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外的,對于兩個中尉的試探深淺,蕭凌夜沒有任何懸念的就完成了,當看到那一排排的士兵在蕭凌夜的手下緩緩小跑著前進的時候,風輕雲承認,她對蕭凌夜的看法又改變了些許。
能在這麼短的十年內就能把這些新兵訓練的服服帖帖,真的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事情。
眼看著蕭凌夜面色如常,半點都沒有因為自己馴服了新兵而激動或者驕傲的的神色,兩個中尉互相對視了一眼,雙眸中閃過彼此才明了的笑意和贊賞。
走到近處,蕭凌夜笑道,「果然夠刺激!」
他一雙狐狸眼中閃爍著略帶血腥的光芒,風輕雲明白,這是因為被一群血性的年輕人同化的關系。
「王爺好本領!」
兩個中尉由衷的對蕭凌夜拱拱手,心悅誠服。
要知道,他們兩個人算是故意為難蕭凌夜了,因為新兵最是難帶,他們兩個有經驗的中尉訓練器新兵來也要費好大的勁兒,但是沒想到蕭凌夜不過才用了幾個時辰就徹徹底底的收服了新兵。
看來睿王爺果然不愧為「睿」字自稱。
「哈哈——」蕭凌夜暢快的大笑,「張將軍和劉將軍太客氣了,新兵確實難帶,兩位將軍以往辛苦了。」
「為國效力乃末將應當做的事情,末將不敢言功!」
蕭凌夜眸光一閃,長身而立,負手站在空曠的校場上,身後高聳入雲的雲羅山成了他身後的風景畫,他朗朗一笑,意有所指。
「新兵還要讓兩位將軍費心了,只有在細節上做到位,以後上戰場的時候才能減少傷亡!」
上戰場?
兩位將軍心中大震,一抬頭便看到蕭凌夜眸中的志在必得和強大的自信心。
「末將定當盡心盡力!」
……
馬兒在道路上慢悠悠的晃著,風輕雲含笑看著道路兩旁的蕭肅的大樹,樹上已經沒有幾片樹葉了,焦黃的樹葉被風一吹便落到地上,馬蹄踏上,便踩了個粉碎。
一顆顆白楊樹只剩下光果的樹枝,一排排的排在道路兩旁,憑添了幾分寂寥和蕭索。
遠處有還沒有化去的白雪,層層疊疊的堆在官道兩側的麥苗上,綠油油的麥苗被白雪覆蓋,讓人不由得便想到「瑞雪兆豐年」之說。
風輕雲想著天漠的游牧,天漠的土地大多都很貧瘠,所以很少有可以種田的地方,天漠所食用的米面油之類的東西也大多都是以物易物換來的。
用天漠的牛羊馬匹換取大頌的一些生活用品,便是如此,天漠的糧食也還是不甚夠用。
所以每當到冬天的時候,糧草缺乏,一些游牧的牧民和一些士兵流寇便會道大頌的邊境搶奪食物,造成大面積的人員傷亡。
思及此,再看看路邊這些綠油油的麥苗,風輕雲由衷的嘆道。
「看來今年將會是一個豐收年。」
「所以……」蕭凌夜笑著接話,「我們該備些糧草了。」
幾個人眸光閃了閃,都笑而不語。
自古以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所以若是要打仗,糧草是必須要準備的東西。
且自古以來因為缺失糧草而兵敗的不在少數,因此蕭凌夜吸取前人的教訓,他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但是有一點不得不考慮。
風輕雲挑挑眉,中肯的道。
「糧草?說的簡單,但是要收集如此多的糧草,先不說要驚動多少人,就說以睿王府的經濟狀況,你以為你收集的全?」
楚奕聞言,長眉也是微微蹙起,「王妃此言雖然不好听,但是卻是我們目前必須要考慮的因素。大頌雄師百萬,單憑一個睿王府肯定是不足以成事的,王爺還是要慎重的考慮考慮。」
蕭凌夜攥著韁繩,長袖一甩,戲謔的看著風輕雲,笑道。
「以王妃的財力物力,難道收斂不足這些糧草?」
「你以為我是神?」
風輕雲氣極反笑,斜視著身側的蕭凌夜。
