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的終點站在更遠的地方,兩人在靠近阮玲玉他們寨子的路邊下了車。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所幸月光皎潔,灑在地上能分辨出大致的方向。兩人相互攙扶者沿著一條小道,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樹林深處的寨子里面走。
現在只有兩個人,阮玲玉也不再像之前那麼沉默,葉哲和她說笑的時候也能扯上兩句,但隨著離寨子越來越近,話又開始變少,要不是葉哲一直拉著她的手,還以為這人已經消失了呢。
這山路真心不好走,高高低低的,還時不時被橫長的枝條抽一耳刮子,葉哲表示這開路先鋒不好當啊。
走著走著,阮玲玉砰的就撞在了葉哲後背的脊梁骨上,額頭上傳來的刺痛讓她清醒了點。看葉哲站著不動,好像在听什麼動靜,剛想要問怎麼了,就感覺葉哲撒開了自己的手,朝著邊上的林子走了進去。
「小心點!」葉哲前腳剛走,後面阮玲玉就噌的一下跟了上去。這里的樹林時常有什麼毒蟲毒蛇出沒,小時候阮玲玉可沒少見,現在烏漆麻黑的,可別被咬了。
「你發現什麼了?」葉哲蹲在地上,拿手機照亮前面一片草地,隔著幾步路阮玲玉隱約可以看見草地上有東西,因為原本茂盛的野草中間突然凹下去一塊,「是什麼?」
葉哲把手機左右晃了兩下,一道銀光射到阮玲玉的眼楮里,害得她忙閉上眼楮,就听得葉哲悠悠的說了句︰「是人。」
人?阮玲玉心里咯 了一下,無緣無故怎麼會有一個人躺在這里。
叮呤當啷一串鈴聲傳來,只見葉哲從那人身上掏出一塊長命鎖,剛才那道銀光應該就是光線照在上面折射後產生的。這種東西寨子里每個人都會有,不過一般只有小孩子才會戴在身上。湊近葉哲身邊蹲下,果然,前面躺著一個小孩,看樣子應該也就五六歲,跟小雨差不多,眼楮緊閉,面色蒼白,身體很虛弱。
「你幫我拿著。」葉哲把手上的東西都遞給阮玲玉,騰出一只手搭在小孩的手腕上,然後又從背包里拿出一瓶水給他灌了兩口,完了之後又掐了掐他人中。
等了兩秒鐘,那小孩咳了兩聲終于開始轉醒。睜開眼迷迷糊糊看到有人本能的就往後退,砰的一下腦袋撞在了一顆大樹上,驚呼聲伴隨著樹葉沙沙聲在樹林里傳開,驚飛了林中的鳥。葉哲都替他疼得慌,這孩子,見到救命恩人也不用這麼急著磕頭呀!
旁邊阮玲玉瞪了葉哲一眼,意思是責怪他嚇到人家小孩,自己趕緊過去扶著︰「小朋友,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天都黑了,你怎麼一個人躺在這里,你家人呢?」
女人總是容易母愛泛濫,尤其是看到那些萌死人不要命的小蘿莉、小正太,這心就跟冰遇到火,一下子就融化了,都沒有反應時間。眼前這小孩長得就屬于人見人愛的那種類型,長大了絕對是個少女殺手。
也許是听到阮玲玉的話知道這些人沒有惡意,小男孩也就不像剛才那麼害怕,不過還是不斷用雙眼打量眼前的兩人,一聲不吭。
「你別怕,我們是……」說到一半,和葉哲對視了一眼,又笑著說道,「我們是來這旅游的。這麼晚了,你還是趕緊回家吧,要不然你阿爸阿媽該擔心了。」
難得見到故鄉人,阮玲玉一激動連家鄉話都冒出來了。葉哲還從沒听她這麼說過話,乍听之下感覺挺新鮮,比之吳儂軟語也不差,想听她再說兩句卻被拒絕了。
阮玲玉把那小孩扶起來,又替他拍掉身上的塵土,由葉哲抱著,沿著來時的路折回。走到樹林邊上才發現腳下踩著的這塊石頭離路面有一人多高,也沒有落腳的地方,那剛才自己是怎麼上來的,她記得好像沒費什麼勁。在葉哲的幫助下安全落地之後還在想這個問題,可能一時情急,激發了潛能也說不定,不都說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嗎。
這小孩雖然不願意說話,但還算乖,不哭不鬧,趴在葉哲的肩頭,轉悠著兩只小眼楮一直盯著阮玲玉看。阮玲玉逗他玩,這小家伙竟然伸手在她臉上模了一把,還不等阮玲玉抓著他的小手,他已經把手藏到葉哲的懷里,小腦袋也一直往葉哲的脖子里鑽。
過了會,趁阮玲玉不留神,他又來一個突襲。干完壞事之後還跟之前一樣,做個「縮頭烏龜」。其實這小家伙的一舉一動阮玲玉看得真真的,只不過每次都假裝很詫異。小男孩見偷襲成功咯咯直笑,一來二去的也就跟阮玲玉熟了,掙扎著從葉哲懷里下來,拉著阮玲玉的手要抱抱。
大黑天,又不熟悉路況,而且這小子也不輕,阮玲玉抱著他估計就走不動道了,最後協商了一下決定兩人拉著這小子走。
