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飄雪將手中的茶杯遞給風輕雲,一雙淡淡的眸子微微斂起,風輕雲看不出她情緒卻也從她那微微黯淡的語氣中听出她的不舍和黯然。
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雲飄雪是個聰明的女子,可以看出她和蕭凌夜這兩天焦急的想要離開這里,再加上今天藍瑾和無邪找了過來,離開只是遲早的關系而已。
「雪兒……」她竟然忘了和雲飄雪告別,反而讓她自己猜到了答案,風輕雲覺得很是內疚。
淡淡的梅香順著寒風吹進了房間,屋中冷冽的梅香陣陣,在翠竹的清香下混為一談竟然也是別樣的風采。
雲飄雪碧色的水袖輕拂,縴縴玉手捏著紫砂壺泡著茶,她的茶藝很好,茶水入杯色澤淡淡,香飄四溢。
就在風輕雲以為她還要問些什麼的時候,她卻微微一笑,笑的溫柔婉約,「我知道你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忙,祝你們一路順風,早日達成夙願。」
她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風輕雲一杯。
風輕雲亦是含笑飲盡了杯中熱茶……
當天晚上莫言歌回來之後,蕭凌夜把所有的情況和他說明,莫言歌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像是早就猜到了蕭凌夜會離開一般,安安靜靜的為兩人準備了踐行的酒菜,算是告別。
第二天蕭凌夜四人便收拾妥當,拿了莫言歌為他們準備好的地圖便在兩人的清淡的眸光中離開了山谷。
待四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之後,莫言歌才回頭看向雲飄雪,寒風下她身形縴瘦水袖飄揚眸光微微迷茫,像極了將要飛仙離去的仙子。
莫言歌心中一緊,伸手攬住了她縴瘦的腰身,略帶緊張的叫了一聲。
「雪兒……」
雲飄絮收回視線,消失在視野中的那四人仿佛又在腦海中浮現,她微微嘆息,「輕雲和蕭凌夜真的很般配……」
「你……」
「我沒事!」雲飄雪垂下的發絲掩住了她微紅的眼眶,她輕輕的略帶悵然的笑聲听在莫言歌的耳中是別樣的刺耳,「這幾天接觸下來我也能看出來,輕雲是個好姑娘,更重要的是她有能力和蕭凌夜並肩作戰。」而這些……是她無論如何都努力不來的……
「你打算放棄了嗎?」
「除非夜記起我,否則我絕對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她還是這句話,她愛蕭凌夜,所以尊重他,如果他恢復記憶之後選擇的人是風輕雲,她會遠遠的離開,然後祝福他們。
「你真是個傻瓜……」莫言歌無奈而悵然,他的視線遠遠的跟隨著四人離去的方向,「當初你讓我給蕭凌夜下了忘情水,那忘情水只能忘記自己最深愛的女子,如果有人代替了他心里最重要位置的話,他就會想起你了。他現在還沒有恢復記憶,換句話說,他到現在為止,心里最愛的人還是你……」
不過看情況他也快恢復記憶了……
這句話他藏在心底沒有說出來刺激雲飄雪。
雲飄雪卻像是知道他沒有說完的話,唇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半晌無語。
「雪兒,我們也出山吧!」
「嗯?」
她詫異的抬頭,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言歌是希望她永遠都留在這里不出去的吧。
莫言歌的雙眸緊緊的看著雲飄雪,「雪兒,這麼多年來你也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了,雖然我不在乎我是不是你最愛的人,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解開自己的心結。我們出谷吧,我前兩天給蕭凌夜把了脈,他三天之內一定會恢復記憶,我想這個時候你應該在他的身邊,讓他自己做個選擇。如果他最愛的人還是你,那我會祝福你們,但是如果……」他頓了一頓,緊緊的看著她的雙眸,「雪兒,如果蕭凌夜最後的選擇是風輕雲,我希望你從此以後忘記蕭凌夜,安安心心的和我隱居。好嗎?」
她的眼眶頓時一紅,這麼多年的相處說她對莫言歌完全沒有感情那根本不可能,以他的強勢和身份就算把她禁錮的身邊也是易如反掌,但是他卻尊重她的選擇……
