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上個京兆尹沒兩個月,遇到了新任宰相劉晏的一系列民生改革,主要是鹽鐵、轉運、鑄錢、租庸方面,大刀闊斧的政策變革調動著京師九卿寺,三省六部九司,外加京兆府的各級官員,大家忙得團團轉,往日官僚機構人浮于事的清閑衙門生活都一去不復返,朝野上下呈現出一派積極熱火的改革浪潮。
劉晏調離京兆府尹職位後,于前月被任命的右宰相,領中書門下平章事。劉大人為人剛直勤儉,一向與右相元載的黨派水火不容。
代宗任命他為左相,這無疑極大地分割了元載在朝中大權獨攬的局面,一言堂的打破,往日冗沉死氣的朝中儼然開始流動著一股蓬勃生氣。這讓處處受元載一黨制肘和壓軋的賢臣良官們有了出頭之日。
最近郭暖這個京兆尹為了劉晏的改革措施,可是忙的像只哈巴狗一樣,跑上跑下,累的氣喘噓噓。一會到東市調研市場鹽價,查訪鹽官舞弊貪污的罪證,一會又到渭水漕渠,他得巡查碼頭運糧工作。
灞水,渭水,水運道的幾十個碼頭有不下二十個船幫,這些大多是由勞苦的船工聯合組織建立的,這些裝運船工和征役來的漕運船很多是從長江沿岸就地征來。
郭暖接收到很多民工的投訴,說水監官和巡河官相互勾結,貪污公款,每個運糧勞工每天約定要給四十文工錢的,卻只給三十文,而且三餐供的飯還是陳年糙米,要麼就是蟲蛀爛米。
郭暖對于這些訴求很是重視,搞不好,貪官對船幫公會的勞工壓榨得太厲害,碼頭很可能會掀起暴動罷工,幾十個幫會加起來的人數起碼也有**萬人,這可是牽扯到關中漕糧每年幾百萬石供給,這是京畿地區的運輸的大問題,不可小視。
郭暖率領一百名衙役干淨利索地收拾了漕運幾十個碼頭的漕運貪污官吏,有些漕運轉運使,一人調動了五十萬石的糧食,全私自出售給隴右道區的大糧商,供給塞北敵對的游牧民族,獲利一百萬七十多貫,全部中飽私囊,罪行巨大,貪污加叛國,按照大唐律令,罪證一旦查明可以當場誅殺。
郭暖拿著一冊從河道轉運使主薄搜查出來的貪污賬本時,那河官還囂張地叫著自己的後台元載撐腰,而且還聚集三百名豢養的打手,揚言要干掉郭暖。
隨即郭暖也不客氣,二話不說,于拘捕為由,率領京兆府七十八捕快跟河道轉運司在碼頭大戰半個時辰,斃殺十一名打手,其中郭暖用弓箭在「黃小樣」馬背上當場射殺三名賊兵,其中包括梟首主犯運糧河司。
將頭貪官顱懸于河運衙門示眾三天,隨即河道漕運一片肅清,百姓叫好,官僚貪污現象頓時收斂了許多。次日朝廷給京兆府頒發嘉獎令。
當然元載實力根基很深,漕運事件里很快把罪責撇清得一干二淨,郭暖一個中層官員,上疏彈劾元宰相罪狀,彈劾奏書上傳到朝廷半月,事情不了了之。
當然元載對郭暖倒是記恨上了,暗地里恨得牙癢癢。不過郭暖得罪人多的數不清,虱子多了不怕癢,倒是無所謂,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可以絆倒這個奸臣,郭暖淡定不著急。
關于城北要開通新一條漕河的政令,五月初已經從中書省發出指示,目的將渭水東引入黃河增加運糧的效率。
郭暖下轄的京兆府衙門要配合都水監和工部統一行動,開挖一條長達三十余里寬十八米水深五米的漕渠,朝廷限期完工是明年三月,也就只有不到十個月的施工時間。
郭暖貼出招工榜單,征召勞役,半個月找來人數只有一萬三千人,按照工程量估計,起碼要兩萬六千勞力才趕得上進度。
這個任務困難,這些天搞得郭暖頭發都長白絲了,要是治安的問題對于他來說到很簡單,隨便派出一個殺神羅元或是冰水美人顏若水,都可以滅掉城中一個小混混幫派,而對于市政方面確實不好搞。
不由感嘆著古代的勞動生產力太落後了,開鑿隧道,搬運河堤,架設橋梁,沿途引水灌溉農田之類的東東,還得靠人力肩頭手抗,一簸箕一簸箕地運土,要是有炸藥之類的到可以剩下很多不需要的勞力了。
想到炸藥,郭暖正愁眉苦臉著找不到足額的勞工建設運河時,他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炸藥,炸藥啊,這個應該可以行得通,研制雷管不就行了,開山鑿河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郭暖無疑想到了研制烈性炸藥,念頭一蹦出腦海里,他便不一發不可收拾了,興奮地就像是打了雞血的瘋子,激動地渾身抽搐。
于是郭暖一溜煙跑到了工部,他找到了工部尚書,跟他探討了炸藥研制的方案,不過工部尚書對于這個明代才有的概念發明有些理解力不夠啊,再說這個新事物郭暖一時也解釋不清楚它的威力,所以便跑到了軍器監司衙。
不過監長推月兌說郭暖提出的炸藥那玩意確實很新穎,值得一試,不就是把小炮竹煙花制成一個大炮仗嘛,還不簡單,隨即便介紹郭暖到了專門制造工藝品的部門——將作監的司衙。
沒法子,這些古人對于這個未來發明還不能意識到它的重要性,郭暖只好又跑到了將作監,正當郭暖有些心灰意冷時,听完他的宏大的設計藍圖和炸藥的用途,將作監的監長倒是很有興致。
「炮仗用的土火藥不可以造那個什麼雷公管嗎?一定要烈性炸藥?」
將作監的長官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對于鑄造鐵器方面很是擅長,不過對于這些炸藥徹底沒概念。
「土火藥威力不行啊,要研制雷管,得用更強悍的火藥才行。呃,硫酸可以搞到嗎?」郭暖遲疑地隨口一問。
「什麼是硫酸啊?」不過唐朝人還真沒有硫酸這個名詞,老頭頓時有些糊涂了。
「呃,好吧,硝酸有嗎?」郭暖略微有些失望,接著又問了一句。
「硝酸是什麼?是酸酸的麼?陳醋頂用麼?我家膳房里倒還有兩壇子醋。」老監司睜開昏花的眼,斷斷續續地連用了三個問句,又冒出一句雷人的話。
好吧,郭暖沒轍了,本來他是想研制出烈性炸藥梯恩梯(tnt)的,不說制造這烈性炸藥的甘油,就連硝酸,硫酸,唐朝人都不知道,看來要研制炸藥的計劃要泡湯了,郭暖大受打擊。
正當郭暖垂頭喪氣地要踏出將作監的衙門口時,隨即背後傳來老頭慢悠悠的一句︰
「呃,老夫認識一個從阿拉伯來的煉金術師,名叫阿布?穆薩?賈比爾?伊本?哈揚,那家伙屋里很多癩蛤蟆和毒蛇,還有透明的瓶瓶罐罐,還整日搗鼓一些奇奇怪怪的湯藥,來長安八年了,也許你可以到城南明德坊拜訪一下他…硝酸,還有硫什麼酸的,他應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