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試!」隨著清冷的聲音,紅衣少年只覺得一道凌厲的劍氣撲面而來,直指眉心。
不能接,會死!
紅衣少年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一剎那的遲疑後,他還是選擇了暫時的退卻。
然而,那道劍芒卻不退反進,以更快的速度,肌膚幾乎能感覺到微微的刺痛。
紅衣少年不禁有些後悔,沒想到一步後退竟然會讓對方的劍勢變得如此銳不可當,一咬牙,他偏轉身子,手就去模腰間的袋子。
真以為他不敢出手不成?這殿里的人隨便死上幾個就是大亂子了吧!
「在我面前,你最好只考慮怎麼活下去!」冷青竹的人還站在台階上,沒有隨著紅衣少年的退卻而追上去,此刻見到他的動作,修長的眉微微一揚,右手抬起,竟然將春雨劍當做暗器一般,月兌手甩了出去。
「嗡——」銳利的劍氣劃破空氣,發出令人心顫的尖嘯。
不好!紅衣少年顧不得傷人,在半空中勉力移開身形。
「轟!」長劍穿過寬闊的大殿,釘著一片撕裂的紅色衣料插(禁詞)入厚重的門框,幾乎直沒入柄。
一劍之威,乃至于此,殿中頓時死一樣的寂靜。
即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貴族們,也能掂量出自己在這樣的劍勢之下能不能活命。
「跑了。」夜無殤輕嘆道。
不過他也明白,以冷青竹現在的狀況,真正動起手來恐怕勝負難料,這次大佔上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少年自視太高,偏又經驗太淺,被先聲奪人之下選擇了讓步,以至于一潰千里。
冷青竹晃了晃,腳步移動,不著痕跡地把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了身後的人身上。
「來人,護送各位貴人回府!」夜無殤喝道。
話音一落,殿中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十幾個暗衛,那種肅殺的氣息頓時讓那些趾高氣揚的貴人也不敢反駁,只能暗地里咒罵。不過,誰也沒想過被這般一鬧後,還能繼續若無其事地進行宴會。
「皇貴君,還好嗎?」夜無殤低聲道。
冷青竹搖搖頭,沒有說話。
不過,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夜無殤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
暗衛的動作很迅速,配合著禁軍,很快就將各府中人護送出宮,另外加強了外殿的防衛,畢竟那邊文武百官齊聚,若是混進去個刺客,麻煩更大。
沒有了外人,夜無殤扶著冷青竹在長椅上坐下,低聲道︰「我已經命人帶顧影過來了。」
「嗯。」冷青竹一手捂著小月復,苦笑了一聲。
剛剛短短的一瞬,雖然他只出了兩劍,卻是全部精氣神凝聚的結晶,對身體負擔很大,這種狀況下,恐怕還是勉強自己了。
「這劍……怎麼辦?」殿門的方向傳來暗衛的低語。
「怎麼了?」夜無殤道。
「這個……」一個暗衛指著深深嵌入門框中的春雨劍,一臉的尷尬。
這門框可是堅實的檀木,春雨劍只露了個劍柄在外面,整把劍就像是長在木頭里似的,想要不破壞大門把劍拔出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夜無殤走過去,微一皺眉,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掌打在門框上。
「 !」春雨劍一下子跳出來一大截。
夜無殤握住劍柄,這次沒花什麼力氣就把劍拔了出來,在屬下欽佩的目光中,雙手捧著寶劍遞給了冷青竹。
收拾完刺客的痕跡,暗衛也重新隱入暗處。
「要回碧海閣嗎?」夜無殤道。
「抱歉,不過……暫時我是無法移動了。」冷青竹輕嘆道。
「這個時候出現一個這種級數的高手,對我們太不利了。」夜無殤道。
原本覺得有他和冷青竹在,控制京城的局勢絕無問題的,卻沒想到……如今是不是應該傳信給女皇,早日歸來比較好?
「不要告訴陛下。」冷青竹忽然道。
夜無殤怔了怔,不是意外他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只是憂慮道︰「關于剛才的刺客,你有什麼頭緒嗎?」
「此人言談之間氣勢凌人,顯然是久居上位,只是……」冷青竹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和皇族那種高高在上不同,此人……更像是在更高的地方,藐視所有的人類。」
「神殿!」夜無殤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
「陛下那邊,麻煩也不小,不要再讓她擔心了,京城還在我們的控制中,不是區區一個刺客能夠掀翻的。」冷青竹道。
「我明白了。」夜無殤重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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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遍。」海若煙想抓狂。
「再說一百遍也可以,連雕像一起搬走!」沐千雪翻了個白眼。
「你覺得可能嗎?」海若煙瞪她。
「不過幾百斤,你背不動?」沐千雪一臉的鄙視。
「不是這個問題好吧……」海若煙無力了……當然不是背不動,可是……背著這座巨大的雕像,他們要怎麼出去?就算是殺出去,也沒有動手的力氣了吧?
