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手,森然的槍口對準她心髒的位置,「死,還是跟我走,你自己選!」
易小樓微微的笑,眸中卻泛起了淚花,她閉上眼楮挺身上前一步,「人總會為生老病死而擔憂,留著這身子在世上也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如果你願意幫我解月兌,我會感謝你。」
白東風眸中除了震驚還有狂怒,為什麼!他低聲下氣的求她,她補給他機會,他用他強悍到無法扭轉的力量威脅她,她不為所動。
他冷笑,把手中的槍扔給身後的保鏢,恨不能將面前的女人身上灼出一個洞來,「易小樓,能不能告訴我在這世上你到底在乎什麼!」
她緩緩睜開眼,將他的身影納入瞳孔,那里面有最深沉的愛意和最痛苦的隱忍,「如果我說我在乎這場婚禮,你會成全我嗎?婕」
他雙手握拳,齒縫里擠出幾個字來,「痴心妄想!」
身後的保鏢們上前來將易小樓縛住,從教堂里帶走,葉承顥要阻攔,白東風擋在他身前,「葉少,我這里不巧的很,正好有些東西要給你看,你肯定十分感興趣。」
葉承顥抬眸的瞬間撞上陸雲佳蒼涼的雙眸,教堂大門關上,易小樓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幾人視線之內,他上前來與她面對面,「雲佳,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忘了,希望你也能徹底忘記,我不想傷害小樓,也不想傷害你。蟪」
雲佳苦笑,「承顥,你以為我今天陪我哥來是為了當年的事情來找你嗎?你以為我來就是為了阻攔你和小樓結婚,你大錯特錯了。」
她保持得體的笑容,與他對視,「我從來沒想過要從你這里得到什麼,承認我曾經是你的女人或者用男人的臂膀給我保護,這些對現在的我來說,都不重要。小樓決定嫁給你的時候我由衷的為你欣慰,雖然受傷的是我的親哥哥。」
葉承顥不可置信的望著面前的女孩,曾幾何時她還在圍著他打轉,像個不知疲憊的蜜蜂一樣,整天在他耳邊嗡嗡響,他以為她原本就是那個樣子的,敏感、需要被關注。
而今隔著時光再看她,他只覺得自己錯了,身為白敬先的女兒,她身上亦有殺伐決斷的勇氣和冰冷涼薄的特質。
當年的小姑娘愛他時,恐怕是用盡全力的吧,而今的她,還會那麼全力以赴的去愛人嗎?
「對不起。」他向她道歉。
雲佳沒有說話,轉身朝外走去,獨留他與白東風在教堂之內。
白東風躬身從輪椅上拿起一疊資料遞給他,葉承顥看後震驚的後退了兩步。
他原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在預料之中,他想徹底深埋在心里的秘密,最終還是被白東風知道了。
白東風看著他頹敗的模樣勾唇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葉承顥,你以為自己有多高明,說到底也不過是不擇手段。」
葉承顥握著資料的手微微顫抖,「不擇手段又如何,我們不過是同類人罷了。只是我很好奇,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東風輕笑,慢慢挪到輪椅旁坐下來,閑適的將那些資料放在腿上一頁一頁的翻閱,「你要明白,一根最細小的魚骨也可以刺穿喉嚨,在恣意妄為與審慎行事之間,應該做出的正確選擇很明顯是後者。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最難做成功的事情就是說謊和遮掩。你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實則仍舊有跡可循,否則銀狐怎麼可能查得到。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同時也低估了白氏的手段。」
他慢悠悠的說著,見他眉間都是痛苦,他得意的嘲諷道,「怎麼那麼巧青青發了個微博就被楚怡文看到了?怎麼那麼巧楚怡文看到了就確定素素不會放過孩子?怎麼那麼巧素素去海防時你正好去公司開會?怎麼那麼巧別墅內和大門口的監控都壞了?怎麼那麼巧小樓失控握著刀的手都在顫抖還能把你捅成重傷?怎麼那麼巧小樓剛回易州就能在路上踫到楚怡文?怎麼那麼巧楚怡文第一時間就知道我把子謙火化了埋在琉璃灣?柳素萍怎麼那麼大的膽子害了子謙還拍下火化間和墳冢的照片?葉承顥,我本以為你是值得小樓托付終身的人,沒想到你竟然也滿月復算計。曾經我想過要把小樓讓給你,我以為讓他跟著你起碼是安全的,我信任你會用全部的身心去愛護她,不曾想你卻用最殘忍的手段算計她。你知道小樓有多在乎這個孩子嗎?你知道,而且十分清楚!你跟她在一起那麼久,你很明白子謙就是她的命,你要子謙的命,就等于要小樓的命。你用萬分之一的成功去賭,用她百分之百的心痛換這段姻緣,你怎麼忍心!」
