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園 機會

作者 ︰ 吳八尺

眼看本學期就要結束了,學校的氣氛開始沸騰起來,除了高三的學生在班里像狗一樣學習,走在路上像行尸走肉一樣之外,其他學生都是紅光滿面、心急火燎的。就像抗戰勝利後,人們已然听到了解放的號角,殊不知最後卻又迎來了三年的解放戰爭。

在這個時候,保安那方面的工作也有些松懈,情侶們終于可以暫時從地下走上地面了,打架抽煙的也終于可以光明正大了。盡管校長在大會上一再強調,要嚴抓狠抓,越到最後時刻越要加緊警惕,但是保安們可不買賬。雖然有一百塊作為他們「戰績」的獎勵,可他們不得不顧及自己的生命安全。尤其是那些畢業生們,臨走之前有什麼恩恩怨怨,是時候該還的還該報的報了。所以最後保安們一致決定︰舍棄那一百塊錢,把自由留給孩子們,大家和平共處。

女乃三最近也很努力,不僅要學習,還要很痛苦地背唐詩宋詞,偶而還要寫點自己的詩,然後給語文老師看。盡管他覺得語文老師就是一個笨蛋,可每當語文老師夸獎他的時候,他就會忘記這些。最近他也不踢球了,心情一直不錯,原因是金清照見到他會沖他一笑。這給了他很大的鼓舞,他覺得只要女生對男生笑,就說明她心里有你了,而之前她都不理他,是因為她心里有別人。一個男人心里可以有很多女人,但女人心里就只能有一個男人,而現在金清照心里的這個男人或許就是他吧。想到這些,他就覺得之前為她做出的努力還不算白費,也總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又到了語文課,對于女乃三來說除了語文老師的夸贊之外,他就毫無興趣了。他們的關系好比伯樂和千里馬,又好比伯牙與鐘子期,但前者都是他們自相情願的,誰也不肯當面承認對方,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那個稱號,相互合作,大家共贏,欺己欺人罷了。而後者則有點玷污了高山流水一詞,倒不如叫沆瀣一氣,或者臭味相投更加適合。

語文老師說道︰「今天有一件事情要宣布。臨近期末了,我們學校將舉行一個詩詞競賽,古詩現代詩都行,希望大家踴躍參與。」

說這話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羞恥,看來他好像還被蒙在「無題」的谷里。作為學生,自然不願多說什麼,如果「婬威」只剩下了一個「婬」,只會給大家添個笑料而已,誰都不願意逞英雄去挑戰他。這就像小月月事件一樣,我們一向遵守中國傳統古訓「人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否則定會惹禍上門。

一上課,女乃三就一直在盯著金清照走神,當他听到「詩詞競賽」時,頓時回過神來。好像自己是一個被埋沒的詩人,居然能夠在去世之前有大露頭角的機會,豈能不喜!再看看金清照,她兩眼放光,面帶微笑,看樣子是信心十足。

語文老師又說道︰「吳女乃三和金清照同學,你們是我班的兩大詩人,也是我的得力門生,憑你們的水平,一定會獲得前幾名的,希望你們好好準備。」

女乃三覺得很是高興,不僅是老師的夸贊,最主要的是語文老師把他和金清照說在了一塊,感覺似乎離她又進了一步,心里立即承認了他是自己的伯樂。金清照回頭看了看女乃三,而女乃三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結果相視一笑。女乃三頓時臉紅,卉卉裝作沒看到,沒理他。

接下來語文老師的又一個舉動,更令女乃三受寵若驚。

語文老師又說道︰「我希望我們班不僅吳女乃三和金清照同學參加,你們也要準備一下。我這里有一首吳女乃三同學的詩,名叫《請俯視我》,本人認為還不錯,我給大家讀一下,希望能做個模版。」

《請俯視我》

我是冬天雪地里的腳印

只有俯視才能看到我的裂痕

所以

請不要側視我

也不要正視我

否則

我是不存在的

還不如一根草

我的結構很簡單

就是一個洞

或是一個坑

不過我想擴張為一條雪壑

有著成為雪海的雄心

但是這樣

你從正面依然看不到我

不要漠視我的努力

所以請俯視我吧

俯視我吧

我並不因現在的腳印形狀而感到

絲毫的驕傲和苦惱

我正在努力拓展它

修飾它

我也很擔心

在這之前

我怕第二次雪

把我填埋

我怕我美麗的主人

不會再路過這里

我更怕陽光

我的父母就是

一只腳

一場雪而已

時間要看造化

角度只有一個

所以

請俯視我吧

金清照听後,表情極為驚訝,心想這家伙原來那麼有才,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呢?于是在班里帶頭鼓起了掌。

此時女乃三的虛榮心已經擴張到了極點,真有一種做明星的感覺,他甚至想沖上去給大家解釋一下這首詩的含義,盡管他自己也很模糊。而金清照的掌聲已表明了她的肯定,這對女乃三來說是最大的收獲。就像美伊戰爭一樣,戰勝伊拉克並不是美國想要的,關鍵是贏得那些石油。

他想,之前金清照只是活在自己的幻想當中,想接近她卻苦于沒有機會。現在好了,借著詩詞競賽的機會,一定要與她進行「深度」交流,拉近關系,然後伺機向她表白。

整個過程中卉卉都在沉默,好像在思考什麼問題,剛開始女乃三由于興奮過度並沒在意,後來發現了,就拍了拍她,這才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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