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幕降臨,一輪圓月,形似玉盤,在山頭斜掛,淡淡清輝灑落,照的林間的小路都迷幻起來。
姜彥緊走兩步,趕上法正,哭喪著臉問道︰「法正師兄,剛才你說常山,我們這是在常山?」
「是啊,我們這是常山真定,冀州地界,你小子哪里來的啊,這都不知道?」法正嘿嘿一笑,調侃姜彥道。
「呃,常山」姜彥微感錯愕,結結巴巴道。
「唉,是啊,不過現在常山也不安寧了,黃巾流寇四處燒殺搶掠,听說最近就有一小股黃巾匪徒進了常山地界呢。」法正頓了頓,說起了當前局勢,臉色也變得嚴肅。
「師兄,你這不是瞎擔心呢,常山有趙家莊,還有連雲堡的那麼多英雄好漢,那伙匪徒還能鬧起來怎麼的!」法廣扭過頭,毫不在乎的笑道。
「是啊,趙家當今家主可是‘百歲帝王’趙佗的第十三世孫,連雲堡的現任堡主來頭更大了,听說是‘雲台二十八將’寇恂的後人,嘿嘿,有這些人在,我們在這抱犢山的寺院里,更是高枕無憂了。」一個胖胖的小和尚附和道。
「那可說不準,福禍難料,說不定哪天戰火蔓延,我們大家也難逃厄運呢,你們這幾個臭小子還是勤練功夫吧,萬一將來對敵,也能保命。」法正撇了一眼眾師弟,輕咳一聲,甚是不以為然,隨即叮囑眾位師弟晚上去武僧元練武事宜。
這邊姜彥卻傻在原地,黃巾起義,常山真定這幾個字眼沖進腦海,瞬間掀起滔天巨浪。
「如果法正所說不錯,自己豈不是穿越到東漢末年黃巾起義的亂世了?對了,這個時候不正是《三國演義》中各豪杰梟雄爭相出世,逐鹿中原的時代還有,常山,這不是趙雲趙子龍的老家麼?」
姜彥心中念頭急轉,額頭汗水冒出,一時怔在原地。
「姜彥快走,等下帶你去武僧院見識見識!」法正推了姜彥肩膀一下,催促道。
後面的路,姜彥都不知道怎麼走去的,只覺得腦海中漿糊一片,被法廣一群人推搡著,相隨來到武僧院。
武僧院是隆興寺最重要的地方,地位僅次于羅漢堂和達摩院,是和尚們打基礎、習武研習佛法的場地。
院落很大,進門處的上方懸掛著一塊厚約三尺的巨大石板,上面筆走龍蛇刻著三個遒勁的大字——「武僧院」,據說這三個字是秦朝統一六國時隆興寺一位高僧純以指力寫成,不過這個說法太過聳人听聞,後人均不相信,也就無從考證。
此時,明月已上中天,銀輝灑下,院中幾如白晝,老遠就听見呼呼哈哈,很多僧人都在勤苦修煉做晚課,幾十號僧人,獨自練習的,對練的,人影晃動,熱鬧非凡。
「嘿嘿,師弟們先各自耍一會,等一下師兄我找你們對練。」法正帶領師弟們來到院中一角,挽起衣袖,興致飛揚道。
待眾師弟散開,法正騰騰兩步,從院中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柄短刀,擺了一個「白鶴亮翅」的架勢,隨即刀頭一偏,斜掃開去,跟著輾轉騰挪,腳下走著玄妙的方位,耍起了一套精妙的刀法。
法廣他們幾個不甘落後,有的赤手空拳打起了隆興寺的各路拳法,有的從兵器架上拿起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各種兵器,各在院中找了一片空地,練習起來。
至于姜彥,由于沒見過這場面,忙向後退了兩步,站在廊檐下,看著和尚們練習。
這些和尚,小的七八歲,大的也不過二十來歲,正是青春年少、體力旺盛的年紀,平時除了念經誦佛,也沒啥事,所以打熬身體練習武功是一種最好的釋放體力方式,古往今來很多武術大師級人物也都出自佛門,而要論武功典籍哪里最多,自然也都是寺院里的藏經閣。
姜彥待在一邊,稍微從穿越到東漢末年的震撼中漸漸恢復,看著眼前閃動的劍影刀光,頓覺眼花繚亂,不過心中好奇,睜大眼楮仔細觀看,在一邊不自覺的也出拳抬腿模仿起來。
「哈哈,法廣師弟,看招!」法正猛然一聲大喝,手中短刀一晃,沖著法廣的面門砍去。
法廣見狀,嘻嘻一笑,一擺手中鐵棍,向上迎去。
砰,兩件兵器撞在一起,短刀刀鋒一轉,森寒的刀刃順棍子而下,朝法廣右手削去。
「師兄,你還有後手啊!」法廣一驚,忙收斂笑容,右手撒手,左手用力,拖住鐵棍向旁閃去。
「嘿嘿,小猴子最近有長進啊!」法正哈哈一笑,揉身跟進,又是一刀砍出。
兩人你來我往,刀光漫天,棍影滔滔,激烈的斗在一處。
姜彥看得雙目放光,胸中一股豪氣隨著兩人打斗的激烈程度也漸漸升起,不由鼓掌連聲喝彩!
