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關錦仁有了那麼個口頭約定後,陸心涼便和霍欣提起了這件事,霍欣似乎一早就猜到關錦仁會看中陸心涼,關錦仁這個人脾氣秉性都很古怪,或許是因為本身被譽為「鬼才」的緣故,連帶他看人的眼光都格外獨特,所以霍欣相信,陸心涼掌擼Ada立威那一段,一定給關錦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關錦仁讓你去試鏡是好事情,雖然只是客串,能在關錦仁的片子里露臉也不容易、這樣,我和他約個時間吧,約好了時間我通知你。」
「好,謝謝霍姐。」和霍欣簡單聊完後,陸心涼今天的工作就此結束,離開盛世的時候,恰好和容詩妍擦肩而過,她心中牢記霍欣的話,很客氣地和容詩妍打了招呼,容詩妍也笑著回了,等走到門口處,她看見賀敬軒那輛熟悉的蘭博基尼,听見賀敬軒和容詩妍寒暄的聲音,發現賀敬軒的注意力並不在自己身上,于是陸心涼打算安靜離開。
「陸心涼。」剛走了兩步,就听到賀敬軒叫自己,陸心涼不得不轉回去,「小賀先生,有什麼事麼?」
「一起吃個飯吧。」賀敬軒和容詩妍道別,然後拉開車門,示意陸心涼上車惚。
當著容詩妍的面,陸心涼不想和賀敬軒鬧得太僵,她很干脆地坐上車,等著賀敬軒開車。
「想吃什麼?」賀敬軒一邊開車一邊問。
「讓我下車。」陸心涼答非所問溫。
賀敬軒一個急剎車來得突然,沒有準備的陸心涼整個人身體前傾,險些要撞上車窗玻璃。
賀敬軒兩手扳過陸心涼的身體,迫使她面對自己的直視,「不是說讓我放過你麼?最後一起吃個飯吧,就當是感謝我從南丫島把你帶回來。」
他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根本不容陸心涼拒絕。
陸心涼點點頭,「好,吃什麼你定就好,我的口味你都知道。」她說完,又覺得不妥,這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可用在舊情人之間,卻有了些念舊的意思。
陸心涼這樣想著,卻也懶得再多做解釋,這種事情,越描越黑,索性還是自然一些的好。
最終賀敬軒選擇了那間他和陸心涼曾經常去的西餐廳,這間餐廳的主廚是米芝連三星廚師,也是賀敬軒最偏愛的餐廳。
六年多沒有再來過,餐廳的布局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明顯看得出來翻新過,餐廳里很安靜,頭頂上的歐式水晶吊燈散發的光璀璨迷離,似乎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味道怎麼樣?變了麼?」賀敬軒切牛排的時候,忽然問陸心涼。
「不大記得了,好久沒來過了。」陸心涼回答完這一句,便低頭極認真地對付手下那塊牛排,全然沒有交談的意思。
賀敬軒看了看她,也不再說話,兩人同時陷入沉默,看上去都很專心地在進餐。
陸心涼的手機這時震動了兩下,她一看,有兩條短信,一條是慕西弦的「小心涼,再見了。」她看見的時候,手顫抖了一下,想也不想,直接刪除了慕西弦的短信,接著去看下一條。
這條是慕遠歌的短信,只有三個字,「在哪里?」
陸心涼握著手機,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賀敬軒,這一眼,恰好對上賀敬軒的時候,賀敬軒的視線不復當初的灼熱,此時看上去,倒像是面對著老朋友,陸心涼又低下頭,想了想,回復了一句,「在和朋友吃飯。」
短短一條短信,她編輯了四五次,最後才按下發送鍵。
反正這也是最後一次,她單獨和賀敬軒吃飯了,又何必再向慕遠歌提起,讓他心里不舒服呢。
這頓飯吃得很平淡,賀敬軒沒有再給陸心涼施加任何壓力,他面色如常,看上去和前段時間很不一樣。
也許,他終于放下了,陸心涼想;她只是這樣想著,並沒有深究,因為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從南丫島撿了一條命回來,她又險些被慕西弦欺辱,再到進盛世拍年歷被Ada擺了一道,她難忍怒氣,給了Ada一記耳光,這短短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里,卻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現在的她,沒有精力,也不想再深究其他什麼,她只想喘口氣,讓自己能有一個喘息的機會。
