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面對容詩妍的時候,陸心涼已經不再像剛開始那樣緊張,對戲之前,陸心涼還和容詩妍簡單聊了兩句,容詩妍的態度一直很和善,陸心涼也逐漸放松下來,就在這時,關錦仁對兩人說可以正式開始了。
「不要臉的賤人!」說出這句台詞的時候,陸心涼抬起手,啪的一掌打在容詩妍臉上,容詩妍被陸心涼打得頭偏向一側,白皙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痕。
陸心涼打完之後,有些愣住,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巴掌,就在她發愣的空當,關錦仁揮手叫停,此時他的臉上全無笑意,表情很嚴肅,陸心涼和容詩妍都站在原地,等著關錦仁發話。
「不行,再來!」關錦仁示意兩人重新來一次,陸心涼手攥成拳,有些為難,她扭頭去看身旁的容詩妍。
容詩妍臉上的紅痕加上一雙盈盈水眸,顯得我見猶憐,看見她這副樣子,陸心涼更是下不去手了惚。
「再來!」關錦仁一錘定音,可因為陸心涼的心理壓力,結果可想而知。
容詩妍連著被打了兩巴掌,關錦仁卻始終不滿意,此時容詩妍的助理很是為難地瞥了容詩妍一眼,欲言又止。
猶豫再三,容詩妍的助理還是小心翼翼地對關錦仁說,「關導,陸心涼現在也不在狀態,要不然,先換替身?」助理不敢提借位的事情,因為關錦仁的片子里從來不用借位,這個是圈內人盡皆知的事實,所以剛才關錦仁對陸心涼說他的片子不許借位時,倒也不是騙她溫。
容詩妍的助理這樣說著,還用眼角余光掃了眼陸心涼,她嘴角輕扯起,一副對陸心涼很不滿的樣子。
「Sharon!」容詩妍在關錦仁還沒開口前,就低斥了助理一聲,「我沒什麼,說好了今天來配合陸心涼試鏡的,別搞那麼多事。」
關錦仁看著這一幕,始終沒有說話,到後來容詩妍的助理甚至有些膽戰心驚,擔心自己做得太過,反而讓關錦仁對容詩妍產生不好的印象。
陸心涼看著沉默的關錦仁,想了很久,還是說道,「抱歉,我現在的確有點心理壓力,能不能先換替身?」
試鏡第一場戲就讓她掌擼容詩妍,真不知道是關錦仁在整她,還是容詩妍在故意整她。
剛才容詩妍口中那句「別搞那麼多事」听上去,更像是在警告陸心涼。這就是容詩妍,她做人玲瓏,綿里藏針,不會和陸心涼起正面沖突,卻很會打擦邊球。
表面看上去,容詩妍是大度寬容的前輩,可事實上,她才真正是踩著新人上位的那一個。
關錦仁這個時候,看的不是陸心涼,而是容詩妍,他似乎在等容詩妍的答案,容詩妍見關錦仁是這個態度,只能笑著對陸心涼道,「本來我也只是想幫忙,沒想到反而給你造成壓力,是我想得不周到,這樣吧,你先和替身對戲好了,不過正式拍攝的時候,和你拍對手戲的,可還是我。」
容詩妍明亮的眼楮笑得彎彎的,明媚動人,陸心涼听了她意味深長的這番話,只當是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只做出一副歉疚又感激的模樣,連連和關錦仁、容詩妍道歉,她放軟了聲音,再次將問題丟給關錦仁。
陸心涼不是個天生的演員,她或許不那麼會演戲,可她能忍,六年前她的整個生活都天翻地覆,可是她卻能忍下整整六年,這些年,她有什麼冷嘲熱諷沒受過,什麼卑劣小人沒見過,容詩妍現在想要裝大度裝寬容,那她也不妨配合容詩妍一回,主動地做低服小,表現得像是個無知新人一樣。
關錦仁在一旁看著陸心涼和容詩妍過招,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樣有意思,他看夠了戲,這才終于松了口,「行,先換替身,不過陸心涼,換了替身,我要你一遍過。」
「好。」陸心涼回答地很干脆,關錦仁願意放她一馬,她也該見好就收,至于究竟能不能一遍過,只能盡力而為了。
不大一會,關錦仁叫來替身,不知道關錦仁是不是故意的,這個替身長得和Ada竟有幾分相像,陸心涼看見替身的第一眼,就有看見Ada的錯覺。
看著替身和Ada有六成相似的那張臉,陸心涼一時間覺得,眼前的替身和Ada似乎重合了,她想到Ada,就不自覺地會想起潘嬈,想起她在Crystal兩年間受的所有委屈。
她的情緒被調動起來,終于到了一個臨界點時,她揚起手,抬手一記耳光扇在替身臉上,這一巴掌她打得極重,替身再度轉過臉來,嘴角甚至有些紅腫。
