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袁芯兒躺在床上假寐,偷眼看著韓奕恆離去的背影,得想個辦法避開小蠻那幾個丫鬟,去書房看看情況。
苦惱的看了看門外的眾多丫鬟,想偷偷溜出去還真是不容易啊。
想著想著就還真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過去了一個時辰。
「小蠻。」袁芯兒起得身來,走到門口。
「王妃怎麼就起來了,不多躺躺。」小蠻走院中走過來,一臉笑意惚。
「似乎我還沒有去過書房,我想去瞧瞧。」袁芯兒瞧著小蠻的臉色變了變,心中頓時起疑,這些時日總覺得身邊的人都有事瞞著自己,難道說那並非是錯覺?
小蠻略微有些驚慌,這個時辰是萬萬不能讓王妃過去的,支支吾吾的道︰「王爺前面說下午有事要外出,此刻不在書房,王妃還是明日上午再去吧。」
袁芯兒眸光一閃,越過小蠻朝外走去︰「有些無聊,我們出府走走吧,買些東西。溫」
「王妃有什麼需要的,吩咐奴婢們去買就好了。」
「不,我想自己去買。」無視想要阻攔的小蠻,袁芯兒徑自朝外走去。
小蠻三人趕緊跟了上去。
一路上袁芯兒買了許多東西,回頭看著扛著大包小包的小沫跟小芸說︰「很重吧,要不你們先拿東西回去,小蠻陪著我就好了。」
「是。」小芸跟小沫互看了一眼後,便打道回府了。
雖然不明白王妃為何買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卻也不好過問。
這些東西明明府中都是有的,王妃卻偏說自己買的才有意義。
「王妃還有什麼需要買的嗎?」小蠻看著一直笑眯眯的袁芯兒,覺得今日的王妃有些怪怪的,卻也說不上來哪里怪。
袁芯兒在一個賣餛飩的攤子上做了下來,左右看了看,而後看到了遠處一賣糖葫蘆的,抬頭對小蠻說︰「去幫我買兩串糖葫蘆過來吧,我在這等你。」
「好。」小蠻爽快的去了。
待她轉身,袁芯兒快速的掏出一錠銀子,放到餛飩老板的手上交待了幾句後就沖沖離開了。
小蠻舉著糖葫蘆回來,卻沒有了袁芯兒了身影,焦急的向餛飩老板詢問︰「老板,剛那位姑娘了?」
「哦,似乎跟一個穿黑衣的男子走了。」老板隨意的應了一聲後,繼續忙碌去了。
‘黑衣男子?’莫非是王妃的熟人,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自己是該在這等著還是回府呢?
還是再等等吧,說不定王妃辦完事會回來的。
來到王府後門,袁芯兒一路小心的避開府中的侍衛,悄悄的來到了書房後。
書房內,燕鷹忙碌的為韓奕恆擦拭著不斷溢出的汗水。
韓奕恆躺在竹榻上,真個人蜷縮成一團,咬緊牙關承受著體內一波一波襲來的痛楚,猶如萬蟻噬心,似乎跟當年在體內培植永生蠱的感覺相差不多。
屋外,袁芯兒隱去自己所有的氣息,豎著耳朵听著屋內的動靜,卻只听到輕微痛苦的悶哼。
從窗欞處的縫隙看進去,依稀只能看見韓奕恆蜷縮在床上的側影,那微微顫抖的身體跟口中不停溢出的悶哼,預示著此刻他在用盡全力隱忍。
袁芯兒背過身去,靠在牆角發愣。
那麼太後所說的是真的?
那之前月皇所說的塵時日無多又是真是假呢?
如果月皇所說是真的,那麼他似乎不像是在騙自己的,現在回想起來,月皇看向自己的眼神總是太過溫柔,溫柔中夾雜著濃濃的心疼。
那麼清風也是知道的,或許靈心也是知道的,不知道的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又該怎麼辦才好呢?
恍恍惚惚的回到憶櫻居,進屋前吩咐小沫去接小蠻回來,而後上了門栓,無力的癱軟下去。
面色沉靜,心卻在無聲的哭泣。
現在或許可以稍稍理解千年前的塵在知道自己即將死去時的心情。
那麼現在的自己,是否能找到解救塵的辦法呢?
