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西部,古稱西蜀。這里大山靈秀,大河橫貫,有秀絕天下的峨眉山,有清幽神秘的青城山,山川連綿,常有白霧在山間彌漫。
故老相傳,在這些大山之間,有神仙人士,他們駕馭仙劍,飛騰于雲霧之間,且他們不食人間煙火,只在山頂吸納日月精華,吞吐雲霧,好不奇妙。
這些故事一輩輩傳下去,卻沒有人真的見過什麼神仙,久而久之,人們也就不再相信這怪力亂神之事,不過對于大山的神秘感卻有增無減。
人們生于斯長于斯,山就是他們的衣食來源,矯健的獵人們會穿山躍澗,獵殺獐狼虎豹,老弱幼童則上山撿材,以作材火。
而長在這里的人們,也融匯了山的精神,勇敢彪悍,同時又志存高遠,傲視山巔。
時間飛逝,滄海桑田,不過轉瞬之間,如今,這里早就進入了現代社會,山里也建起了學校,雖然規模不大,但容納附近幾個山頭的孩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夏日是一年之中最難熬的時節,炎炎烈日,如同一個大大的火紅鍋貼,在天空耀武揚威,熱浪滾滾而下,灼燒的樹葉倒卷,大地開裂。
在一個略險峻的山壁上凹陷處,此時一個皮膚黝黑,雙目有神的少年正手握鋼叉藏身其中,他目光眨也不眨,盯著前面山路上,眼中隱隱透出嗜血和冷靜神色。
「哼,畜生,都等了一個時辰了,就不信你不出來!」少年嘴唇緊咬,心中嘀咕道。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山腳姜家莊姜老六家的獨生兒子,姓姜名彥,今年剛好十二歲,在讀初中,不過學習成績不是很好,平時最喜武藝,沒事就耍刀動槍,和臨近幾個村子的少年爭勇斗狠,是村中幾個老年人一提起就直搖頭的角色。
如今他埋伏在這里,正是為了獵捕一頭最近常去村里偷吃雞的黃狼,這黃狼也忒狡猾,每天總是正午下山,偷偷潛伏在村外,夜里竄出來,叼上幾只雞就跑。
村里幾名獵人抓了幾次,都被這黃狼溜了,後面實在沒有計策,只能听之任之,不過這可氣壞了姜彥,少年心性,當下回家磨亮了鋼叉,連續一個月,一直觀察黃狼蹤跡,才確定了這畜生的下山路線,故而埋伏在這里,準備一叉結果了它。
不過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咋的,這都快中午了,黃狼身影還是沒有出現,由不得姜彥心里不急。
不過怎麼說他也隨老爹姜老六進過大山,干過幾次獵人的活,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急不得,要不就不是他獵殺黃狼,而是喪命在狼口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又等了約莫半碗茶時分,輕微的沙沙聲響起,一下子刺激的姜彥雙耳支起,忙一低頭,從石縫小心向外看去。
從遠處的山道上,一直體型碩大的黃色巨狼,正一步一停頓,警覺異常的向山下走來,這黃狼毛發光亮,四蹄雄健,周身流暢的線條顯示出它良好的體能和爆發力,一雙嗜血的狼眼看向四周,做好了隨時應對危險的準備。
「哼,這畜生還夠小心的。」姜彥心中怒罵一聲,雙手一攥,握緊了鋼叉。
他藏身的地方在山壁這里,剛好又是轉角處,非常隱蔽,同時又是出手的絕佳所在,不到一擊斃命的時刻,姜彥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黃狼搖頭擺尾,在發現沒有危險後,低頭低沉沉嗷嗚了一聲,向著大石走來。
烈日正狂,沒有半點風絲,時間都仿佛凝固一般。
黃狼一步一挪,終于是來到大石跟前,不過突地止住身形,一下子毛發立起,頭顱抬起,猛地看向大石,眼中露出濃濃的凶光。
「發現了?」姜彥頭皮發麻,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砰,一個小小的灰色身影一下子從大石上蹦起,如同閃電一般消失在草叢之中。
不是別物,而是一只不知何時出現的灰色兔子。
「我擦,原來是只兔子!」姜彥腦袋上黑線遍布,一時哭笑不得。
黃狼看清兔子身影後,警覺頓去,目中凶光消失,重新向前走去。
「好,正是此時!」姜彥心中默念一聲,眼中殺氣迸發,身形高高躍起,鋼叉用盡力氣,當頭向著黃狼叉去。
呼,少年的身形從石頭背後沖出,如同烈風一般,鋼叉寒光閃閃,在烈日照耀之下,泛起一道殺氣。
嗷嗚,黃狼不愧是常年生活在危險山林的動物,反應那叫一個迅速,一看遭到襲擊,當下前腿一曲,身形向前猛竄,一下子沖了出去。鋼叉擦著黃狼後背,刺在山石之上,濺起幾道火花。
