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百花齊放,千紅爭艷,宮人所到之處無不掀起一陣暖風花香。宮外的人怕是永遠也望不到宮牆內的艷麗繁華。
金瓦紅磚,飛檐直壁,勾心斗角,四面宮牆,北璃皇宮建成已經有百年,當年的建國雄風不衰反盛。
在御花園西北的怡園中,鮮草香夾雜著泥土濕潤的氣息,隨著清風拂面。香菱恭敬地站在亭外頷首,低頭數著地上的鵝軟石,有些昏昏欲睡。
一道凌厲的劍氣從亭中射出直擊香菱面門,擦過她的面頰,削去了她額邊的一縷發絲。
香菱猛地睜大眼楮,後背頓時滲出了冷汗,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直磕頭,用顫抖的聲音乞求道︰「公主恕罪!奴婢不小心走神,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她不停地磕頭,感覺額頭火辣辣地疼,卻見正主竟然沒個反應,就大了膽子抬了眼角想看看公主還在不在。誰知她頭還沒有抬起來,邊見到一雙瓖金的白色雪緞長靴已經落在自己面前。她只好又畏畏縮縮低下了頭。
「香菱,抬起頭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香菱頭頂飄下來。
香菱猶猶豫豫,顫顫巍巍地抬頭,對上了一雙黝黑透亮的眼楮。她心想,公主長得沉魚落雁,一雙眼楮又透亮有神,若是脾氣沒有這麼古怪難纏,那就是全天下奴婢們的福氣了。
果然,公主蹲下了身子,捏住了香菱的下巴。她的眼里呆著點點的笑意,鼻尖上還留著剛才練劍時處的一層薄汗,臉頰微紅,任誰都會被她這樣一副無害的面龐吸引。
香菱感覺捏著自己下巴的手緊了緊,便听見公主輕靈動听的聲音︰「香菱,你在惠妃身邊呆的時間也所不短,雖然不是她貼身伺候的丫鬟,但你也該知道,惠妃這個人心腸狠毒,對丫鬟們也從來都是苛責,你這樣唯唯諾諾的個性也難怪因為一件小事就被處罰,要不是我看你年紀小向惠妃討了你,現在還不知道你魂歸何處呢……」她那捏住香菱下巴的手一甩,任香菱撲到在地,被花叢刮傷了臉。
香菱趕緊重新跪好,不停地磕頭認罪︰「公主恕罪,昨天公主救了香菱,香菱的主子便只有公主您一人,香菱以後會全心全意服侍公主,必然不會有怠慢。」
公主直視著跪在地上的香菱,突然笑著道︰「好香菱,既然都這麼誠懇的表明衷心了,那我就先饒了你這次的三心二意。以後決不能再出現這樣的錯誤。你多向梓燕討教討教,學學怎麼伺候公主。」
明月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上不斷謝罪的香菱,心下一凌,惠妃,你使了這麼個苦肉計將香菱安排在我身邊,第一天就表現得這樣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樣子,到底是何居心?
想起昨天在惠實宮,香菱不小心打翻了剛泡好的茶,惠妃便大發雷霆,「明月公主,本宮實在怠慢,難得邀請公主來本宮院子里賞花,卻讓您見著本宮宮內的奴婢如此笨手笨腳,實在是本宮教不周。讓公主笑話了。」然後她又對著門口的太監喊道︰「還不給本宮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香菱一听,渾身顫抖,聲淚俱下,懇求明月︰「公主,救救奴婢,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敢了。」
惠妃突然厲聲︰「還不拉下去,大吼大叫的,成何體統。」
明月看這香菱怪可憐的,三十大板不說要了命,怎麼也成了殘廢了,就酸酸地求著惠妃︰「惠妃娘娘,這奴婢年齡還小,您就饒了她吧。何況就是打翻了杯子罷了。」她還特意去拉了惠妃的手,做撒嬌的樣子。
惠妃拍了拍明月的手︰「公主,你宅心仁厚。可這奴婢伺候我這麼久,還如此不謹慎,我是不會再要她了,打了三十大板就拉去浣衣局吧。省的我再看到心煩。也順便讓她長長記性。」
明月一听要打發去浣衣局,就慌了,「這個萬萬不可,浣衣局環境這麼差,香菱年紀小,哪里能吃這樣的苦。您不要香菱了,我就從娘娘您這討了來,我正好缺個早上陪我練劍的宮女,就讓她伺候我吧!」
惠妃一听,眉頭一展,像終于丟了個燙手山芋似的松了口氣,「公主你善解人意,既然你都這樣求情了,本宮自然會放了這個賤婢。香菱要是有照顧不周的地方,你大可不用顧忌本宮的面子。」說完,轉身對香菱厲聲吩咐「香菱,還不謝過公主。」
香菱听言,趕緊從兩個太監手里掙月兌出來,撲到明月公主面前,忙磕頭謝恩。
思路及此,明月轉眼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香菱,盛氣凌人地喊道︰「你快點起來。跪在地上讓有心人看去了又該說我欺負下人了。你就去柴房思過吧。傍晚再出來。」香菱感激涕零,連忙向公主道謝。
太陽已經從東邊的宮牆露出半個頭,御花園內湖上的霧氣也都慢慢散開。明月收起手中的長劍,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心下突然雀躍起來,本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情,明月心中開始仔細琢磨著,這個惠妃娘娘,新寵當頭,要爭寵就爭寵吧,為什麼把主意出到我這個毫不相干的公主身上?惠妃娘娘,您到底想和明月玩什麼游戲?。
一道深藍色的身影從怡園的邊角上的小門躥出,急急地向亭邊走來。一個小太監跪在明月的面前,恭敬的說道︰「參見公主,皇後娘娘請您到鳳儀殿一趟,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