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叔首先發覺不妙,感到有埋伏,他朝車廂內的崔穎大聲一吼,還沒來得及示警,隨即驛道兩旁的密林里閃出一對人馬,急速飛出四道飛鷹鐵爪鎖鏈勾住了木架車廂四角,輕而易舉地就把馬車車廂撕碎。
看樣子一場大戰是免不了的,五十余名黑衣殺手來者不善,錢護衛隨即無比凝重地拔出腰間鋒利的闊面環首刀,在陽光映照下,顯得閃閃發亮,此刻他緊緊護住身後的崔穎和郭暖二人。
「這些是何人,是不是你仇家!」錢護衛臉色一凜,警惕目光盯著露天車廂上正被反綁著的郭暖,他猜測是郭暖的緣故。
此刻崔穎不愧為大家族培養出來的,見過場面,很快從訝異的神色中恢復平靜,機靈的她隨即利索地揮動匕首,一下便將郭暖被縛住的手腕麻繩割斷。
「不清楚,估計十有八,九是的。」隨即郭暖輕快地甩出一句,看樣子是死對頭派來的。魚朝恩?還是元載?現在他搞不不清楚。
「哼,臭小子,現在因為你的緣故,招來了一大批殺手,連帶著連累了我家小姐,要不天下第一士族清河崔氏,豈是為外人輕易敢刺殺的,這些不知底細的殺手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中年威猛的漢子錢護衛說歸說,但也只是狠狠瞟了一眼郭暖,現在他最要緊的是面對敵人。
錢大叔手持著大刀護住身後兩人,做出即使拼出性命也要護住他們倆的姿態,郭暖看著前面擋著視線的那一道偉岸背影,感受著一種豁出去的大為無畏男子氣概,心里不由暗暗感嘆道︰這是一個俠義又豪邁的大丈夫!
此刻伏殺危機四重,至于能不能活命,除了奮力一搏,便只剩看天命了。郭暖從不是個束手就擒的角色,沒到走到絕路時刻,他是輕易不會放棄一絲求生的生機的。
掙開割裂的麻繩後,郭暖動作迅速地撿起車廂擱放的一把硬弓和一筒裝滿十二支三菱隼羽箭支的箭袋。這是錢護衛的弓箭,郭暖要暫時征用了。
背上箭袋,搭箭,彎弓,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干淨利索,站在只剩馬車底座的台子上,此刻居高臨下的郭暖,宛若一尊威風凜凜的箭神,面容淡然冷靜,精準地瞄準前方道路六十碼站立的黑衣殺手們。
而旁邊的崔穎無疑把郭暖舉動看得最清楚的,不易察覺地對著郭暖微微點了點頭,一雙秀目閃過一絲欣賞贊許的異色。
「殺!」前方為首一個黑衣人高舉一把樸刀,作出一下劈的姿態,刀尖直指殘破的馬車上郭暖三人,毫無猶豫地對身後一批殺手下了命令。
隨即身後如潮的黑衣人急速涌動過來,二十名盾牌刀斧手列成一道雁陣行,站在驛道路旁兩側,將郭暖他們左右兩旁的去處包圍,想徹底封住他們的逃路,這無疑是要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再有十五名弓箭手壓陣殿後,半跪膝一字排開,弓弦上揚,箭鏃呈拋射姿態,紛紛瞄準天空。
中間還有十名殺手手持著近戰短刀,至于打前鋒的則是五名槍手,正架著紅纓長槍,五支精鋼槍頭疊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角錐槍陣。
這陣勢可真龐大,用得著對抗三個人麼,郭暖看到眼前擺出小型軍事兵陣架勢的殺手們,心里越來越沉重,看來有人為了殺他,可是下足了本錢啊。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眼前的殺手們身上都流露著一股久戰疆場的濃烈殺氣,動作熟練敏捷,而且不拖泥帶水,干練無比,儼然不是在宮城里吃著皇糧,那些養尊處優的禁衛軍可以比擬的。