看著他們爭吵,青雨翹著嘴角,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那你有別的辦法?」沐千雪問道。
「讓他拿著!」海若煙一指看戲的青雨。
「我?」青雨沒想到火頭直接燒到了自己頭上,一愣之下,幾乎跳起來,「就算我是神殿的人,萬年火焰珊瑚也不會對我特別優待的!」
「關我什麼事?」海若煙一攤手。
沐千雪嘴角一抽,無語。好吧,這個人……更狠!
嘆了口氣,她一揮手,劍鋒離開了青雨的脖子,一劍從雕像上劃過。
「轟隆~」巨大的雕像倒了下來,發出轟鳴聲,不過以大門的厚度,相信外面不會有人听見的。
「這樣行了吧。」沐千雪重新指著青雨的脖子,一邊朝著只剩下底座的雕像努努嘴。
的確,只剩下這個三尺高,幾十斤重的石頭箱子的話,背出去盡管依舊不容易,但總算是目前可以用的最靠譜的辦法了。
海若煙上前掂了掂分量,用繩子扎緊了,背在自己背上,用多出來的繩子在腰間多繞了幾圈固定。
「可以放了我了吧?」青雨干笑道,「帶著我只是累贅而已,不然,你們可以把我打暈了留在這里。」
「怎麼樣?」海若煙一偏頭,不過顯然也是同意青雨的看法的。
「說得也是……」沐千雪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的一記手刀砍在青雨後頸上。
「呯!」青雨一聲不吭地昏過去。
沐千雪模了模懷里,掏出一只瓶子,倒出兩粒藥丸,俯身塞進青雨嘴里,又捏捏他的牙關,強迫他吞下肚里。
「這是什麼?」海若煙的臉色有些發白。
「紫蘇的藥。」沐千雪一邊說,一邊收好瓶子。
「我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效果?」海若煙道。
「嗯……忘了。」沐千雪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給出一個讓人吐血的答案。
海若煙腳下一絆,差點撲街。
「反正紫蘇的藥很難毒死人。」沐千雪不在意地道。
很難毒死人?海若煙立刻就想起了慕容九幽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毒成那樣的話,大概所有人都會祈求,干脆還是毒死算了吧……
「走了。」沐千雪招呼道。
「殺出去?」海若煙一挑眉。
「總覺得像是缺了點什麼。」沐千雪邊走邊道,「你說,這麼關鍵的時刻,聖子不在碧月池,又在哪里呢?」
「確實,他若是在神殿,沒有理由讓別人來代替他完成祭神儀式。」海若煙沉吟道,「除非……」
「除非他根本就不在。」沐千雪接了她的話繼續說下去,「不在神殿,甚至……不在碧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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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君,您絕對不能再動真氣了。」顧影把完脈,一臉的凝重。
「很嚴重?」夜無殤緊張道。
「這個時候的胎兒本就是最不穩定的時候,何況皇貴君的體質特殊。」顧影皺著眉,沉吟許久才提筆寫下一副藥方,想了想,又刪改了幾味藥。
「應該……會安靜一陣子了。」冷青竹道。
「以那刺客的驕傲性子,在你手里吃了這麼大的虧,會善罷甘休?」夜無殤不信。
「就因為他自負,所以不會容忍自己失敗第二次。」冷青竹淡淡地道,「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不會再出手的。」
「顧太醫。」夜無殤一轉頭。
「放心,皇貴君的醫案都在臣腦中,絕不會流于筆墨。」顧影嚴肅地道,「就是這藥方,用過之後,也會連藥渣一起付之一炬,不會給人留下任何線索。」
「現在皇貴君的身體狀況,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夜無殤道。
他很清楚,凌藍重傷,他身為暗衛無法處于明面,如果再失去了冷青竹的震懾力,京城……恐怕真的會亂!
「不用那麼緊張,事情沒有那樣糟糕。」冷青竹閉著眼楮,休息了一陣之後,臉色已恢復正常。
慢慢地站起身,任由夜無殤給他披上斗篷,他拿起之前診脈放在了一邊的春雨劍重新系在腰上,靜靜地道︰「去查一查,那個刺客是用什麼身份混進來的。雖然說那些人也是被利用,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卻不妨礙我們借題發作,好好整一整京城的權貴。」
「啊,我會讓他們安分下來的。」夜無殤語氣中流露出一股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