「小子,哪里來的,不知道外人不能進武僧院嗎?」突然一聲冷哼響起,一個和尚一閃身,出現在姜彥身前。
姜彥定神一看,正是晚飯時候撞到的那個右眉梢有疤痕的和尚。
「不不讓進?」姜彥並不知道此規矩,法正也沒告知,一時無語,面色尷尬。
「法裘,姜彥是我帶進來的,礙著你什麼事了?」法正眼角余光掃見這邊情況,忙收起短刀,走了過來。
「武僧院早有規定,非本寺僧人不得入內,你作為德山師叔坐下大弟子,這點還是應該知道吧?」法裘並不買賬,腦袋一仰,冷聲道。
此時另有幾個和尚站到法裘背後,一看就知是他的死黨。
法裘看見己方人多,更加趾高氣揚,一臉驕橫之色,目光咄咄盯著隆興寺法字輩中的領軍人物——法廣,竟是要討要一個說法。
「姜彥無依無靠,早晚要入我寺中,我帶他來沒什麼過錯吧!」法正臉上閃過怒色,一字一頓道。
「早晚要入我寺?呵呵,話說的好听,那請問一聲,他是要拜入誰的門下,師父又是誰呀?」法裘咄咄逼人,緊逼道。
「自然是拜入我的門下啦,師父這不是來了麼!」哈哈一聲大笑響起,一個巨胖無比的身影慢騰騰的從院門走了進來。
「參加師父!」法正法廣幾人忙躬身行禮。
「參加師叔!」法裘一幫人看著來人,臉色頓變,不情願的行禮道。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隆興寺第三號人物,武僧院兼羅漢堂首座,德山大和尚。
德山晃動胖鼓鼓的大肚子,笑呵呵的來到眾人中間,環視了一遍眾人,笑道︰「本寺已查明,姜彥無親無靠,來歷清白,方丈已開恩收他入寺,我就是他的師父!」
法裘額頭汗水涔涔流下,忙躬身道︰「師叔莫要責怪,弟子此前確實不知,還望勿怪。」
德山臉上笑意不減,點頭道︰「不知者不怪,今天就此罷休,都散了吧。」
法裘一听,如釋重負,忙一招手,領著身後眾人匆忙出了武僧院。
德山回過頭,看著姜彥,笑眯眯的沒有言語。
法正在旁邊大急,忙悄悄踢了姜彥一下,低聲道︰「還不快叫師父!」
姜彥忙回過神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口中道︰「弟子姜彥參加師父!」
「哈哈,孺子可教也!」德山大和尚受過禮後,伸手攙扶起了姜彥。
法正法廣眾人在旁邊也都是滿臉喜色,一起賀道︰「恭喜師父收得一個好徒弟!」
德山大和尚嘴一撇,聳了聳肩膀,向眾人道︰「哪里值得賀喜,還不是方丈師兄硬推到我身上的,躲都躲不掉啊。姜彥,你小子以後爭點氣,別給我丟人現眼!」
姜彥剛磕完頭,還沉浸在驚喜之中呢,不曾想德山就是一盆冷水潑下,忙道︰「弟子一定勤學苦練,光大我隆興寺,絕不給師父丟臉!」
「嘿嘿,這還差不多,最近我事情繁多,先由法正傳授你一些基本拳法,記住,千萬不可懈怠!」德山臉上重新露出笑意,指了指法正道。
「弟子遵命。」姜彥點頭,表示一切遵從。
「好啦,你們繼續練習,為師先走了!」德山叮囑完,一轉身挺著大肚子邁步出了武僧院。
眾僧目送德山大和尚走後,重新圍攏在一起。
「哎呀,幸虧師父來的及時,要不還不知道法裘鬧哪樣呢!」法廣待師傅走出院門,重新恢復嬉笑模樣,笑嘻嘻地道。
「哼,法裘在寺院之中拉幫結伙,早晚會鬧出事的!」法正對法裘也是意見頗大,當下皺眉道。
「好啦,好啦,大家都散去繼續練武,我教小師弟姜彥一些基本的功夫。」法正擺了擺手,向眾位師弟吩咐道。
姜彥听見要傳授自己功夫,頓時來了興致,忙挽起衣袖,跟隨法正來到院子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