「王妃呢?」小蠻回來後,向守在門外的小芸緊張的詢問。
「在屋里,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你惹王妃生氣了?」小芸回想了下,剛剛王妃回來時毫無生氣的蒼白小臉,也不似生氣了呀。
小蠻搖了搖頭,想進去看看,卻發現門上了栓,只能輕輕的敲了敲門︰「王妃。」
袁芯兒起身,打開門,勾唇朝小蠻扯出一個牽強的微笑︰「不好意思,一個人先回來了,一個朋友去世了,心里有些難過。」
「沒有的事,王妃沒事就好。」
如果不能好好的隱藏自己難過的情緒,那就撒個小謊,即使塵察覺到自己心情不好也不會過多猜疑吧。
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玉兒已經不再了,其余的人是不會輕易拆穿自己的謊言的。
夜晚,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面朝內躺著,卻無任何頭緒,清風現在也不在,問小蠻三人是不可能的,一定不會告訴自己真相。
塵既然有心隱瞞自己,一定有他的理由,自己也不能直接去問他。
「王爺。」
听著屋外傳來的聲音,袁芯兒閉上雙眼裝睡,現在還不能平靜的面對他,他一定一眼就可以看穿自己此刻復雜的心情。
韓奕恆褪去衣物,平躺在袁芯兒身旁,輕聲問︰「芯兒,睡著了嗎?」
听著她均勻的呼吸,平穩的心跳,袁芯兒側身環上她的腰肢,在她耳邊輕語︰「對不起,芯兒。」
許是太累了,說完就沉沉睡過去了。
或許他以為她已經熟睡了,以為她听不見。
可是他不知道,在他睡著以後,身旁的人兒平靜的穿衣起身。
這個時辰,似乎每次只要韓奕恆以來,小蠻他們就全部退下去休息了。
縱身躍上櫻花樹枝上,斜斜的靠著,衣炔在風中起舞,劃出孤寂的線條。
半響後,回到房內,拿起紙墨寫下一封書信。
放到桌上後,關上門出了府。
落櫻殿密室內,許久沒有來這個地方了。
袁芯兒靜靜的站在冰棺前,看著棺中熟悉的臉,熟悉的笑。
原以為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一起攜手度過,不,或許能夠再遇已是上天的仁慈了,已經無法再奢求更多了吧。
那麼自己是不是該坦然的接受這樣的命運,安靜的陪他走到生命的盡頭,而後了結自己永無盡頭的生命。
淚水終究是再也無法抑制的奔涌而出,袁芯兒捂著唇失聲痛哭。
即使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他的一具遺體,也不願意讓他听見自己的哭聲。
他說過,喜歡看自己笑的。
那麼就在這里一次哭個夠吧,明日回去以後再用一如既往的微笑去面對他。
慢慢松開手,哭聲從口中慢慢溢出,在密室中不斷徘徊。
夜里無法入睡的韓逸軒,鬼使神猜般的踱步來到了落櫻殿外,怔愣了片刻後獨自走了進去,留後一群傻眼的太監宮女。
靜靜的站在院中,閉上眼享受中夜晚涼爽的風,卻听見至樹下傳出的隱約的哭聲。
微微蹙起了眉頭,自己有嚴厲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這個地方才對,難道有人偷偷跑進去了?
是誰?這個聲音莫名的有些些熟悉。
進入密室,夜明珠將整個空間照的如白晝般透亮。
不可置信的看著趴在冰棺前失聲痛哭的袁芯兒,疑惑的揉了揉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才大步的移到她身邊。
抬起她的頭,焦急的問︰「小芯,怎麼了這事?」
袁芯兒頂著哭得紅腫的水眸,震驚的看著他,為何他會出現在這里。
看著她雖然止住了哭聲,淚水卻還是無休止的從眼角溢出,韓逸軒只能將她整個人緊緊的抱進懷中,她臉上那抹絕望不斷的讓自己心慌。
「不是找到你的韓陌塵了嗎?為何還哭?」韓逸軒輕聲的詢問懷中的人。
「你怎會知道。」袁芯兒掙開他的懷抱,靜靜的看著他。
韓逸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猜的,因為你不會愛上別人的吧,如果二弟不是你要等的人,你又怎會對她綻放如花般美麗的笑顏。」
沉默了片刻,袁芯兒仔細的看著韓逸軒的臉,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的注視過他,為何覺得他此刻關心自己的樣子,跟某人的臉有些相似。
「小芯。」看著她望著自己出身,韓逸軒揮手在她面前晃了幾晃。
回過神來,袁芯兒起身走到石凳上坐下,淡淡的望向韓逸軒︰「皇上跟雲王真的是親兄弟嗎?」
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麼問,韓逸軒到她身旁坐下︰「這豈會有假。」
「那麼太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袁芯兒眸中盡是疑惑,很難想象一個母親能對自己的孩兒下毒,還是致命的毒。
「母後嗎?」韓逸軒不解的望向袁芯兒,她今夜在這哭跟母後有關?
袁芯兒伸手拭去臉上冰涼的淚水,輕輕的說︰「嗯,太後究竟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何會那般狠心?」
「母後又對你做什麼了嗎?」韓逸軒緊張的看向袁芯兒,卻看不出什麼異常,除了眼楮有些紅腫,面容有些憔悴。
「沒有,我是想知道一個母親為何會狠心的對自己的孩兒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