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依翠樓前搭起了戲台,依翠樓上擺上桌案,上面擺滿了果點茶水,勇毅王妃坐在正中間的大桌案前,丫頭婆子站在兩廂,龍勛的夫人魏氏、龍興的夫人周氏在旁侍立,康寧拉著黛玉上了樓,魏氏、周氏忙叫丫頭抬來兩座搭著墨綠撒花錦緞椅袱的靠背秀榻放在勇毅王妃的兩旁,便往上讓黛玉,黛玉十分謙讓。
勇毅王妃道︰「今天你是壽星,坐在這里是應該的,她們借著你的光有戲看就罷了,自家嫂子,不用這麼客氣。」黛玉向魏氏、周氏告了罪,方坐了。康寧早在另一個繡榻上坐了。勇毅王妃對魏氏、周氏說︰「好容易有個熱鬧的時候,你們也不用在這立規矩,到那邊隨意些,好好受用受用。」魏氏、周氏告了罪,坐在旁側的桌案前。不一時,焉寧也來了,見大桌案前已坐滿了,就坐在了魏氏、周氏一桌。
一個老婆子端著盛著戲單的托盤呈給王妃,王妃拿過戲單遞給黛玉說︰「讓壽星先點一出。」黛玉道︰「我沒有看過幾出戲,也不知什麼好,還是義母替我點吧。」王妃點了一出《斷橋》,下面自去裝扮準備。接下來康寧搶著點了一出《碧玉釵》,王妃說︰「這回可該你點了。」黛玉又到魏氏、周氏那桌讓了一回,方才點了一出戲。下面已經咿咿呀呀的唱起來了。
樓上吃著茶點看著戲,勇毅王妃吃著膨脆玉糊什錦糕很好就對身邊的丫頭說︰「你們明王妃很喜歡吃這個,身上有孝,不便前來,給她送些去。」丫頭出去裝了些果點,特別多放了些膨脆玉糊什錦糕給水灕送去。王妃雖然讓魏氏、周氏在一邊隨意受用,魏氏、周氏卻不敢當真放松,一邊看著戲,一邊注意這邊桌上的情況,隨時提點丫頭們增添東西。
雖然已過嚴冬,卻還寒意未消,又提醒丫頭給王妃和三姊妹添衣服。王妃一邊看一邊給黛玉、康寧講這出戲的妙處,熱鬧著呢,一個太監過來說︰「稟王妃,太子剛才說為了給三郡主慶壽,特意在府中排了一出戲,已讓戲子扮上了,問能否上演。」勇毅王妃頗感意外︰「這兩個戲班子還不夠嗎?還排什麼戲?」太監道︰「說的是呢,但已排了,不演不好吧。」勇毅王妃道︰「那就這出唱完吧。」
太監下去回話。這邊唱完,龍勛陪著太子過來,因這樓上有女眷,並沒上樓,只在對面的偎紅閣內坐了,太子帶來的戲班登台亮相,卻是《鳳求凰》。果然唱腔清越綿邈,字正腔圓,霎是好听。黛玉直感有目光在自己身上纏繞,不由望去,偎紅閣內太子一身藍玉瓖金繡龍袍,腰橫攢珠玉帶,外罩紫金裘。面如冠玉,龍眉鳳目,高貴端華,果然龍子龍孫與眾不同。只是並沒專心看戲,眼楮直往自己這邊看,太子看到黛玉望向自己,沖她笑了笑。黛玉趕忙錯開目光,往台上看去,心里很不自在。
一時間,戲唱完了,太子、龍勛帶著人出了西苑。這里魏氏等人又點了幾出,由于天涼不能久呆,也就散了。黛玉回到絳芸軒,諸人的賀禮也都送到了絳芸軒讓黛玉過目,皇親宗室送的禮,自與別府不同,樣樣奇珍,款款異寶,琳瑯滿目,擺了一屋子。太子送的一米高的珊瑚樹和岫岩玉編鐘更是搶眼。其它的綾羅綢緞、壽桃、壽面更無法悉數。勇毅王府上至勇毅親王下至丫頭僕婦太監都有禮物相送,不能備述。黛玉也無暇細看,命收拾下去。孫嬤嬤一邊造冊登記,一邊看著丫頭們收拾,別屋擺放。屋內騰空安寧下來,黛玉坐在里間炕上,忽想起水溶送的珍珠,問紫鵑道︰「早時我走得匆忙,北靜王爺送的東西不及收起,你收起沒有?」紫鵑到櫃里拿出錦盒遞給黛玉︰「是這個嗎?王妃讓我收起來的。」黛玉拿過打開看了看︰「是這個,把它收好,別弄丟了。」
晚上,水灕到勇毅王妃那兒說事,順便問今天的戲如何。勇毅王妃道︰「今天的戲不錯,太子帶來的戲更好听。」水灕詫異道︰「太子也帶戲來了?」勇毅王妃道︰「怪著呢,除了送禮還送戲,戲文是《鳳求凰》,你說里面有什麼玄機?前些時候,王爺就說,太子一個勁的夸三郡主,我看太子是看上林丫頭了。」水灕道︰「您怎麼看這事?」勇毅王妃道︰「我們是宗室,不能與皇家結親,但三丫頭是義女,畢竟不是宗室中人,我看王爺的意思是應的,太子也不辱沒林丫頭的才情品貌。別人也難與之匹配。林丫頭父母雙亡,我們也可做得了主。至于賈府那邊親戚的面子說一聲也就罷了,沒有不同意的。」水灕心中叫苦,說了些別的話告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