她心中隱隱升起一個念頭,卻被她瞬間壓下……
「……好……」
……
蕭凌夜和風輕雲當天便到了京城,眾人還來不及把懸著的心放下來,皇宮中傳出的一個消息便讓眾人又提起了心腸。
太子重病……御醫無術……
風輕雲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卻和蕭凌夜對視一眼,兩人相視而笑。
看來血蠱終于發揮作用了。
皇後也急了,因此這兩天來竟然沒有前來找蕭凌夜的麻煩。風輕雲知道蕭爍的事情瞞不住,所以就用承天皇給她的那只黑鷹把蕭爍重病的消息傳給了承天皇。既然他讓她做奸細,那她就做好了,呵呵……
望著那黑鷹從窗口飛向天空,然後慢慢的化作一個小小的黑點徹底消失在天空中,蕭凌夜勾唇一笑,「我這輩子最感謝承天皇的就是他把你送到了我身邊。」
風輕雲笑的不置可否,「蕭爍現在病情如何了?」
「皇宮中剛剛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回天乏術。相信這兩天便會貼皇榜遍尋名醫了。」
風輕雲關上窗子,翩然倚在貴妃躺椅上,她撐著額頭,疑惑的道,「沈念初會讓皇室這樣的消息曝光?」
蕭凌夜拉起風輕雲,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邊上下其手一邊在她耳邊緩緩的道,「太子重病這消息誰都瞞不住,到時候朝中會有我的人向沈念初提出這樣的建議,這種事情也不算是什麼開先例,而且沈念初對于蕭爍這個兒子還是很疼愛的,在有一線生機的情況下一定不會讓他死的!」
「混蛋,放手……」坐在他的大腿上思考問題的風輕雲只覺得腰間一涼,他略帶冰涼的手就鑽進了她的衣襟中,找到那溫軟的地方,然後……握住。她臉上一片紅暈,想要站起身卻被他的雙手緊箍住無法動彈,他的薄唇已經壓了下來,帶著熾熱的溫度。
「既然被罵成混蛋,當然不能辜負這個稱呼。」他笑的不懷好意,剝去她身上繁瑣的衣裙把她打橫抱起就放在了鴛鴦被上,隨即他強健的身軀也壓了下來。
大紅色的金絲帷幔從金鉤上緩緩滑落,掩蓋住一室旖旎……
風輕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時末,她緩緩睜開眼楮首先映入眼瞼的便是他熟睡的樣子,薄薄的唇微微抿起,一雙劍眉也微微蹙起,像是在做什麼不好的夢,他的面色也略帶焦急。
她無聲的撫平那褶皺的雙眉,沒有驚動他便穿好衣物下了床。
打開房門,外面正是一片昏黃,昏黃的光線灑灑洋洋,早已沒有了溫度。房檐上的水也不再滴落,在寒風中凍成了冰凌。
「小姐,要備膳嗎?」
「嗯。」她略帶尷尬的看了風蝶一眼,干咳了一聲,「蝶兒,你一直守在這里?」
風蝶平穩無波的臉因為風輕雲這句話也帶了一抹紅暈,她偷偷瞥了風輕雲一眼,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咳……」她單手成拳握在唇邊輕咳,臉上浮起晚霞般的紅暈,「那,你方才有沒有听到什麼?」
風蝶比風輕雲更加不好意思,左顧右盼的不好意思回答,最後還是在風輕雲略帶壓迫的視線中抿唇一笑,「小姐和姑爺已經結為夫妻,就是發生了什麼也是正常的,小姐不必尷尬。」
換句話說,她什麼都听到了……
「蝶兒,你去讓廚房晚膳時備些熱湯,咳咳,那個我去隨處轉轉,你趕緊去吧。」
風蝶掩唇一笑,福了福身,戲謔道,「是,小姐!」
房間中蕭凌夜雙眉再次皺起,夢中白茫茫的一片,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卻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夢中,缺失了多年的記憶如潮水般一幕幕的涌來,他的身軀像是在漫漫的江河中浮沉,強烈的窒息感傳來,他幾乎以為自己會死在夢中。
那一片片是碎片漸漸合在一起連成一個令他心碎的故事。
他看到自己和夢中的女子談天論地……
看到自己和夢中的女子言笑晏晏……
看到夢中的那個女子一句句的呢喃,「夜……夜……夜……」
他看到她被人逼到雲羅山,他看到她含笑中卻流下了淚水,在山頂上風兒吹動了她的衣襟水袖,她像是一只碧色的蝴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縱身一躍……
「不要!」
他猛地驚醒,額頭上冷汗淋灕,夢中的心痛也隨之而來,他渾身無力雙手顫抖的掀開帷幔。
