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郭暖與嚴莊正侃侃而談著雷州大開發的事宜,他一到任嶺南不由覺得身上壓得擔子重極了。本來貶謫到荒蠻之地的官員大多破罐子破摔,都隨波逐流當個庸官,好比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郭暖要是也整天渾渾噩噩在雷州熬完一年半載,等哪天自己的便宜岳父代宗記起了自己這個便宜女婿了,看在腆著大肚子的女兒升平還有未產生的外孫份上…就饒過他一回調回長安。
不過郭暖本是喜歡折騰的主兒,他可不願意為官一方即使是窮鄉僻壤的境地便混沌地過著清閑衙門的日子,盡管他計劃的事兒藍圖很是龐大,但也咬牙干了,他就不信嶺南就擺月兌不了荒蠻之地的稱呼帽子,嶺南這塊地方可是中華海上絲綢之路的橋頭堡,擁有豐富的亞熱帶資源以及優良的天然港灣,綿延幾千公里的海岸線,總之郭暖覺得大有可為。
憑著後世穿越的前瞻性眼光來看,郭暖覺得還是可以把海上絲綢之路的繁榮發展從一百多年後的宋朝提前到如今唐朝的大歷年間。
海運發展需要航海技術的支撐,嚴莊對于郭暖要開發雷州北部灣和雷州港灣的設想有些不樂觀,郭暖拍了拍胸脯豪氣道︰
「放心,前日我已招來了雷州灣造船廠的一批木匠們商談了一陣,相信不出半年,新式的水密隔艙船便會誕生了,以後馳騁南海,巡航到馬六甲婆羅門州群島,沿西沙,中沙,南沙進發,南下印度洋抵南詔,西南直航至天竺,佛獅子,大食,甚至是去萬里之外的波斯,大秦跟這種番邦國家進行貿易都是沒有問題的,以後海運貿易發展起來了便是財源滾滾啊。」
前世郭暖曾跑到沿海海濱城市,期間還在關于海上絲綢之路主題的某個大型博物館游覽過,對于宋代發明的造船技術也考察過,見識了博物館從海底打撈出來的朽木船殼,據說是宋代遠洋做陶瓷貿易的商船,意外觸礁翻船埋在水下幾百年。
郭暖順帶觀看了博物館里擺放的古代船只一比幾十的袖珍模型,還有普及了一些博物館3d影院的特效影片,影片里關于宋代以後古代的造船技術也算是介紹得詳細得當。
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郭暖憑著後世對古代造船技術的稍微涉獵,他也大體理解了一些超前的古代造船術。
關于航海定位問題,這是束縛唐朝海上貿易的一大瓶頸。此時的唐朝已經開始于阿拉伯國家頻繁貿易了,但鑒于海上導航的羅盤的應用始源于宋代,司南倒是早在戰國時有記載了。
如今海上做生意的商船在海上航行要是沒了日月星辰的引導,一旦天公不作美陰雨綿綿,海浪滔天,商船簡直就是瞎了眼的蒼蠅,到時只有到處亂竄的份了,給媽祖神像跪拜求爺爺告女乃女乃也沒用,唐朝出海航行的商船除了造船技術的限制,容易觸礁沉沒,再者便是沒有導航指南的儀器。
前天郭暖從附近的鐵礦找了幾塊磁鐵石,又跑到鐵匠鋪里借了一些工具,他把磁鐵石磨成兩頭尖尖的菱形針,磁針中間鑽一個空洞。然後擱在一個豎立的細針上。
「嘿,還真是指南了。」嚴莊看著漂浮在豎直鐵針的磁石,不論他怎麼旋轉磁針,它最終還是晃晃悠悠地朝向大陽隔壁的南邊,嚴莊驚喜異常。
漠北局勢一直很緊張,郭暖他老爹在朔方幾十年里一直與突厥人死抗著,兩個政權的軍隊對峙著誰也奈何不了誰,一直處于膠著狀態。
漠北疆界軍事緊張影響了河西走廊一帶西域絲綢之路的交通問題,這可是東西方貿易的命脈,要是失去了西域美妙的葡萄酒和香料寶石的供給,不說天朝上國的中原人急壞了,就連波斯商人也無可奈何只有跺腳罵娘,他們還要靠拉駱駝商隊運輸貨物跟中土大唐貿易吶。