殘忍狠辣如他也不忍讓他的小樓如此痛苦,想到面前這個男人竟然在暗地里做了那麼多他就恨不得殺了他,可他還是忍住了。
葉承顥不屑的與他對視,「我從來沒有標榜過自己有多麼的高尚,你是小樓的三哥,你不顧倫-理跟她在一起,還試圖要永遠綁住她,你問過她願不願意嗎!她不願意,你為什麼還不放過她!如果孩子在她身邊安穩的長大,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下對你的感情去開始自己的生活。你不知道子謙跟你有多像,你也不知道小樓每每看著子謙暗自垂淚時我是怎樣的心情。你以為只有你愛那個孩子,可你不知道,在小樓懷孕期間寸步不離的照顧她的人是我,在小樓破月復產完畢躺在床上不能動時負責照顧那個孩子的是我,你更不知道孩子高燒徹夜難眠時抱著他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人也是我。那個孩子是我最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生的,有時候我甚至有種掐死他的沖動,可我下不了手,那麼多天的朝夕相處,我發現我愛他,就像一個父親愛著自己的兒子。當你用一個父親最沉重的心情來悼念自己的孩子時,我也用同樣的心情在悼念他,還帶著無窮無盡的罪惡感和道德譴責。白東風,在跟你的這場爭奪賽中我還是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他垂下眸,又鎖起眉頭,「我把消息放回易州,本意並不是要子謙死,我沒想到柳素萍會那樣做,而回到易州之後,我的心境已然變了。所有事情已成定局,所有人都知道了子謙的事情,唯獨易小樓被蒙在鼓里。我想做最後的努力,想用失敗為籌碼再賭一把。所以我把消息告訴楚怡文,亦告知楚怡文小樓就在東風會所里,火化間的照片是我叫人拍的,包括墳冢的照片,也是。
做完這一切事情的那個下午,我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坦蕩。在商場上,有人光明磊落,有人手段卑劣,感情上的道理是相同的。
葉氏做到如今的規模,我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用了多少不足為外人道的方法,既然做了那麼多壞事,就不在乎再多做幾件。」
白東風握緊拳頭,「我來不是要听你說你是怎麼步步為營害死我的兒子的,我想告訴你的是,你也有兒子,他就在白家,被我們照顧的好好的,當成心頭肉一樣的疼愛。可你呢,以怨報德,狼心狗肺!葉承顥,你知道嗎,我現在恨不得一槍崩了你。你毀了雲佳,更毀了我的小樓。」
葉承顥听到這個消息並沒有震驚,只是微斂起雙眉,「子燁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但我不愛雲佳,也給不起那個孩子父愛。與其把孩子認回來倒不如讓他在白氏萬千寵愛的成長,我承認我自私,但我不想任何人任何事影響我和小樓的婚禮,所以我不能認子燁。白東風,或許你覺得我太瘋狂,但我並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如果能得到我想要的女人,就算萬人唾棄又怎樣?縱使得不到,我也盡最大努力去爭取了,即便此刻就讓我死,我也覺得是值得的。」
白東風將膝蓋上的資料握在手中,猛地扔到他面前,用手跳動輪椅,轉身背對著他,朝著大門口的光亮緩緩行進。
路到一半,葉承顥出聲叫住了他,「幫我跟小樓說對不起,如果她想要我為子謙償命,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白東風低嘆,聲音仿佛來自地底,「我不會告訴小樓這件事。」
葉承顥詫異的望著光影深處輪椅里靜坐著的男人,「為什麼!」
白東風繼續滑動輪椅,聲音醇厚,「她最終決定嫁給你,就代表在她心里你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用盡全力愛她、守護她、包容她的男人。對于她的單純和善良,你舍得算計,可我不忍心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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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畢,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