而能調動軍隊的人,郭暖估計著文官元載是不可能了,雖說宰相權利大,但也僅僅局限于文政方面干預能力強,手無的兵權他是不能調動這些軍人的。
「魚朝恩,這個死太監夠狠,憑借監軍的權利,竟然連軍隊也敢私自調動。」郭暖咬著牙低聲狠狠言語了一句。
不等大家多思想,弓箭手紛紛張弓射箭,頓時郭暖三人頭頂落了一陣猛烈地箭雨。
「喝——」錢護衛瞬間爆發出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無敵氣勢,大喝一聲,刀勁迅猛如虎,掄起寬厚的刀背,刀身以肉眼看不清的殘影旋轉著,摩擦空氣發出呼呼嘯聲,劃出一道道圓圈悉數把頭頂上十只箭鏃擋下。
與此同時,郭暖也行動了,勾住弓弦的三根手指急速放開,一支箭矢啾的一聲,化作奔雷閃電,箭鏃虛影徑直朝向為首的黑衣人的頭目喉嚨處,螺旋飛濺而去。
「崩!」黑衣頭目防御強悍,面罩露出的眼神犀利冷漠,絲毫不驚慌,一個起手式,撩起刀背格擋在喉部,刀式沉凝地反彈側擊,隨即在幾十碼外鎖定車台上屹立的郭暖,飛掠而來。
郭暖一擊不中,毫不凝滯做完第二次射箭流暢動作,隨即又鎮定地搭起另一支羽箭,企圖再次將其擊殺!
「崩」黑衣首領的鋼刀背又震斷了郭暖發射的箭矢,眼神中還沒來得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忽然刀式已老的他發覺,此刻已來不及改變武器的慣性軌跡,他的胸口毫秒間一時大開,就在這轉瞬即逝的良機中,眼神銳利的郭暖早已在射出第二箭之前縝密計算好了這個空檔,袖箭咻的一聲,隨後跟著第二箭的尾部箭翎飛射而出。
「噗——」黑衣首領殺手睜著不可置信的眼珠子,死不瞑目地迎面撲倒在地,脖頸出被銳利的袖箭輕易貫穿,一箭封喉,強大的箭勁從後頸處飆射而出,瞬間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絲,隨即被微風吹散。
殺手們稍微一愣,沒料到郭暖兩個回合,便取了自己首領的性命,不過他們都是心理素質強硬的殺手,此次前來早已抱著必死的決心,殺手們剎那間便調整了心神,陣型依然保持整齊,繼續頑強地執行刺殺任務。
「殺!」錢護衛大刀一揮,來了一個轉身截攔招式,把五支急速刺來的長槍給封住,再拉刀平扎削斷全部槍頭,一閃身撩尾轉環、扎截劈進敵人,像是切菜般齊齊從脖子處砍斷,五顆頭顱高高拋飛起來,頃刻間五具無頭尸體跌落在馬車架子上,和早已死去的馬匹混合著,血流成溪,場面異常血腥,在旁的崔穎看得臉色慘白,一時間差點嘔吐出來。
「立即帶小姐走!這里由我擋住!」隨即劇烈喘息地錢護衛猛地扭頭,他朝身後的郭暖大吼道。
郭暖感覺拖延下去很是不妙,最終只會三人一同喪命,隨即听從了錢護衛的指示。朝左邊路旁盾牌手猛地一陣亂射,頓時三個殺手的護甲被強勁的箭矢射個對穿,瞬間打開了一道豁口,郭暖拉起驚慌失措的崔穎手腕,毫不遲疑地朝密林竄去。
「錢叔叔,不!我要留下——」被郭暖強行拖走的崔穎臉頰上,此時早已杏花帶雨,不由悲痛大呼,但很快便被郭暖拖走消失在密林中。
「留下來你想死嗎!這樣只會是錢叔叔的拖累而已!傻丫頭,快走!」驛道上傳來一聲大喝,隨即又傳來刀槍猛烈撞擊聲,伴隨著幾聲慘叫,在郊外顯得異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