鑒于敦煌和陰山山脈一帶老是被突厥人騷擾擄掠,玉門關和陽關都很不安全,大唐的軍隊一直想干掉這個突厥韃子,好疏通一下西域通商陸路的障礙。
不過分析一下眼下時局,唐朝人有些無可奈何,比較安史之亂之前,大戰過後的唐朝國力大不如前了,西部有吐蕃時不時派兵下高原來搞事,尋思著何時能把吐蕃自家的牛羊放滿在水草豐美的雲南川蜀一帶。
而毗鄰四川兼顧雲南,越南的南詔國最近也開始不老實了,十余年前南詔第五代國王閣羅鳳在霸佔了四川西南雲貴一帶的地塊後,他便徹底與唐朝決裂了,听說年過五十的閣羅鳳最近與吐蕃鄰居鬧別扭了。
吐蕃老大對南詔國苛求太多,一會要牛一會要羊的,本身南詔國的國民還生活在亞熱帶雨林的窮村僻壤里,南詔人民過著采集游獵放牧的日子,經濟落後幾乎原始,豈能被吐蕃一再要挾,一而再再而三的繳納保護費可受不了,這根南詔牆頭草左右搖擺不定時,它夾雜在唐朝與吐蕃兩大王朝中間確實是為難啊,最近十年都不知該徹底倒向哪一邊尋求庇護。
在玄宗那期間的開元盛世,大唐還是很實力的,吐蕃也不敢放肆,吐蕃王一心巴望著可以娶到唐皇室的女人,這樣便可以進行和親通過拉關系來尋求自保,而南詔也很識趣地甘心認作小弟與唐朝,三個國家和睦了一段年頭。
最近听說閣羅鳳有意跟大唐和好,雷州瀕臨廣西北部灣,而南詔一部分國土是現世越南西南一帶地塊,那邊是與雷州廣西接壤的,離得近,萬一南詔突然與吐蕃搭伙暴起發兵南下直取嶺南,估計首先遭殃的便是南海雷州一帶,兵家必爭之地——天南重地,雷州半島有危機啊,
而北部的突厥也很是囂張,時常來大唐這個鄰居家西北角落打打劫,總之西域絲綢之路很不太平了。
既然陸路難走,郭暖尋思著海運商貿大有可圖。听說最近碼頭上最近一兩年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波斯客商船,換做以前他們都是走西域陸路的,壓根不鳥馬六甲一帶的海路,海面危機四伏,連個指路的坐標都沒有,坐船淹死的概率還是挺大的,為了自家性命著想,再會做生意的波斯人也情願踏踏實實地不遠萬里從中亞沙漠陸路抵達大唐。不過最近,漠北突厥凶得很,西域不太平,中亞商旅走陸路很不方便,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亮晶晶的黃金白銀,波斯人一咬牙乘著不結實的貨船運載著滿批貨物,他們沿南海航路出發拜訪中國了。
郭暖三天前看到海康縣城里又新開了一家清真寺,這些外國傳教士也從海岸登陸了,這可是好現象啊,郭暖一陣竊喜,照這樣下去,碼頭繁榮景象指日可待了,如今他要做的便是給海上貿易做好港口基礎建設的準備。
听雷州到南海打漁的漁民報告說,一年前一次突遇近海打漁暴風雨,漁船漂流了七八天,被一艘長達一百丈的海盜船遇到然後被劫持,隨即海盜把蒙著眼的漁民捉到漲海某一個珊瑚島上做了奴隸半年多。
據漁民說,那個珊瑚島上聚集有不下五千盜賊,還打著東晉末年海盜祖師孫恩的旗號,近幾年一直在印尼爪哇,婆羅洲,石塘南邦等海域打劫諸位小島國,盜賊有漸漸龐大擴張的趨勢。
听說了這些剛從海盜窩里逃出來的漁民報告,郭暖有些憂心忡忡,如果漁民報告屬實,估計不久將來海盜便會跑到富庶的中國沿海一帶打劫了,現在雷州看是海面平靜無波,但靠近南海海盜窩實在危險啊。
「咋辦呢,是不是該訓練一批海軍呢,然後學著明朝鄭和下西洋,一舉橫掃印度洋上馬六甲群島一帶的海盜?」郭暖托腮沉思著︰「嗯,有空派人到廣州問問裴敦復的意見吧,或許可以借調一下他麾下的幾萬海洋水師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