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股抽痛結束之後,夏子雲心有余悸的站立起來,如果換成別人,可能就此罷手,待身體修養完全之後才會再次站樁練功。但夏子雲卻異于常人,他知道,如果自己退縮了,恐怕此後就算是身體復原了,也會因為無法承受這種痛苦而再次退縮,如此一來,想要重新振作是絕無可能。
沒有絲毫的猶豫,夏子雲再次雙腳畫圓站定甲板之上,意識下沉,激發內力,意識帶著內力再次沿著督脈循走起來。前頂、百會、後頂、強間、腦戶、風府、啞門、大椎!內力運行至此,夏子雲腦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之前爆發的抽痛,心中微微一顫,但意識卻毫不猶豫的帶著內力朝著陶道猛沖了過去。
「我草!」夏子雲在腦海中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這種突如起來的抽痛足以讓意志最堅強的間諜招供。有些事,即便是在心中向上帝,佛祖,三清禱告,也會一如既往的發生。劇烈的抽痛使得夏子雲怎麼也無法控制身體,原本穩若泰山的身形微微一歪斜,隨後便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頭栽倒在地,半晌動彈不得。
「我草@#!!」雖然已經有了防備,還是被抽痛擊倒,實在是讓夏子雲有些悲催的感覺。難道就這麼放棄?如果說沒有了內力,夏子雲也不是沒有出路,憑借他的國術造詣,教幾個富翁徒弟還是能夠辦到。只不過如此一來,夏子雲的理想就徹底破滅。不行,夏子雲又掙扎著從甲板上爬了起來,站定樁法,繼續運轉內力循走起來。
「踫。」不一會兒,又一聲人體與甲板的撞擊聲傳了出來,如果不是甲板有減震消音的作用,恐怕,夏子雲這麼折騰幾次,船上的人都得給鬧醒。不過這次,夏子雲雖說躺在甲板上動彈不得,但痛苦的臉色上卻透露出幾分喜悅。
在兩次內力沖擊下,陶道處的瘀塞感竟然有了減弱的趨勢,雖說只是很細微的一絲,但足以鼓舞夏子雲繼續下去的勇氣了。倒不是夏子雲的心性退化,的確是那抽痛讓人無法承受,即便是鐵打的人,痛上幾痛之後也是退縮不已。而有了希望,這抽痛就算是再痛上三四倍,夏子雲也無所畏懼。帶著堅毅的神色,夏子雲再一次站立起來,繼續迎接著那無比的痛苦。
大海之上,旭日東升,時間似乎過得特別的快。除了頭天晚得太晚以至于還躲在被窩里貪睡的孟雪兒,就連年近八十的孟老也在牛管家的侍候下起了床,略微洗漱一番之後,踏上了甲板,準備趁著太陽初生,陰陽交匯之時,打一套太極拳,活動活動勁骨。誰想,孟明堂方才踏上甲板就看見一圈水手圍在一處,臉上帶著嬉笑,似乎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孟明堂見狀微微一皺眉頭,倒不是孟老見不得水手們聚集一團,著實是在這大海上,四處無援,而水手大多都帶點桀驁不馴的性格,一旦鬧出事來,水手嘩變,即便他是南陽第一世家,也只能落個海葬的下場。這種事情在海上並不少見。
牛管家似乎隨時都注意著老爺的一舉一動,見到老爺眉頭一皺,便知道他心里不太舒服,急忙緊走幾步,上前就吆喝道︰「你們在干嘛?散了,散了,都去做自己的事,讓老爺看見,你們小心受罰。」
這條豪商游艇本就是孟明堂的私人財物,而這些水手也是領的孟家的薪水,面對即便是孟家大少爺也要敬重三分的牛管家哪里敢有所遲疑,迅速散去,朝著自己的工作崗位走去。
而水手們散開,將一副頗為奇異的景象顯現了出來。孟明堂定楮看去,只見那名叫夏子雲的青年此時正艱難的從甲板上爬起來,隨後站好樁法,似乎在調息運氣,不到半分鐘,臉上一震,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下,臉上的猙獰讓人看了都害怕,身體一歪,隨後倒下,撞擊在甲板上發出輕輕的一踫。
「老爺。」牛管家看到這一幕也有些驚異,正待說話,卻被孟老右手輕輕一揮,止住了。孟老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貪睡的孟雪兒突然之間從艙橋上,正好看到夏子雲一頭栽倒,大呼小叫︰「鄭醫生,鄭醫生!」。才讓孟明堂舉步向前走去,呵斥道︰「你胡叫什麼,你夏大哥,是在練功,不要驚擾了他。」「哦。」孟雪兒從沒見過爺爺這麼嚴厲對自己說話,只得委委屈屈的應了聲是。而祖孫兩人的對話也將夏子雲從痛苦中驚醒過來。掙扎幾番爬起來後,夏子雲上前見禮,替孟雪兒分解︰「老爺子,雪兒只是出于善心,老爺子錯怪雪兒了。」