因為在這之後,她在盛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陸心涼清楚知道,Ada就是一條瘋狗,而瘋狗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咬著人不放,Ada一直對自己懷恨在心,這次又當眾被自己打了,丟了面子,這口氣Ada絕不可能不出。
前有Ada,後有盛世內部眾多女藝人,她的上位之路,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吃完了飯,賀敬軒提議送陸心涼回去,陸心涼這時又翻了翻手機,卻沒有看到慕遠歌的回復,她收起手機,謝絕賀敬軒的好意,可賀敬軒卻很堅持,也許是因為賀敬軒口中的最後一次心軟了;也許是因為覺得滿足了賀敬軒今晚的要求,之後她和賀敬軒就真的可以彼此放過了,所以陸心涼最終還是沒有拒絕賀敬軒,只是讓他將車停在街角處。
不知道慕遠歌會不會在家里等著自己,如果被他看到賀敬軒送自己回來,始終不太好,她和賀敬軒已經都說好了,經過這一次,就彼此放過,沒有必要讓這最後一次造成她和慕遠歌之前的誤會。
「擔心慕遠歌會誤會?」賀敬軒雖然這麼說著,卻還是配合地在街角處停下了車。
「不用揶揄我,我的確不想他誤會。」陸心涼望著賀敬軒,笑著謝他,然後道別準備下車。
「心涼。」賀敬軒拉住她的手,「今晚是我最後一次問你,過了今晚,對于這件事,我不會再提起,我想你認真地回答我。」
賀敬軒認真的語氣讓陸心涼開門的手頓了一下,她扭回頭去看賀敬軒,同樣認真地回望著他,「敬軒,我不想再去說什麼想當初,或者如果沒有六年前那件事會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能當做沒發生過,我恨過你也怨過你,但是畢竟這些年過去了,我不想再計較什麼,我也想你能夠放下,我這一次拒絕你,就不會再後悔。」
陸心涼的話,說得直白又傷人,其實話說到最後,她並沒有自己表現得那麼灑月兌,看著賀敬軒臉上逐漸變化的表情,她的心里也不忍,可與其日後再拖拖拉拉扯不清,不如一次性拒絕個干脆。「好。」賀敬軒放開手,不再阻攔陸心涼離開。
陸心涼下了車,看著賀敬軒很快驅車離開,她靠在牆邊,用手掩著自己的額頭。
她一直靠在那里,有種全身力氣都被抽干的感覺,這種,親手將自己的過去連根拔起,從記憶深處抽掉的滋味,很不好受。
陸心涼從街角走回公寓,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她卻走走停停,走了很久,才最終回到家。
「回來了。」陸心涼打開門,就看見慕遠歌的背影。
「嗯。」陸心涼丟下包,走進房間,又拿了睡衣進了洗手間,中間沒有再和慕遠歌說話。
這個夜晚,陸心涼和慕遠歌似乎都很沉默,陸心涼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氣氛,翻了個身,鑽進慕遠歌懷里,想和他說今天發生的事情。
「今天怎麼樣?」正當陸心涼想說的時候,慕遠歌已經搶先一步開口。
陸心涼終于因為兩人間的默契笑出來,「今天在盛世,我打了Ada,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新聞出來。拍年歷的時候,她偷偷換了我的衣服,後來我在拍照的時候關錦仁讓我多做了幾個動作,衣服開線了,Ada就說是我有心機,偷換了衣服,還耽誤拍攝,我沒忍住就打了她。」陸心涼說到這里,又憤憤地說了句,「何況我也不想忍,我早就想打她了,只不過霍姐說的對,今天的時機不是很適合,因為除了幾個新人,容詩妍也在場。」
「不要委屈自己。」慕遠歌將陸心涼的手捉住,放到唇邊輕輕一吻,「打就打了,手疼麼?」
陸心涼被慕遠歌吻得心里癢癢的,抽回手,笑著說起另一件事,「對了,關錦仁讓我過兩天去試鏡,說是讓我去客串電影里一個角色,這個關錦仁真是古怪,原本他對我態度很冷,可他看著我打了Ada之後,就在拍攝後叫住我,說是讓我約個時間試鏡。」
「關錦仁?之前電影首映禮上,他差點和我打起來。」
「為什麼?」陸心涼追問,關錦仁雖說看上去脾氣古怪,但怎麼也不像是能當眾和人打架的人,更何況,這個人是慕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