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到熟悉的轉變,很快,也很簡單。
唐天宇發現易思其實是一個挺活潑的姑娘,喝了兩小瓶啤酒之後,易思主動要了一瓶洋酒,三人喝了一小半,感覺便不再陌生了。易思開始講述關于自己的故事。唐天宇驚人的發現,易思的故事跟廖柔驚人的相似,有一個並不是很富裕的家庭,從小開始便有很多男人喜歡她追求她,等她進入社會之後,發現自己因為爭強好勝,錯過了很多刻骨銘心的愛情。
從丁胖子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來,一開始他對易思或許有著試著追求的心態,但當易思講述了自己的家庭背景之後,已經堅定不移地作出了決定,要追求這個看上去外表冷酷,事實上內心很柔軟的女孩。
丁胖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花痴,但從對易思生活的了解,他知道原來這個女人並不是簡單靠著外貌讓自己父親那麼重視。易思能夠成功,關鍵在于她內心中的倔強,以及環境培養出來的韌性。了解了易思,更堅定了丁胖子要好好待易思的心理。
易思,不是花瓶,是值得珍藏的寶貝。
三人喝完了一瓶洋酒之後,已經到了午夜三四點。因為丁胖子喝了不少酒,所以車是開不了了。三人走到停車場,角落里傳來一陣爭執的聲音。他順著爭吵的方向看過去,卻見一群人正圍在一起,燈光朦朧,熟悉的身影晃動。
「那不是廖柔嗎?」丁胖子揉了揉惺忪醉眼,吃驚道。
正如丁胖子所見,廖柔沒有了一貫的優雅與端莊,看上去狼狽極了。
唐天宇沉默了半晌,然後,酒意在月復中燃燒,一股熱氣從丹田位置直沖腦門,他邁開了步子,突然沖了出去,很快來到了那群人中間。
從沉默中爆發。
啊!
與廖柔牽扯著的凌峰驚呼一聲彎腰捂著臉痛嚎著。
廖柔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覺得手腕一熱,一只寬大的手已經掌握住了自己的手,然後拉著她快速跑起來。
「風緊,扯呼!」
唐天宇揍了凌峰之後,拉著廖柔快速奔跑起來,在身後留下了一群吃驚的人,其中包括凌峰的一群朋友、廖柔的閨蜜陳秀芬,以及醉呼呼的丁胖子和反應不及的易思。
「真是太帥,太瘋狂了。」陳秀芬臉上錯愕之情一閃而過,旋即認出了唐天宇,臉上露出了花痴的表情。
曾經以為年少才輕狂,如今只因輕狂而覺年少。
丁胖子走了過去,唐天宇留下來的爛攤子,當然得他來收拾。
這就是兄弟。
……
在大街上奔跑了十幾分鐘,冷風襲面,唐天宇的酒意逐漸消退了不少。他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正常,或者在重生之後,在月色溫柔舞廳第一次見到廖柔開始,他就一直壓抑著這份情感。
感覺掌心傳來陌生而熟悉的感覺,唐天宇逐漸放緩了步伐,他慢慢停下了步子,望著似乎還在吃驚之中的廖柔。
他知道無論是這一輩子還是上一輩子,初戀都無法從心底抹去。即使重生之前,他遇到了很多極品女人,但在心中的一個角落,那是屬于初戀的故事,誰也沒有辦法替代廖柔的身影。
初戀不是一件小事兒,那種為了愛情,毫無顧忌的年少輕狂,刻骨銘心。
所以當唐天宇發現廖柔被欺負之後,還是義無返顧的出手了。
兩人雙目相對之後,廖柔將手從唐天宇的手心抽回,然後蹲下了身子,掩面哭了起來。
廖柔知道現在自己很狼狽,沒有分手之前,她一直在唐天宇的面前都展現出了自強自尊的形象。但分手之後,幾乎每次相遇,她的自尊心都在被凌峰慢慢地撕成了碎片。今天中午在牛肉湯館相遇之後,她也曾經幻想過自己應該以更加優雅地姿態在唐天宇的面前出現,但是沒有想到自己是這麼的不堪。
頭發散亂披在兩肩,白色的棉衣因為扣子被扯掉,凌亂地穿在身上。
廖柔原本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但她發現以前在唐天宇面前引以為傲的東西,正在被自己錯誤的判斷與選擇而逐漸變成虛無。
當親眼撞破凌峰所作的丑事之後,廖柔一向矜持自重的優雅瞬間崩塌,她瘋狂地追問凌峰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結果得到的回答,讓她遍體鱗傷。
凌峰當初追求廖柔,只是為了為自己看似正常的生活穿上一件虛假的外衣而已,如今凌安國進了監獄之後,凌峰破罐子破摔,早已將廖柔當成了一個包袱。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廖柔哭了一陣之後,抬頭望著唐天宇,路燈下的唐天宇看上去沉著穩重了不少,他點燃了一根煙,抽了半支,只是沉默地望著自己。
「有點。」唐天宇彈掉了半根煙,嘆了一口氣。廖柔的確是一個傻女人,看上去精明,事實上很愚蠢,並不只是因為選擇了凌峰,而放棄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一點都不會保護自己。那一次在陵川迎賓館,竟然在凌峰的強求下,不顧自己身體對酒精過敏,喝了一杯白酒,世界上還有這麼愚蠢的女人嗎?