「畜生挺機靈啊,再來一叉!」姜彥初生牛犢,一看一擊失手,頓時戰意上涌,鋼叉一橫,一轉彎,叉頭又是朝著黃狼腦袋刺去。
黃狼嘶吼連連,身體不停移動,雙目凶光大盛,盯著姜彥,露出森森獠牙。
說時遲那時快,鋼叉帶著風聲,又是到了黃狼身前,黃狼身體一偏,雙腿蹬地,一下子高高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姜彥胸口咬去。
「小畜生,都會還擊了啊!」姜彥一見,並不慌張,而是就地一滾,足足滾出一米多遠,堪堪避開黃狼襲擊。
不過再向外就是懸崖峭壁,已經是無可再避了。
黃狼不給姜彥喘息之機,身子剛一落地,頭顱一轉,又是咬了過來。
「哈哈,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姜彥見狀哈哈一笑,一邊從地上迅速爬起,一邊從懷中模出一包白色東西,猛地一把,向著黃狼面門撒去。
呼啦,白色石灰粉一揚散開,應變不急之下,全部撒在了黃狼腦袋上。
嗷,黃狼雙眼灼痛,眼前一黑,再看不清眼前動向。
姜彥早已站起,鋼叉一舉,沖著黃色巨狼腰部猛地刺下,對于一只看不清東西的狼,這一叉可謂穩準狠,勢在必得,不容有失。
可姜彥只猜到了開始,卻低估了黃狼的凶殘和嗜血。
黃狼縱然已看不見,但是多年的獵殺和反獵殺經驗,在此時很好地幫助了它,听著身邊響起的微微聲音,雖然辨不清致命危險到底來自何方,天生的本能卻使他拼命向旁閃去,不過下一刻,一根鋒利堅硬的鋼鐵利器還是刺穿了它的後背,深深叉進了它身體深處。
這不是鋼叉的主叉,而是三股叉的小枝,略顯短小一些,所以雖然是重創卻不致命。
這對黃狼絕對是莫大的恥辱,要知道它縱橫山林幾年,還從來沒有遭受過傷害,而今天,它卻傷在了一個少年手下,傷口鮮血狂涌,黃狼怒號一聲,瘋狂般地大口一偏,向前猛地咬去。
「啊!」姜彥正沉浸在喜悅之中,哪里顧忌到黃狼的拼死一咬,小腿頓時被黃狼咬個結實,剎那間一股鑽心疼痛從小腿傳來,雙眼一黑,幾乎暈過去。
「死到臨頭,竟還敢傷我!」姜彥怒極,雙手一絞,鋼叉在黃狼肚月復中猛地攪動,頓時黃狼開膛破肚,頭一歪,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過姜彥小腿鮮血狂噴,也是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創傷。
苦守一上午,再加上剛才疾風驟雨般和黃狼的搏斗,現在又大量失血,姜彥只覺得腦袋發暈,眼前景物都開始顛倒起來。
「千萬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不能」姜彥心中大急,這山頂可不是什麼善地,各類猛獸經常出沒,要是暈倒在這里,不到天黑,想必早成了它們月復中餐。
不過更沉重的眩暈感一陣接一陣的襲來,姜彥再也無力支撐,最後,眼前天空一黑,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山不語,風不言,只有幾只鳥兒在林間聒噪的叫著,除此之外,四圍靜寂,狹窄的山道上,死去的黃狼橫尸碎石上,旁邊一個少年嘴唇緊抿,小腿上血肉模糊,這個場景在烈日下顯得壯烈異常。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候,草叢一陣晃動,一個灰色的身影悄悄的從中閃出,正是剛才那只突然出現的兔子。
小灰兔支楞起耳朵,蹲在草叢中看著眼前的一切,紅紅的眼珠不停轉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從小灰兔再次出現後,平常該出現的各類虎豹也都沒出現,僅有的幾聲鳥叫也消失了,時間就像是靜止一般。
直到斜日西沉,山道下方突然傳來喧嚷的人聲,一小隊人一邊敲打鍋碗,一邊扯著嗓子喊著姜彥的名字,尋了上來。
在人群前方正是滿頭大汗的姜老六,姜老六上午發現寶貝兒子不見後,開始並沒在意,到了下午還是沒見姜彥歸來,後來听見村口瘸子李說姜彥拿著一把鋼叉上山去了,姜老六只覺得眼前發黑,嚇得雙腿發軟差點叫娘。
當下忙叫了族中幾個青壯年,上山尋來。
遠遠看見躺在地上的姜彥,姜老六大叫一聲,手中面盆一扔,嘶吼一聲撲了上來。
「我的寶貝彥兒唉,這是咋了啊」姜老六抱起姜彥,看著血跡斑斑的兒子,再也忍不住,老淚一下子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