蕭凌夜面色正了正,略微嚴肅的問,「以雲兒的實力,大概能收集多少糧草?」
略作猶豫,風輕雲閉上眼楮計算了一下,半晌睜開眼楮,沉聲道。
「最多夠五十萬的大軍一年的用度。」
此言一出,幾人皆驚。
連一直都了解風輕雲的蕭凌夜也不由的側目,他原本只是開玩笑,沒有抱多大希望的,卻沒想到風輕雲再一次給了他驚喜。
五十萬大軍的糧草,一年的用度,他相信這是最保守的估算,因為風輕雲既然說出了口,那必然是經過周密的計算的。
其實說起來容易,但是五十萬大軍的糧草豈是這般容易便能收集的了的,五十萬人馬這樣驚人的數字,一年的糧草便是國庫也很難一時之間便湊個整齊,但是她卻略作猶疑便回答了出來。
這樣驚人的財富甚至可以說成是富可敵國。甚至一些小中國家也未必能拿出這般多的財物。
蕭凌夜側首看向風輕雲,眸光亮的驚人。
「雲兒,你還能給我多少驚喜?」
「不多不多。」風輕雲謙虛一笑,鳳眸中光彩流動,「最起碼還能給你幾個這樣的驚喜!」
「那我就慢慢期待!」蕭凌夜一身黑色的勁裝,看上去精神抖擻,「不過到時候還請雲兒給我一點提示,不然萬一為夫驚喜變成了驚嚇,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斜睨蕭凌夜一眼,「你會連這一點定力都沒有?」
「哈哈——」蕭凌夜再次爽朗一笑,衣襟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笑容恣意狂放,隱隱的還帶了幾分的得意,「知我者,雲兒也!」
抖了抖身上浮起的雞皮疙瘩,楚奕不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揚起馬鞭,策馬狂奔,真是受不了表哥,拿肉麻當樂趣。
「你們繼續**,本公子不打擾了,先行一步!」
說完,身下的馬兒已經飛奔了幾丈之外了。
見此,蕭和眸中閃過幾分笑意,識趣的不去打擾風輕雲和蕭凌夜,笑著拍著臀下的馬兒,馬匹就尾隨著楚奕而去。
「五哥,小弟也先行一步了!」
蕭凌夜無奈的笑著搖搖頭,嘆道,「這兩個人……」
對著身後道,「暗影!」
一身黑衣的暗影從道路兩旁的白楊樹中一躍而出。
「王爺……」
「帶著影衛去暗中保護阿楚和小和」
暗影面色微微猶豫。
「快去吧。」蕭凌夜明白他的擔心,卻笑眯眯的看著風輕雲,「以你們王妃的武功,誰傷的了我這個‘武藝平平’的王爺?」
聞言,暗影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不再猶豫,飛身向前而去。
暗影離去片刻之後,寬敞的官道上只剩下風輕雲和蕭凌夜,今日本是大年初二,大多的百姓和富貴人家都去走親戚,因此官道上更顯寂寥。
兩個人慢悠悠的在路上輕輕的晃悠著,氣氛異常的溫馨,說說笑笑過了兩刻鐘左右的時間,卻見一頂紫色的轎子出現在道路的盡頭,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噯……」風輕雲詫異的眺望,「沒想到今日還有人出門。」
蕭凌夜不以為意,「可能是去探親的百姓吧。」
「不像!」確實不像,因為,「你看那轎子明顯是富貴人家才能用得起的轎子,而且轎子兩旁的丫鬟僕人都是輕衣簡裝,不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蕭凌夜眺目看去,果然如此。
再看看那轎子緩緩行來,蕭凌夜若有所思的回頭看去,卻除了一望無盡的黃土官道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望向身後高聳入雲的雲羅山,眸光中泛起淡淡的了然。
「我明白了!」
「嗯?」
