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的對視之後，陸心涼率先移開視線。
念念不忘的總是舊情，陸心涼苦笑著，低聲說了句，「你要和我拍這組照片麼？不太合適吧。」
賀敬軒並沒有逼她去看自己，很自然地收回了搭在陸心涼腰間的手，「給你換個搭檔。」
「好。」她沒有拒絕賀敬軒的好意，剛才的那個男模，連賀敬軒都看出了有問題，她自然也沒有必要去委屈自己和他繼續拍攝。
賀敬軒這邊對陸心涼說完，那邊就示意暫停拍攝，然後將助理叫到一邊吩咐著什麼惚。
休息的空當，陸心涼正在整理胸前的扣子，沒過多久，竟然听到了慕遠歌的聲音。
他徑直進了換衣間，從身後摟住陸心涼，語氣依舊是淡淡的，臉色卻不大好看，「受委屈了？」他說著，吻了吻陸心涼的臉。
陸心涼扭頭去看他，「沒有的事，听誰說的？溫」
慕遠歌輕輕摟著她，沒有回答。
這次操刀秋季女裝時尚大片的攝影師HunterWong是CG的御用攝影師，和慕遠歌私交也不錯，慕遠歌今天趁著空閑時間來看陸心涼的拍攝情況，結果剛一進門，就听見Hunter在說換男模的事情，他一打听，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陸心涼轉回身，這時听見有人在敲門，她一驚，推開慕遠歌。
她和慕遠歌的事情並非見不得人，可畢竟人言可畏，更何況，她和慕遠歌的身份本來就敏感。
慕遠歌對陸心涼的反應並沒什麼不滿，他明白陸心涼的顧慮，只是在她腰間掐了一把，便率先打開門離開換衣間。
門外站著的是賀敬軒的助理李雅媛，她沖慕遠歌點了點頭，「慕總監。」接著她側身進了換衣間，「陸小姐，已經聯系了新的男模，很快就能到了，你準備一下。」
「好，我這就出去。」陸心涼又理了理頭發，出了換衣間。
「安銳上次被富婆保養的消息，還沒登麼？」陸心涼剛出門，向前走著，忽然听到這個聲音，又停下腳步。
「還有上次趁著酒醉猥.褻女敕模的消息，一並爆出來吧。」聲音戛然而止，陸心涼抱著胳膊，看著聲音主人的背影，不禁笑了，沖他跑過去，一下子撲在他懷里。
「我不知道，你跟八卦雜志主編交情這麼好，或者，你才是雜志主編，你真是多才多藝，不但會設計珠寶首飾，還會挖八卦新聞。」她笑著戳了戳慕遠歌好看得過分的臉。
剛才打電話的人正是慕遠歌，而慕遠歌口中的安銳，便是今天偷窺陸心涼的那個男模，听到慕遠歌剛才那通電話，陸心涼原本有些郁悶的心情頓時消散。
慕遠歌摟著她的腰，「心情這麼好？」
陸心涼回給他一個明媚的笑，在慕遠歌準備將自己抵在牆上之前月兌身，「你先回去吧，賀敬軒給我換了新的搭檔，這次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好。」慕遠歌答應地爽快，可正是因為太爽快了，反而讓陸心涼覺得他心里一定在打別的注意。
結果再度拍攝時，果不其然……
當陸心涼看見新換的男模那一刻，她簡直傻了眼，因為說什麼她也不會相信，她的新搭檔居然會是——慕遠歌！
當攝影師示意她和慕遠歌配合擺好姿勢拍照時，她一臉錯愕地看著攝影師，又指了指慕遠歌，「他是小賀先生給我新換的搭檔？！」
攝影師Hunter聳聳肩，「原本要換的那個男模臨時出了狀況，來不了，既然慕總監願意主動獻身，這樣也不會耽誤拍攝了，不要浪費慕總監一番心意。」
Hunter話語間有著隱隱的揶揄，陸心涼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隨時會噴出笑的意思來。
她走到慕遠歌身前，「你沒搞錯吧？你和我一起拍？到時候等大片出來，不知道又要引起什麼風言風語了，搞不好要說CG要倒閉了，所以連藝術總監都要出來獻身一把。」
慕遠歌唇角彎了彎，「別有負擔，男模的確臨時有事來不了，等會拍攝的時候只會有我的背影和側影，你只要專心拍攝就好。」
他說完，自然地摟住陸心涼的腰，臉側過去，只留了一個極好看的側顏。
一組照片拍下來，他和陸心涼的配合自然而默契，拍攝結束前，他在陸心涼耳邊低聲說了句，「既然我來了，怎麼可能再看別的男人去佔你的便宜。」
慕遠歌說著，視線掠過陸心涼的胸前，「去換衣服吧，我在這里等你拍完。」
「你今天沒工作麼？」陸心涼問他。
慕遠歌只沖她笑笑，「所謂總監，就是監督別人做事的，我一直都這麼閑，以後你就習慣了。」
陸心涼自然知道他在說笑，心里卻還是有些感動，她沒再多說什麼，因為攝影助理已經在示意她趕緊換衣服，準備拍攝下一組照片。
後來的拍攝，不見賀敬軒，倒是慕遠歌，果然一直在一旁等待。
