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園 漸入計劃

作者 ︰ 吳八尺

沈嫣嫣只是笑了笑,同時她在女乃三的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出了一大截,如此美麗而又聰明細膩,這才是真正的女神雅典娜,只好把剛剛加到他媽媽頭上的女神皇冠摘下來,重新加到沈嫣嫣頭上。

此時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之前醞釀的勇氣似乎並沒有發揮多大作用,計劃也無從實施,就像一道函數題目,只知道答案,卻無法切入正題,無法寫出其詳細過程。

沈嫣嫣好像意識到了兩個人獨處的氣氛比較沉悶,便問道︰「你讀幾年級了?」

「高一,開學讀高二。」女乃三慌忙地答道。

「哦,我開學讀高三,看來我還算是你學姐呢。」她看著女乃三,開玩笑地說道,說完又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小口。

這令女乃三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和當初與卉卉在巷道里擁抱時的感覺類似,這本應該是他媽媽來盡的義務,他現在卻一再從別的女性身上獲取,可見其吃了三年的女乃並無用處,母愛仍然匱乏的很。

說道︰「恩,學姐學姐。」說著說著臉就紅了起來,甚至自己用余光都能看到鼻子上的些許血跡,就裝著不經意地轉過身去,輕輕地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期待著空氣能有酒精的效果,能夠把血跡拭去。

沈嫣嫣放下杯子,用手捂著嘴笑著說道︰「你還真叫啊?說不定你比我還大呢!」

他慢慢地轉過身來,面部紅色確實退去不少,說道︰「我屬羊的,你呢?」

「我就知道你應該比我大,我屬猴,比你小一歲。」

听她說完,女乃三的母愛情節立刻轉變成了「憐妹」情節,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讓他的思想隨意轉變,仿佛愛情的宗旨就「變」,如果不變就會給其造成「不便」,最後也只能便秘在自己肚子里。

沈嫣嫣又問道︰「你學什麼的,文科還是理科?」

「我們還沒分科呢,那你學什麼的啊?」女乃三終于順暢的說了句話,也許是被她大方的性格影響的,可見「君子坦蕩蕩」還是可以挽救「小人長戚戚」的。

「我啊,我學文的。」

「哦」

「那你以後打算學什麼呢?」沈嫣嫣趁勢問道。

女乃三直視著她的眼楮,自己都忘了什麼時候開始敢這樣的,但似乎看見的並不是她,仿佛眼前是一汪清泉,淹沒了他所有的膽怯,最後終于被她的眨眼打破了。

說道︰「我打算學文。」

「是嗎?現在的男生可大部分都是學理的,你很喜歡文科嗎?」

「是啊,我喜歡」後面拖著余音。

「你喜歡什麼啊?」

他本來還想用當初在課堂上對金清照那招的,但想來停頓一下再把後面假個「你」的話,好像還是太明顯了,就不想再沿用。

「我喜歡寫詩。」說完就開始暗自佩服起來自己,終于把話題引入了他的計劃。

「哦?寫詩?」沈嫣嫣驚訝地笑著問道。

「是啊」

「沒想到你還是一位詩人,不過你一般都寫什麼詩啊?」

女乃三自信的說道︰「我只寫現代詩,因為我認為古體詩太拘束了,不太符合我的性格。現代詩就比較自由多了,現代詩人,像徐志摩和海子都是我很喜歡的詩人,尤其是海子的詩,詩里的景物大都是與大自然息息相關的,比如莊稼、田地、原野、牲畜、老人等,因為我也生活在農村的這種環境下,所以對此有著深刻的了解,這種超月兌世俗回歸自然的詩情也正是我所追求的。唉,只可惜他和徐志摩都英年早逝啊,真是天妒英才。」

女乃三侃侃說到,仿佛蹩腳的政治家在向群眾賣弄自己的政治見解,偽球迷在向觀眾導播歐冠聯賽。最後還不忘大發感慨,好像自己與他們齊名,亦將命不久已。

沈嫣嫣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有點納悶女乃三這突然口若懸河的轉變。

說道︰「你懂的還是蠻多的嗎,你應該讀了他們很多的詩吧,要不然也不會對他們這麼了解。」

女乃三得意的說道︰「還行吧,多少還是有點涉獵的。」盡管他只涉獵這兩個人的,而且只是淺嘗輒止,但他以為,用這些來蒙騙當今毫不懂詩的世人似乎已經綽綽有余了。

沈嫣嫣又說道︰「那你現在方便把你寫的詩給我看看嗎?讓我也拜讀一下,陶冶陶冶詩情。」

女乃三一听,便覺得事情的發展完全在他的計劃之中,成就感和榮譽感讓他的勇氣倍增,嫣然已經忘記了一切自卑。

然後高興地看著她說道︰「好啊,你是學文的,文學功底應該不差,也好給我評評。」

說完就從包里翻出來一本在汽車上沒舍得給林鳳釵看的詩集,第一頁就寫著《吳女乃三詩集》,本來是叫《吳女乃三的詩》的,但想來還是叫「詩集」比較有文學味。詩不像散文,像朱自清寫的散文就可以叫《朱自清散文》,詩就不能,吳女乃三寫的詩就不能叫《吳女乃三詩》,中間加一個「的」的話總覺得有些累贅,雖可以讓作者感到「版權所有」,但卻不夠文學範,只能舍之為快,而「詩集」就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女乃三把他認為最成功的而且字體寫的比較工整的詩翻來給她看,小學三年級的字跡再怎麼工整也不會超過五年級,不過只要不是語文考試,只要能讓讀者認得就行。有人說字體就像人的第二張臉,可一般情況下,長得好看的人的字體都是慘不忍睹的,上帝給了你一張好臉就不會再給你第二張,否則就不公平了,女乃三常常以此自我安慰。

沈嫣嫣接過他的詩集,努力地看著這篇名叫《尋找鐵軌》的詩。

沿著這條路

我正尋找一段鐵軌

那段鐵軌從來都不作響

我只能嗅到它的血腥

它面無表情的默哀

托起了整車的人

海子啊

沒想到我還是淪為了代謝產物

這個魔鬼的代謝產物

也許這是我自願的

自從那天投靠它以後

我常快樂地流著淚

麻木而自在

現在不得不不疲于奔命

尋找一段無聲的鐵軌

血腥的鐵軌

喚醒我吧

用血和你愛著的莊稼土地

拯救魔鬼爪子下的兒女

喚醒他們吧

用你孤獨的靈魂和濺血的勇氣

海子啊

我還在尋找

耳邊不曾安靜

這一車的農民是你的親人

他們的孩子都在受難

出來吧出來吧

拯救你的親人

拯救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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