夏子雲在這段時間與孟老的接觸中發現,此人算得上是老謀深算了,和他說話得特別小心謹慎。听了夏子雲的話語,老爺子的臉上變得松弛起來,任憑誰听別人稱贊自己孫女有善心,心腸好,都不會感到有怒氣。
話敘完畢,老爺子等人就直奔飯廳,至于夏子雲則是被聞訊而來的鄭醫生押回了病房,在好一陣子的檢查之後,鄭醫生才放下心來。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鄭醫生不由得有些責怪︰「夏兄弟,你這麼搞,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不是砸我的招牌嘛。」
鄭醫生可不是一般的家庭醫生,他在赤極洋一帶享有盛名,孟家的家庭醫生只是他的兼職罷了,平日里他都是在新加坡國立醫院里坐診,這次孟老遠赴大陸,才將他請在身邊。這是個重于醫德的醫生,夏子雲不由得有些歉意︰「鄭醫生,你不用擔心,你也檢查了,沒有什麼問題吧,我是學武之人,多少懂得一點中醫,不會讓問題出現的。」
夏子雲不說這句還好,一說中醫,鄭醫生頓時豎起了眉毛,臉色變得有些不好,嘴里小聲嘀咕著什麼陰陽五行之說全是廢話,騙子之類的話語,也不理夏子雲,轉身甩袖離去。直把躺在床上的夏子雲嚇了一跳。看來這鄭醫生對中醫頗有抵觸的情緒,其中必有隱情。至于什麼隱情,夏子雲一概不知。
等到孟雪兒由于久居海上無聊,有了個夏子雲這樣的新鮮人兒,自然是經常跑來閑聊,而夏子雲旁推側敲之下才得知一二。原來那鄭醫生叫做鄭天勝,還有個英文名,因為他的朋友都叫他大衛,或者是鄭戴維。他對于中醫的厭惡是眾所周知的,據說他母親在他七歲的時候,因誤服庸醫所開出的中藥,導致病重身亡,使得他心中不得釋懷,因此他對中醫萬分厭惡。
對于此,夏子雲只能表示遺憾,要說中醫是國人千年流傳下來的瑰寶,無奈在當前的環境下,中醫不振,即便是國立的中醫學院也設有西醫學科,很多中醫精商瑰寶已喪失流盡。中醫原本傳承不易,一個國手級的中醫大師帶一個徒弟至少要花上二三十年的心血,如此一來,庸醫的出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庸醫對于中醫的傷害是致命的,一個庸醫害死人命就足以讓大多數人對中醫失去信心。不過夏子雲對于中醫是相信的,不說別的,哪一個武學大師不學點中醫?即便是張雲澤老師,也是中醫高手,只不過沒多少機會顯露罷了。時間長了,鄭醫生與夏子雲的關系也熟絡了,只不過看到鄭醫生對中醫那種深惡痛絕的態度,夏子雲想著是不是等經絡盡數打通之後,讓鄭醫生見識見識內力的妙用?不過這個想法想要實現,目前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有了能夠沖開穴道淤塞的希望,夏子雲再也在床上躺不住了。
航行于大海之上,最初新鮮,之後枯燥,不過水手們最近不算枯燥了。每天都能夠看見那個被孟老爺子救起的年輕人站在甲板上練倒樁功,這是水手們給取的名字。不過神形皆具,也不算是亂瞎掰。每次夏子雲站立不到半分鐘就會一頭栽倒在地,而有好事的水手去詢問夏子雲則是得知其在站樁。于是乎這個功夫的名字就火熱出爐。
只不過夏子雲在第一次听到這個名字後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幾日中,陶道穴的淤塞已經松動很多,最多一周時間,應該能夠打通這個穴位,這讓夏子雲的心情好了很多,水手們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怎麼說自己也是他們從水里撈起來的。從香山到赤極洋,可能是已經將事情辦完,歸家心切的緣故,豪商游艇只用了四天不到就趕到了雞籠坡附近海域。
看到游艇居然停在了海港外,夏子雲有些疑惑,站在孟老身邊的牛管家倒是善解人意,笑著回道︰「老爺子回府都是坐直升機,免得被人擾了清靜。」夏子雲微微一愣,隨後便醒悟了過來,也是,這孟老爺子在這赤極洋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難免有些小報記者跟著,若是看到自己,也不知道會被報道成什麼樣,平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