可我還是忍不住要寫信給你。

我不知道今夜的我為何如此沖動,是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我太過痛苦太過矛盾太過不知所措,還是我根本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我想告訴你我有多麼愛你,愛你的一切一切,我甚至想告訴你我的掙扎和不安,而每每看到你的眼楮與我對望,我都會迷失在你清澈的目光里。

我麻痹自己,自私的隱瞞了事實,請原諒我這麼的瘋狂。

我怎麼會愛上自己的妹妹,也許你覺得這很滑稽,可我無法親手將你從我生命里推開。就如那年你在黑暗里像我靠近。

江大校園里,各色的人和事從我的青春里滑過,我以為我的生活會在那四年平靜無波的度過,而你來了,帶著溫暖和幸福,讓我充滿了向往。

最開始不告訴你我的身份,只是怕你受到傷害,怕那些白家的仇人會像對待我母親一樣的對待你,我怕極了,就算敵人用槍口指著我的腦袋時,我都沒有那麼怕過。

那一刻我確定我愛你。

四年前,當看到報紙上你和唐逸挽著手親密的笑,我的世界瞬間坍塌。

他們都說你是貪慕虛榮的人,而我在沒有求證的情況下就輕易的相信了,我遠走德國,一走就是四年,你不知道這四年我有多痛,有多想念你,有多麼的孤獨、寂寞。

而今想想,當時的我怎麼能那樣懷疑你,我的小樓,我知道你愛我,在我口袋里只揣著幾百塊時放棄跟你的好姐妹一起去博雅吃飯,跟著我在寒風蕭瑟的街頭吃路邊攤,我永遠忘不了那時你的笑容,在昏黃的燈光下,帶著小心翼翼的安慰,照顧著你所認為的我脆弱的自尊。

你那麼善良,也那麼傻。

對不起小樓,對不起。

不應該離開你,更不應該一走就這麼多年,更更不應該在回來時就用華陽的存亡威脅你回到我身邊。

剛回易州的那個夜晚我忍不住去看你,門衛說你連著加了一周的班,你瘦了,比我離開的時候更瘦。

我看到你你剪短的發,那一刻我胸口真的很疼疼,雖然你短發也一樣漂亮,而我太過明白,你剪掉的那些頭發,就像我們逝去的愛情。我的小樓,你是不愛我了嗎?否則怎麼舍得?

親愛的小樓,今夜的雪很大,這個冬天那麼寒冷,當我跟你說出我不要孩子的時候,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嗎?

你一定很恨我吧,你一定覺得我不愛你吧,你一定想要離開我吧。可是我的小樓,我愛你。

我是真的愛你。真的真的愛你。

我多想此後的一生都與你相依相偎永不分離,我多想永遠跟著你的腳步,你累了我就抱著你,我多想成為你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那一個。可是。命運卻不允許。

小樓,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自己對著冰冷的空氣嘆息,甚至連跟你說的勇氣都沒有。

我只能殘忍的跟你說,我不要你的孩子,我只能讓你陷入傷心絕望里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我想要抱抱你最後卻用冷漠的話傷害了你。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腦子里很亂,有兩個聲音一直在打架,一個說,我愛易小樓,另一個說易小樓是你妹妹,你不能愛她。

我只能坐在窗前,看著今夜的雪落滿我的窗台,我仿佛注定要用一生的時間渾然不知的追求許多錯誤的東西,但卻還自以為是的覺得那便是對的,我始終過不了自己心內的關卡。

我不該愛上自己的妹妹,卻還是那麼做了,如果這是罪孽,那就讓上帝懲罰我吧。寫下這封信時,我已經開始等待著宿命,處我以必死的結局。

而在死亡來臨之前,在我的魂魄灰飛煙滅之前,親愛的小樓,請原諒我愛你,原諒我用全部的身心自私的愛著你,原諒我明知道這是錯也永不願與你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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