「好。」關錦仁走上前,示意替身可以離開,然後對上陸心涼的視線,「這次不錯,不過你似乎一定要對著Ada才有這個感覺,難不成,要讓容詩妍跟你拍對手戲的時候,帶著印有Ada頭像的面具?又或者,這場戲請Ada來跟你拍?」關錦仁的話看似是無意間的調侃,可听在容詩妍耳朵里,卻是另外一番意思——霍欣想力捧陸心涼上位,現在就連關錦仁也能說出為了陸心涼換角的話,雖然听上去是一句玩笑話,可是……
容詩妍的行動已經先于她的想法一步,她湊上前去,隔在陸心涼和關錦仁之間,「剛才陸心涼的狀態很不錯,應該已經放松了吧,我們正式來一次吧。」
關錦仁的目光掠過容詩妍,然後說好。
或許是打出了手感,又或者是因為剛才的情緒還余留著,總之這一次,陸心涼一巴掌打過去的時候,格外有氣勢,就連關錦仁也對陸心涼的表現很滿意,陸心涼收了手,因為關錦仁終于點頭而松了口氣,她無意間扭頭淺淺笑了一下,卻在這時,看見不知何時到來的賀敬軒。
剛才被打的容詩妍這時恰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她看見賀敬軒過來了,趕忙迎上去,「你來了。」
賀敬軒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接哪個?」關錦仁看了看在場的兩個女人,揶揄他。
賀敬軒的視線掃過陸心涼,在容詩妍臉上停留了兩秒,最後定格在關錦仁身上,「接你還不行麼。」
容詩妍和賀敬軒,這樣的組合是陸心涼沒有想到的,雖然容詩妍對賀敬軒的愛慕很明顯能看得出來,可賀敬軒對容詩妍的態度,卻只能勉強稱得上客氣。
關錦仁將胳膊搭在賀敬軒肩膀上,「你和林中天真是不分彼此啊,盛世的女藝人不是你的新歡就是舊愛,Ada、陸心涼,現在又來了一個?」關錦仁當著陸心涼和容詩妍的面,說話也絲毫不避忌。
他原本就是我行我素的人,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巴不得看到賀敬軒身邊的女人輪番上演好戲。
就這樣,陸心涼頗為艱難的試鏡最終還是順利通過,容詩妍小心試探下,最後以順路的借口,搭了賀敬軒的順風車,關錦仁看著形單影只的陸心涼,過去拍她的肩,「正好都是孤家寡人,湊個對好了。」
關錦仁說完,已經走出一段路,才發現陸心涼沒有跟上,他回身,「你肯定在心里罵了我一天了,請你吃個飯怎麼樣?」他看陸心涼仍然不動,笑眯眯地折回來,「你放心,我對潛規則沒興趣,對你更沒興趣,別扭什麼,走吧!」
到底還要依仗關錦仁,所以陸心涼也不好拒絕他,便跟著他一起上了車。
關錦仁對吃飯不像對影片質量要求那麼高,恰好陸心涼也不是挑剔的人,兩人便就近選了間餐廳。
餐廳是在商場二樓,陸心涼點餐的時候,發現樓下有個熟悉的身影,她再仔細辨認,發現居然是顧曉曼。
而讓陸心涼大跌眼鏡的是,和顧曉曼走在一起的人,很像慕西弦。
他不是已經走了麼?而且,他為什麼會和顧曉曼在一起?
陸心涼探著頭往樓下看的姿勢也吸引了關錦仁,關錦仁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也看到了那兩個人,他並不認識慕西弦,可當初被郭啟萬在慈善晚宴上高調介紹給眾人的顧曉曼,他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顧曉曼?」關錦仁眯起眼楮看著那兩個人的背影,「郭啟萬的眼光越來越差了。」
「怎麼了?顧曉曼並不差。」
關錦仁慢條斯理地翻看菜單,直到看見自己滿意的,點了餐之後,才繼續說,「郭啟萬在顧曉曼身上費了那麼大的心思,可這兩個人,走不長久。」
陸心涼此時听到關錦仁這麼說,只是淡淡一笑,帶過了這個話題,可後來居然發現,關錦仁果真是一語成讖。
直到後來的一場發布會,換來兩段感情的破裂,那個時候,陸心涼再回想現在關錦仁說的話,只覺得,他的眼光真是準。
「別愣著了,點餐吧。」關錦仁提醒陸心涼。
「我要一個A餐,謝謝。」陸心涼隨口點了一個,心思卻有些飄忽,早已經不在吃飯上。
「跟導演吃飯還這麼不專心,你是第一個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演員,你知道,這麼做的下場是什麼?」關錦仁用手敲了敲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