「你今天為什麼會出現,為什麼要出現?」廖柔發現面前的唐天宇變得陌生了不少,唐天宇已經不再是印象中那個對自己很包容,凡事都讓著自己的初戀,更像一個歷經了滄桑,顯得有些憔悴和寂寞的老男人。
廖柔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時間改變了唐天宇,時間不也正在改變自己。凌峰的父親被雙規之後,她的工作一直不是很順心。因為她本來就是托凌峰的關系才留校的。牆倒眾人推,廖柔現在在渭北大學的助教生活,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一帆風順,甚至有點坎坷。
「沒有原因。」唐天宇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廖柔,他淡淡道,「你住在學校吧?我送你回去吧。」
廖柔點了點頭,站起了身,跟在唐天宇的身後,兩人在路上一前一後地走了十幾分鐘,終于來到了渭北大學的門口。
唐天宇有點感觸,望著校牌失神。廖柔也不知從哪里升起了一股勇氣,伸出了右手去牽唐天宇,不過只是輕微地觸踫了一下,便被唐天宇躲開了。
「你進去吧。我看著。」唐天宇沒有迎向廖柔失望的眼神,他語氣中透著些冷漠道。
「我們……我們是不是能夠在嘗試……」廖柔輕聲問道,她知道這很難,但她決定還是要努力一下。
既然在他面前早就沒有了自尊,如今徹底的放低身段,那並不是很困難。廖柔心中在想,如果唐天宇能夠答應自己,讓自己做什麼都行。
「……對不起,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就是白天在牛肉湯館里,你看到的她……」唐天宇打斷了廖柔的話,「希望你能找回原來的自己,或者我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不會這麼心痛。」
說完這句話,唐天宇頭也不回地便走了。
都說歲月是一把殺豬刀。
唐天宇這一刻是深深地信了,生活和歲月讓曾經的廖柔變得陌生,他知道即使廖柔再次投入自己的懷中,曾經自己深愛著的初戀,也不會回來。
人雖然還是那個人,但她已經不是那個她。
……
第二天唐天宇便離開了省城,臨走的時候丁胖子發現憋了的包又鼓了些,也不知丁胖子什麼時候又塞了幾捆錢。雖說人活在世上對誰都要有防備之心,但唐天宇知道丁胖子與自己倒是真誠相待。
唐天宇並不缺錢,老媽蔡英每個月打給他的生活費,便足矣讓一個三口之家小康般地過一年,唐天宇沒有將錢退給丁胖子,事實上是一種情感的承諾,表示已經將丁胖子看成自己人。
回到了夏余鎮,唐天宇接到通知,市里將有領導對夏余鎮的幾個村子困難戶進行慰問。每年確保讓慰問工作能夠順利的開展,這是一個硬指標。報上去的困難戶原本就是辦公室篩選出來的,不會遇到領導亂說話,另一方面也不至于遇到領導不敢說話。這里面自然有些彎彎道道。唐天宇當時在簽字的時候,猶豫了一番,但經過天人交戰之後,還是圈定了那幾個名額。目前無論是省里,還是市里,不知道多少目光都瞄準夏余鎮,唐天宇有時候做決策,不得不退一步,很多官場上看似違心的鐵律,還沒有輪到他踩線的時候。
PS︰誰沒有年少輕狂時,或者也想回到年少輕狂的時候,瘋狂地做一次自己曾經想去做,但沒有敢去做的事情吧。
那個誰,便是老煙斗。盡管傷痕累累過,但從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