「他們應該是去參見賞梅宴的。」想著自己在天漠多年竟然連這麼重要的宴會活動都快忘了,蕭凌夜不禁有些好笑,看到風輕雲眸光中淡淡的不解,他解釋道,「在雲羅山的山腰處種有多個品種的梅樹,每當梅花盛開的時候便會有大多的富貴人家去賞梅。其實說是賞梅,但是其實是一個變相的相親宴會,求才宴會。」
兩人看著紫色的轎子從管道上緩緩消失蹤跡,蕭凌夜這才笑道,「當年我也曾經參加過這個宴會,清風便是那個時候在雲羅山上結識的。」
「他才情出眾,卻因為當年考試之時重病不能去參加,因此失了機會,便想在賞梅宴上踫踫語氣,然後就遇到了我。」
風輕雲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後面蕭凌夜裝作和他結識,然後發現那人的才情之後便收為己用。
「清風為人如他的名字,不管是為人還是為官皆是兩袖清風,因此便是因為我的推薦在朝中做事也不能合群,後來我暗中相助,他才從一個小小京兆尹升到如今兵部侍郎的位置。」
「我讓他投入兵部尚書沈魏的門下,這兩年他沒少給我帶去有用的消息。」
「沈魏就沒有發現清風是你的人?」風輕雲疑惑。
「呵呵……」蕭凌夜得意一笑,「清風投入我門下之後我便給他安排了一個身份,沈家的人都有一個通病,那便是過于自信,查到清風身家清白之後便不多做懷疑了。」
原來如此!風輕雲恍悟。
「這兩年你不在大頌,應該錯過了許多次這樣的宴會吧?」
「也不能說是錯過了。」蕭凌夜騎在馬上,朗朗一笑,「便是我不在大頌,大頌也還有魏知他們在,他們每年都會去雲羅山幫我收閑納士,所以我在不在大頌這些個事情都是不用我操心的。」
「倒是錯過了那般多梅花盛開的機會……」風輕雲微微一嘆。
側首看著風輕雲眸光中的黯然,蕭凌夜忽然一笑,「前兩年是錯過了,但是不是還有今年嘛?」
蕭凌夜知道風輕雲喜歡梅花,自從府中梅苑中的梅花盛開之後,她便每天都讓蝶兒去梅苑中采摘梅花放在房間里,每次看到她望著那潔白的花瓣露出的笑意時,他都忍不住怦然心動。
因此看到風輕雲眸光中的失望,便想也不想的道,「我們現在也可以去山里賞梅。」
風輕雲鳳眸中有亮光一閃而過,隨即便又黯淡下來。
「算了,你的暗衛現在都不在,萬一我們在山里踫到刺客便不妙了。」
蕭凌夜不忍風輕雲失望,傲然一笑。
「那有什麼關系?以你我的武功,除非是天漠的天鷹七殺一起上,否則有誰能留得下我們?」
看到風輕雲仍舊在猶豫,蕭凌夜繼續慫恿道,「那雲羅山上的梅花不知幾何,品種繁多,除非是在雲羅山,否則別的地方絕對看不到如此多品種的梅花。」
「那里有宮粉梅、紅梅、照水梅、綠萼梅、大紅梅、玉蝶梅、灑金梅等品種,我最喜歡的便是綠萼梅,綠萼梅花瓣為白色,香味極濃,尤以」金錢綠萼「為好。愛梅之人若不去觀看,真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當真有你說的那般好?」風輕雲忍不住心動了。
天知道,她對梅花半點抵抗力都沒有,明明生在天漠卻偏偏對梅花和碧竹情有獨鐘,連她自己都搞不清原因。
「那是當然。」蕭凌夜閉上眼楮,略微神往的描述道,「尤其是現在梅花開放的季節,梅海深深,風一吹過便是千萬片花瓣飄然落下,那場景只能用仙境來形容!」
風輕雲承認,自己被誘惑了,所以興奮的一甩馬鞭便策馬而去。
「既然相公如此這般動聲動色的描述,那雲兒再不去看看豈不是辜負了相公的一片好意……」
「哈哈……」蕭凌夜打馬跟上,快速的追上風輕雲,兩人兩騎快速的消失在官道的盡頭,揚起大片的黃土……
兩個人卻不知道,等待著他們的,不是漫山遍野花香四溢的賞梅宴,而是一場精心布置好的一場必殺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