一天的拍攝臨近尾聲的時候，竟然毫無征兆地下起了大雨，賀敬軒這時候也折返回來，鬢角的水珠順著俊美的臉龐滴下來，陸心涼看見他和慕遠歌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慕遠歌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氣勢，他和賀敬軒不同，他的成長軌跡遠不如賀敬軒這般平順，慕遠歌自小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年少氣盛時還做了不少荒唐事，他曾經親手把同父異母的弟弟送進監獄，後來父親震怒，將他一個人丟到美國，讓他自身自滅；再後來，他遇到了顧曉曼，那時正是他事業愛情雙豐收的時光，可就在他以為擁有了一切的時候，顧曉曼卻無故失蹤，不僅讓他失去了愛情，事業更因此停滯不前。
而也正是這樣的成長環境，才造就慕遠歌今天的性子——他的心思一向藏得很深，喜怒也不會顯露在臉上，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
反觀賀敬軒，他和慕遠歌聊著，臉上雖沒有什麼表情，眼里卻有些狠戾，陸心涼拍完最後一組照片，看見賀敬軒和慕遠歌還在聊著，有些不安地看向他們，結果不期然對上賀敬軒的目光，她只覺得這樣的賀敬軒異常陌生，那種隱忍卻又志在必得的神情，讓她忐忑不安。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慕遠歌和賀敬軒兩人仍然繼續聊著，直到陸心涼走過去，他們的談話才結束。
因為周圍還有攝影師等一干人，所以陸心涼並沒有和慕遠歌表現得過分親密，而是在離慕遠歌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在聊什麼？聊得這麼投機。」陸心涼佯作輕松地看了賀敬軒一眼，卻看見他已經換上一副笑臉。
「傾城牌九。」回答陸心涼的，是慕遠歌。
「傾城牌九？」她有些詫異，她略有耳聞，听聞所謂傾城牌九，就是玩上一夜，可以輸掉一座城。
賀敬桓的三大好愛，排在第一位的，便是賭；第二位的是賽馬；第三位，則是雪茄，都是奢侈的愛好。
「怎麼突然聊起這個。」陸心涼笑笑，準備告辭，「我今天收工了，先回去了，明天早上還要趕過來呢。」
「不忙。」賀敬軒朝窗外看了一眼，「行程臨時改了，有個人你得去見見，先一起去澳門。」
陸心涼沒有立刻反駁，當著慕遠歌的面，她想賀敬軒這話應該不會是單純的借口，可還是將視線移向慕遠歌，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只見慕遠歌沖她笑道，「一起吧。」
「只是過一夜就回來，不用準備什麼。」賀敬軒說話間，又叫來助理，吩咐了些什麼，然後率先離開；沒過多久，助理領著陸心涼、慕遠歌兩人離開CG。
他們這次乘坐的是賀敬軒的游艇，去澳門的路上，賀敬軒時而會在艙內，時而又會停留在甲板，笑意不減，卻心事重重的模樣。
趁著賀敬軒不在，陸心涼捏了捏慕遠歌的手，「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要去澳門，你們又在談什麼傾城牌九，還有什麼我要見的人？」
慕遠歌用力按住眉心，仍然溫柔笑著，用溫和的力道握住陸心涼的手，讓她安心。
「你想上位，就不可能單憑著做CG的代言人，這只是第一步，今天去澳門，是把你引薦給盛世娛樂的林中天，賀敬桓今天和林中天約在了賭場，索性就想著帶你過來了；至于傾城牌九，賀敬軒想和我賭一把。」
「賭什麼？」陸心涼看著他，很是關心的模樣。
「你。」
「你要拿我做籌碼？」陸心涼佯作不高興，「你有把握贏麼？」
慕遠歌扣住她的手，笑著，「我不會輸了你，因為，我不可能拿你去做籌碼。賀敬軒既然想賭，我不如就陪他賭一次，省得他不甘心，又擾的你我不能安生，這次去澳門就當做度假，別想太多，至于林中天，你只要對他客氣一些就行，他不會為難你。」
「你有把握贏他麼？」陸心涼眼角的余光掠過在外踱步的賀敬軒，問道。
她心中仍是不安，總是預感到去澳門這一行不會太平，但願只是她的錯覺。
「你猜？」
慕遠歌笑而不語，毫不客氣地開了一瓶賀敬軒的私藏，仍然是82年的ChateauLatour，這似乎是賀敬軒格外偏愛的。
陸心涼沒有再多問什麼，慕遠歌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她的心多多少少放下一些，她起身，向外走了兩步，看見夜幕快要降臨，她想著，這一夜的賭局，就快開始了吧。
傾城牌九，一夜之間可以讓你輸掉一座城，甚至一條命，其實想一想，倒是絲毫不遜于感情這場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