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快醒醒,該下車了。」
正在沉睡中的李子軒被人推醒,慢慢地睜開了眼楮,看到的是,狹窄的床鋪,洗得略顯發白的被子,一切都顯得很陌生。他有些疑惑,記得昨夜國內申奧剛剛成功,他和幾個朋友一起喝酒慶祝,沒想到幾杯酒下肚就勾起了幾個人對往事的回憶,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爺爺是一位從戰爭歲月里走過來的將軍,而他的父親是爺爺最疼愛的小兒子,也是個出色軍人,卻在一次車禍中和他的母親一起意外身亡。成了孤兒的他自此便被爺爺留在身邊照料,直到他大學畢業參加工作。雖然自幼父母雙亡,但有爺爺照顧他還算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可惜大學畢業之後,被安排進機關工作的他有些年輕氣盛,在機關里得罪了不少人。工作不順的他更是少不更事,最後居然辜負了爺爺的期望,直接選擇了辭職離開,甚至在此之後還做出了離家出走的舉動,讓他爺爺十分傷心。結果本來身體就不好的爺爺也因此加重了病情,沒過多久就逝世了。雖然他最後浪子回頭,可失去的親人已經失去了,走了的爺爺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想到這些事情,情緒低落的他便忍不住多喝了兩杯,借酒澆愁,結果最後直接喝得不醒人事。
「這是哪里?」
旁邊叫醒他的大叔看他一臉迷茫的樣子,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耐心地說道︰「這是在從京城直達沙市的火車上呀。」
李子軒听了大叔的話更奇怪了,自己昨晚還和人喝酒,怎麼一覺醒來卻到了火車上?正當他疑惑之時,車廂的廣播里傳來了乘務員的提醒,「各位旅客朋友們,還有五分鐘,本次列車即將到達終點站湘南省沙市火車站。請旅客朋友們抓緊時間收拾行李,現在時間是1900年6月20日八時整,祝大家旅途愉快。」
1990年6月20日?李子軒愣住了,怎麼是1990,現在不是2004年嗎?心中驚疑他連忙又向剛剛叫起自己的大叔問道︰「大叔,現在是什麼時間呀?」
「剛剛廣播里不是說了嘛,八點整。」
「不是,大叔,我是問今年是哪一年?」
「九零年呀,怎麼了?」
……
李子軒有些茫然地坐在車廂里的臥鋪旁,他居然回到了九零年。他記憶里還記得這就是他大學剛畢業參加工作的那年,被爺爺安排到姑父陸為民擔任省長的湘南省省辦公廳工作,準備工作幾年後再找機會借調回京城。可惜事與願違,從京城來的他一開始就不是很適應在辦公廳里的工作,和領導還有同事們沒少鬧矛盾。結果短短不到一年,他自己就主動辭了職,從此離開了湘南省再也沒有回來過。就是這一年的變故直接導致了後來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回到了這一切變故的起點,也就是說他可以有機會去彌補這一遺憾。想到這里,還有些困惑的他忽然有了一絲明悟,既然可以從頭再來,何不讓自己重新走出一條與原先截然不同的路,讓自己不辜負爺爺的期望,不讓爺爺因為自己的緣故帶著傷心辭世。
火車緩緩地停靠在沙市火車站,想通了的李子軒收拾好了行李,隨著下車的人群,沿著出站口向外走去,腦子里不斷回憶著多年前自己初來湘南省時的情景。按照記憶,他記得自己姑父派來的司機此刻應該是直接在出站口等著自己。
等他拖著行李箱到了出口的時候,果然,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方,老遠便看到一輛紅旗轎車正停在站口不遠處,而車前一個司機模樣的中年人正舉著個寫著自己名字的牌子。
他快速穿過人群,來到了車前,伸出手對著司機說道︰「你好,我就是李子軒。」
「你好,你好,我是陸省長的司機,是陸省長讓我來接你的。」
「麻煩你了。」
「沒關系,沒關系。」
等上了車,他才想起了這個中年司機的身份,他應該是姓郭,具體的名字卻記不清了,好像在部隊里就替自己姑父開車,後來也隨著姑父的轉業而轉到了地方,繼續給姑父當司機。听姑母私底下提起過,郭師傅曾經是姑父的戰友,救過姑父的命。不過這一切和原先的他都沒有什麼關系,他和郭師傅並沒有打過什麼交道,以前一直只當他是自己姑父的司機罷了。
