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還是不說？
趙浮屠心中一時間也有些拿捏不定了。
因為按照夢魘空間的規定，契約者是不能向劇情人物透露太多信息的，更不能向他們透露任何有關于夢魘空間的消息，違者將要受到非常嚴重的懲罰，甚至直接被夢魘空間抹殺！可是，如果他現在不給出一個讓張角滿意的答案，恐怕他今天就很難活著走出這個房間了。
趙浮屠思量許久，最終聲音干澀地緩緩道︰「是！」
張角渾身恐怖的氣勢一收，整個人也如失去了力量一般落寞無比，他不禁後退了半步，仰頭閉目沉思，最終滿是悵然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天命如此！」
「天命如此啊！……」
最終從趙浮屠的口中確定了答案，張角的神色落寞無比，他緩緩地坐在了榻上，神色間有一抹哀傷，一絲不甘。他並沒有繼續追尋下去，也沒有問為什麼歷史會如此，更沒有問出那個讓趙浮屠最擔心的，很可能會危機他性命導致他可能被夢魘空間強行抹殺的問題。
他只是一臉黯然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地道︰「角本是鉅鹿醫者，時冀州瘟疫橫行，各鄉各里感染病者數以萬計，病死者無數。角入山采藥，偶遇南華老仙，得以賜下《天平天書》三卷，仙人憐憫世間疾苦，傳我符之術，命我救世濟民。」
「角不敢忘仙人教誨，下山之後率兄弟二人四處奔走，救治病患。」
「然冀州各地皆有疫病，我兄弟三人力有所殆，根本不足以救民于水火。于是角創立太平道，收教眾百余人，傳符之法，往來奔走于各地，這才讓瘟疫消弭。可是朝廷無道，宦官當政，外戚掌權，角施以藥石，輔以符，只能救命治病，卻還有更多的無辜百姓死于暴政酷吏之下。」
「天下連年大災，朝廷既不減稅賦，也不開倉賑災濟民。冀州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角空有一身呼風喚雨之能，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餓死！」
「直至一日，角終于明白這時間盡是枷鎖，想要救世濟民，唯有推翻了這腐朽黑暗的漢朝統治！」
「于是角廣收教眾，派弟子分往九州各地，聚三十六方教眾，定于甲子年起事，推翻這腐朽漢朝統治！建立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張角眼中似乎恢復了一點神彩，他抬頭深深地望了一眼趙浮屠。
趙浮屠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因為他對于眼前的張角了解實在是有限，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沒有任何一個朝代會給張角這樣一個人太高的評價，他得到的永遠都是一個率領農民暴亂的領袖頭餃。這樣的一個人，他是很難憑借簡簡單單的認識去判定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張角仰天長嘆，幽幽道︰「黃巾起事之後，世人皆稱我等為圖謀造反的亂黨賊子！」
「角今已四十有五，至今無妻無子！」張角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誚，憤然道︰「我為何起事？如若不是這腐朽漢庭已經無可救藥！我為何率眾起事？」
「難道是為了謀朝篡位？為了一己私欲？！我時至今日依舊孑然一身，我謀朝篡位百年之後又有何用？」
張角無子？
趙浮屠起先是一愣，隨即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向了眼前的張角。
中土的文化信仰是非常重視宗室傳承的，劉備為什麼那麼著急要兒子？後面還認劉封為義子？因為沒有兒子他手下就不可能匯聚那麼多的名臣大將，因為一旦他出現了意外，他所組建的勢力立馬就會因為沒有繼承人而土崩瓦解！這一點，是在這個時代絕對無法避免的一件事情，哪怕是曹操膝下無子，他也絕對不可能稱雄！中土重視血脈傳承的程度是其他任何地區都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
張角是修道之人，古時修道之士一生未娶並不罕見，世間富貴對于他們來說遠遠不上長生得道來得更加誘惑！趙浮屠這個時候才發現一點，那就是之前一直都被他忽略掉的一點，張角至今都是未曾娶妻生子的！符一脈以茅山道術最為有名，這一脈是講究財不過夜的，近是大忌，甚至入道之後就連**都不行。
否則就有散功斃命之險！
他們符之道所借用的都是外力，其心在誠，其念在真，心中一旦起亂心貪欲，必有天數反噬！
張角無子。
如此一來，即便他打下來了江山，他又讓誰去繼承呢？
趙浮屠此刻一反應過來，這才發現不但張角無妻無子，他的兩個兄弟張寶與張梁也同樣是無妻無子！
那麼他們又為什麼要舉旗造反呢？
一下子，張角等人在趙浮屠眼中的形象高大起來。如果不是不忍民間疾苦，以他們兄弟三人之能，想要如世人一般追求榮華富貴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即便不求凡人富貴，入山求仙問道，也好過去以身家性命、三魂七魄蹚這一趟世間亂世的渾水要好吧？
修者若是被天道反噬，下場不外乎一個形神俱滅！
………………
「角一生行事，問心無愧！從未敢忘仙人囑托，濟世救民！」張角起身望向了遠方，緩緩道︰「可是為何天要亡我！？」
「天要亡我啊！！！……咳咳！……」
張角胸膛急促地起伏著，突然臉上涌起來了一抹病態的潮紅，緊接著他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哇’的一聲吐出來了一口黑血。
「大賢良師！」趙浮屠快步上去扶住了張角搖搖欲墜的身體。
此刻，他的耳邊才響起來了一連串的空間提示音︰「劇情人物張角提前覺醒！……S級劇情人物張角覺醒將魂！……夢魘空間開始自動屏蔽！……未知能量干擾！……空間信息屏蔽失敗！……契約者接受……接受……任務……確定干擾強度為S級！……空間開啟抹……抹……」
再往後就一連串的雜音，緊接著便是︰
「歷史劇情發生巨大扭轉！……該劇情扭轉度可能超過80%！……將導致本位面歷史劇情徹底改變！……本位面戰場空間將可能發生崩潰！……導入空間法則力量！……鎖定S級劇情人物張角！……法則鎖定目標！……歷史劇情強行修正！……強行修正中……」
「歷史劇情強行修正完畢！……契約者編號1013觸發未知任務！……獎勵5%劇情扭轉度！……不得再向劇情人物張角透露任何信息！……否則，抹殺！……」血紅色字眼！
………………
「大賢良師？」趙浮屠看著面色灰白的張角，一時間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張角平緩下呼吸，接著揮手示意不用趙浮屠扶著，只是緩緩道︰「你且退下吧！我知你並不將那些黃白之物放在眼中，明日我便會令弟子傳你符之法。」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他低聲呢喃著。
隨後起身枯坐于榻上，閉目含神，不悲不喜︰「既然天要亡我！那便讓它來吧！」
………………
踏出房門，雖然莫名其妙的獲得了5%的劇情扭轉度獎勵，可是趙浮屠的心中卻是一片壓抑！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大道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