這小子現在跟阮玲玉熟了,問他話也會回答。原來這小子叫王雲,他爸爸王德就是寨子里的族長,那他就是太子爺了,自己和阮玲玉豈不成了太子爺的恩人?可是听阮玲玉說他們的族長都已經是年過花甲的老頭了,怎麼兒子卻還這麼小,葉哲心說老頭是不是被戴了綠帽子了。
「到了到了!看見了嗎,最高的那個地方就是我家!」王雲指著遠處的吊腳樓興奮的叫道,小身板一蹦一蹦的,非常靈活,甩開兩只手正要往前沖卻被葉哲一把拉了回來。
「放開!放開!我要去找我阿爸!放開我!壞人!」六月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跟葉哲玩得好好的呢,一轉眼就變成壞人了。
看他這麼掙扎,阮玲玉于心不忍,想讓葉哲放手讓他回家,結果交涉失敗。
「你干什麼,干嘛不讓他回家,他家人一定都急壞了!」阮玲玉漲紅著臉,對著葉哲怒吼。
她以為葉哲知道這王雲的爸爸是族長就想利用這小子威脅王德替自己解身上的絕命蠱,沒想到後者只是對著星星點點的燈光說道︰「寨子里現在有疫病,這小子之前就是被傳染了疫病,所以才會暈倒在林子里。」
疫病?阮玲玉有點懵了,要是寨子里有疫病,那里面的人怎麼辦?她不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要是換個地方,听到說有疫病,阮玲玉肯定拉著葉哲轉頭就走,絕無二話。可現在不同,這里面都是她同根同族的族人,要是有疫病沒有得到及時治療豈不是整個寨子都要遭殃?
其實看到王雲的第一眼葉哲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他沒想到是整個寨子都面臨疫病的威脅,還以為只是偶爾的病例。現在他們就在寨子口,這里已經可以感受到空氣中濃密的病毒的氣息。照現在這個情況看,寨子里應該有不少人都被感染了。
這疫病在葉哲看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對一般人就是洪水猛獸,尤其是老弱婦孺,看之前王雲的樣子就知道。
「把口罩戴上。」阮玲玉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葉哲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小王雲被剛才阮玲玉的怒吼鎮住了,抓著葉哲的衣領偷偷拿眼看她,看他樣子就知道他一定在想,這漂亮阿姨好凶!
三人直接朝寨子的最高處走去,首先那里是王雲的家,得先把這太子爺給送回去。其次那里有族長在,葉哲接下來的救人計劃還得靠他幫忙,不找他還找誰。
自邁進寨子之後,阮玲玉就忐忑不安。擔心被寨子里的人認出來又來一次火祭,當然也不乏因為近鄉情更怯的心情,總之一路上走的戰戰兢兢,直到听到族長王德熟悉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雲兒!我的雲兒!你總算回來了,阿爸正準備派人找你去呢!」王德老來得子,這王雲就是他的希望,要是兒子死了,老頭子估計活著也沒心氣了。
心肝寶貝一陣叫,這才注意到門口還站著兩個人︰「二位是?」
「我們是游客!」不等葉哲開口,阮玲玉已經先一步說了。
「原來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里邊請!」王德把葉哲和阮玲玉讓進屋里,又吩咐一個小姑娘去端茶,估計是王德的女兒,長得倒是眉清目秀。不過葉哲現在沒心情看美女,坐下和王德寒暄了兩聲就直接切入主題,並表明自己可以幫忙控制疫情。
王德一听喜出望外,寨子里有不少人都感染了這個疫病,甚至有人已經為此丟了性命。城里的醫生還沒來,寨子里的土醫生又沒辦法,他正急得焦頭爛額呢,沒想到這時候來了個能幫他們的人,老頭子激動的雙手顫抖。
不過旋即想到這人跟他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幫忙,該不會是有什麼意圖吧?試探性的問了句,得知對方提供的是無償幫助老臉一紅,趕緊拉著葉哲的手道歉,口中直夸葉哲是活菩薩。
葉哲也不猶豫,直接讓王德帶著自己挨家挨戶上門醫治,又吩咐他們這段時間要做好衛生工作以及其他注意事項,直到凌晨才把整個寨子上百戶人家都走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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