汽車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後,直接通過了門外的崗亭,進入了一片綠樹環繞的院落。李子軒看著窗外很熟悉,這里是湘南省省委的家屬院,也是前世他到湘南省所到的第一個地方。湘南省省委幾個常委都住在這里,而他自己的姑父,湘南省的第二號人物,就住在院里的二號樓。
還沒等李子軒下車,他就已經看見姑母正站在門口,笑盈盈地迎接他了。姑母李香蘭是他爺爺唯一的女兒,很多年前便嫁給了當時還是爺爺部下的姑父。後來隨著軍隊的大裁軍,姑父的工作出現調動,轉業回了老家湘南,姑母便也跟著過來了,從此在這里扎了根。這一晃便是十多年過去了,直到了現在每年也只有過年的時候,姑母一家才能有時間去京城看望爺爺。記憶里的姑母在他自己待在湘南省的時間里格外照顧他,讓他一個人在湘南也不覺得孤單。
「姑母。」
「子軒,你可算到了,坐了這麼長時間火車累嗎?」
「不累的。」
「恩,快進屋吃點東西,你姑父知道你今天來也還沒去上班呢。」
郭師傅幫李子軒直接把行李放進了屋內,而他自己則被熱情的姑母直接領著進了屋。屋內,姑父陸為民原先正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喝著茶,看著報紙,听到外面的動靜,也知道是子軒來了。
「姑父。」
「恩,子軒到了,快坐,你姑母自從知道你要來湘南省,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呀。天天算著你幾號才能來,可算是把你給盼到了。」
「都是姑母關心我,我這次來湘南工作,恐怕一時半會都走不了,以後還要麻煩姑父姑母了。」
「沒關系,都是一家人,你爺爺把你安排到這里,就是希望我和你姑母能照應著你。你以後就住在我們家,也方便你姑母照應你。」
「這個……」
李子軒听到姑父想讓自己住在這里,一時有些為難。前世的他來到湘南省之後,便是直接听從姑父母的安排,住在了省委的二號樓。可等他參加了工作之後,他才知道住進去的麻煩。各路人馬得知他住在二號樓的消息,都是格外殷勤,搞得他自己不甚其煩。雖然是姑父母的好意,但既然已經決定要重新開始,他還是覺得不住在這里比較好。
「姑父,我剛來這里就住到二號樓,有些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一個人來湘南這里,除了你姑父母便是舉目無親,不住這里住哪里」,沒等姑父開口,一听說自家堂佷子不願意住在自己家,姑母倒是先急了。
「姑母姑父,我是這樣想的,我這剛來工作,進進出出這里,難免會被人看見。這要是傳到我工作的辦公廳,肯定會在私底下傳得沸沸揚揚的,恐怕對我將來的工作環境會有很大的影響。」
「恩,子軒,你想的是對的,沒想到你考慮得這麼周全,是我和你姑母考慮欠缺。那這樣,住招待所和外面賓館你都不合適,我待會讓秘書幫你找找房子。反正你下周一才去辦公廳報到,還有三天的時間,可以選一選合適的地。香蘭,你也不要強迫他了,子軒又不小了,有自己的考慮,要是子軒將來在咱們湘南談了女朋友,難不成還要天天帶回這里,給你參觀不成,多不方便。」听了子軒的解釋,清楚這里面復雜關系的陸為民也覺得他說的對。心里暗贊,「沒想到才大學剛畢業的堂佷子這麼明白事理,曉得機關里這些說不清楚的事,老首長的孫子是個人才。」
「恩,謝謝姑父了。」
姑母見自己丈夫這麼說了,而子軒也真不願住在自己這里,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讓他這兩天一定要在這里住,好好嘗嘗她做的飯菜。
……
第二天,因為陸為民的秘書昨天已經給他找好了兩處可以住的地方,所以他今天的任務便是去這兩個地方都看下,選一下哪個更合適些。其實他對住的地方要求不是很高,在他看來,只要干淨整潔,離工作的地方近些就可以了。結果,姑父秘書給他找的兩個房子都符合他的要求,一個就在省委辦公廳對面,是個剛新建的小區,另一個雖然比第一個稍遠,但處在沙市的繁華地段,各種娛樂生活設施相對比較齊全。
最後,考慮到實際生需要活的他還是選擇了地處繁華地段的房子,之後便直接和姑父打了電話,剩下的事便由他的秘書直接去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