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媛這一巴掌夠狠的,後來連著幾天,素問跟著劇組出去做宣傳,都得擦著厚厚的粉遮住。
這天突然被葉子叫回公司,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結果一來就看見人群都圍在茶室外,她對那有不好的印象,本能的退避三舍。
沒想到正與電梯出來的蕭溶迎面撞上。他對茶室的情況似乎了然,問她︰「怎麼不去看看?」
素問扯扯嘴角,沒興趣。
蕭溶的秘書從走廊一側走來,端著一杯咖啡,遞到素問手中。
素問不解的抬頭。
桃花眼內,笑意閃爍不明,似在問她︰機會來了,你敢不敢?
惴惴接過咖啡,仍有些莫名其妙。坐在那的可是他親妹妹!
走近人群時,已听到蕭媛的聲音︰「三哥……」柔柔弱弱的,仿佛受了無盡的委屈。
素問尷尬的咳了一聲,陸錚回過頭,望了她一眼,黑眸沉沉,仿佛掩埋了無盡的深意。
「聶素問,你還想怎麼樣?」蕭媛察覺到他的視線,猛的回過頭來。
咳咳,自己有把她怎麼樣嗎?不過,之前沒有,現在就不一定了……
「沒什麼,怕你們聊的口渴,問問你們需不需要咖啡。」
「聶素問,別欺人太甚。」蕭媛站起來,義正言辭的說,「再怎麼說三哥現在和我還有婚約在身,你怎麼能明目張膽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褐色的咖啡順著蕭媛的發心一直往下流,滴在純白色的香奈兒套裝上,留下難看的一圈暈開。
上回還給你機會拿手擋,這回沒這麼好運了!
素問翻手,把杯底的咖啡渣子又控了控,確保一滴不浪費,才擱下杯子。
她看見陸錚動了一下,但最終牢牢的扎在了椅子上。
很好。
若這時他敢出手,這杯咖啡就會淋到他頭上。
蕭媛是傻了,人群里發出小聲的嬉笑。待回過神來,也忘記裝純,跳起來就要抽素問的嘴巴。
素問根本不動,就站那兒讓她打。陸錚比她反應更快,一把架住了蕭媛的手腕。
「三哥——」
哭腔哽咽,聞者心碎。
素問突然笑了出來,她看著一動不能動的蕭媛,哂然道︰「你看看,你做這麼多,有用嗎?這個男人他不要你了,你被欺負了他也不會幫你,只會架著你的手讓人踩到你臉上去。他根本不愛你。」
這一幕,配素問這句話,簡直像把尖刀直插蕭媛的心髒。她的眼眶瞬間充血。
可素問覺得還不夠︰「你以為你仗著財富、地位是掌了我一個耳光嗎?不,你是抽在你自己臉上。你覺得陸錚他會在意這些嗎?這些你有的,他都有。他愛我,他愛的是既沒財富也沒地位的我。」
話音方落,素問就感到一道灼灼的視線凝在自己身上。
她故意拋開這種感覺,不去迎上某人的目光。
「你用不著這麼刺激我,你以為這麼三言兩語就能打倒我了嗎?外公不會容許你存在的,我倒要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終于不再裝了嗎?撕開面具,誰也不比誰高貴多少。
「媛媛,」嘆了口氣,陸錚終于慢慢放開架著她的手。
這一聲輕喚,蕭媛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這次倒有幾分真情實意。她追了那麼多年,等了那麼多年,不就是為了能一直听到他這樣溫柔的叫自己的名字。
「你這次真的錯了。」沒有指責,沒有怒氣,只是平淡的陳述一個事實,「你做了這樣錯事,無論如何我們是不可能了。你知道我最恨別人動我的東西,素素她是我的人,你不該動她。」
「三哥,是她先……你明明看到的……」蕭媛哭得已經月兌了形,心里最後一絲希望的火苗也在他平淡如水的聲調中慢慢熄滅。
「夠了,」一聲呵斥,卻是蕭大少爺,「還嫌丟臉不夠嗎?」
蕭少音色深沉,一使眼色,秘書就上來按著蕭媛把她扭了出去。
乖乖,素問重新打量這位花心大少,心想這才是真的月復黑,深藏不露啊。借她的手讓蕭媛出丑了,這會又整出一幅威嚴兄長的模樣來收場,這自導自演,讓她這專業的演員都自愧不如啊。
茶室里不知何時只剩下她和陸錚兩人。這情形,夠尷尬的。自上次他從家里負氣而去,算是吵架了吧,之後她忙著配合劇組宣傳,兩人又是十天半個月不見的,以至她都忘了要怎麼跟他合好。這會子突然間四目相對,她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陸錚緊緊盯著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撫上她的右臉。素問下意識的避開了。
他的目光里有沉痛,聲音嘶啞︰「還疼嗎?」
素問忽然就想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要是真把我抽得一個耳光三天還疼的地步,剛才就不會只還她一杯咖啡這麼簡單了。」
「對不起,」這聲道歉,來得那麼突兀,以至于素問一時沒弄清,他是對那天吵架的道歉,還是為蕭媛替她道歉。
「我不知道媛媛會來找你麻煩。如果我知道的話,不會一直放任她這樣胡鬧……」
「哪來這麼多如果?況且這事跟你沒關,你用不著替她道歉。」素問煩躁的打斷了他的話,她覺得自己的心在不停的下墜,她亟需要立刻結束這段對話,來終結這種無止盡的下墜。
*
晚飯時間,蕭溶一回到家,就發現了餐桌上沉郁的氣氛。數一數人頭,少一個,蕭媛。
他挺無謂的笑了笑,月兌下外套,用手巾擦了手,就在餐桌前坐下,給自己夾了塊菊花蟹餅,津津有味的嚼起來。
蕭夫人,蕭致遠在亡妻之後又娶進的續弦,皺了皺眉,眼色不愉的瞟向丈夫。
蕭溶一點一滴都沒錯過,卻又視而不見,笑著問︰「爸,蓮姨這蟹餅做得不錯啊,你們怎麼都不吃?」
蕭致遠郁悶的擱下筷子︰「還不是你妹妹。一回來就跑回自己房里哭,也不肯下來吃飯,誰勸都不听。我听周秘書說,媛媛下午上你那了?」
蕭溶深邃的桃花眼里幽光一閃,既而勸道︰「爸,小媽,你們先吃飯吧,待會我上去看看她。」
這麼說,蕭致遠才重新執起筷子。他這個小女兒,小時候受了點委屈,出于補償心理,難免過分疼愛了一些,造成她偏執任性的性子, 起來誰都不听,偏偏就听蕭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