門外的風輕雲正在這時走了進來,她身後的風蝶和風翎端著托盤,然後靜靜的把飯菜放在房間里的圓桌上。
「蝶兒翎兒,你們也去用膳吧。」
兩人看了一眼風輕雲和蕭凌夜,眸光盡是揶揄,然後微紅了臉退下還順便關上了房門。
坐到床邊看著他汗濕的墨黑長發,風輕雲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細細的給他擦拭,柔聲道,「做噩夢了?」
蕭凌夜沒有回答,只是直直的看著風輕雲,眸光一片黝黑復雜,又帶著略略的苦澀。他一把抓住風輕雲的手腕,緊緊的把她抱在懷里,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呢喃她的名字。
「雲兒……雲兒……雲兒……」
脖頸間一片潮濕的溫潤讓她僵硬了身子,她能從他的耳中听出他的不安和害怕,伸出雙手抱緊了他。「嗯,我在這里,我一直都在!」
半晌之後蕭凌夜才松開了風輕雲,神色也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趕緊下床用膳,現在天冷飯菜最容易涼掉,趁熱吃。」她體貼的沒有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態度比以往更加的柔和了一些。
蕭凌夜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和體貼,他心中一片難言的晦澀,卻是听從了她的話,下了床安安靜靜的吃起了晚飯。
這一頓飯比以往壓抑的多,也比以往少了些溫馨。
當天晚上當風輕雲緩緩沉入夢鄉的時候,蕭凌夜卻翻翻覆覆的也睡不著,今天晚上夢中的那個女子的音容笑貌跟懸崖下方的雲飄雪完全契合起來,他終于找到了失去的記憶卻如何都無法開心起來。他想起來三年前他愛的那個女子就是雲飄雪,他想起了莫言歌是現任藥谷的谷主,他更是把以往和雲飄雪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想了起來。
沒有驚動風輕雲,披上衣服就起了床,為她小心的掖好被角,他穿上布靴走到庭院里,院子里一片靜謐,夜幕上方懸掛著一輪彎月,淡如水的月光灑在身上,越發顯得清冷了。
他坐在院子里冰冷的石凳上,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那凳子上傳來的涼意,輕聲叫了一句。
「暗影!」
一個黑色的身影在他的話音落後就出現在他的身前。暗影拱手,「王爺!」
「你跟著我多少年了?」
「十五年四個月零十四天。」他想都不想就月兌口而出。
蕭凌夜的臉色藏在陰影中看不分明,他握著石桌上冰冷的水杯,一下一下的磕在石桌上,極有規律的響動在黑夜中帶著幾分強烈的壓迫感。
「十多年,夠久了!」蕭凌夜狀若不經意的問道,「那雲飄雪這個名字你應當還記得吧。」
暗影身子猛然一震,眸光有一瞬間的慌亂,卻在觸及蕭凌夜那清冷的眸光時黯了下來。
他垂首,知道王爺什麼事情都想了起來,「 」的一聲就跪在了石板上,「求王爺責罰。」
「罰你什麼?」
「屬下知情不報。」
「不是你的錯……」蕭凌夜倒了一杯涼茶,不顧那如冰窖般的寒冷,將茶水一飲而盡,涼透的茶水晦澀苦楚,像極了他現在的心情。「你們做的對,當年以我對她的感情知道她掉下了雲羅山想必也會跟著跳下去。」
他們沒有錯,他們全都是為了他好,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態,只知道現在的他無法像以往那般坦然面對風輕雲。雲兒是無辜的,同樣雪兒也是無辜的,只有他才是罪魁禍首,是他害了她們兩個。
「坐吧,陪我聊聊。」
暗影略一沉吟,便坐在了蕭凌夜的對面。
蕭凌夜現在急需一個聊天的人。看到暗影坐下之後他才緩緩的道,「這次我和雲兒落下雲羅山,救了我們的正是雪兒。」
「什麼?」暗影沒有感情的雙眸中充滿了震驚,他瞪大了眼楮,「雲姑娘沒有死?」
「沒有!」蕭凌夜勾勾唇角,「她現在生活的很好,藥谷谷主莫言歌一直在照顧她。」
換成別的男子也許會恨莫言歌趁虛而入,但是蕭凌夜知道莫言歌對雲飄雪的感情,他很感謝這三年來莫言歌對雲飄雪的照顧,如果沒有一個莫言歌,以雲飄雪那有時迷糊有時精明的性子他不敢肯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所以對于莫言歌,他是感激著的。
「那王爺是打算把雲姑娘接回來嗎?」
蕭凌夜猛地一愣,他雖然想起了雲飄雪,想著他那段無法安放的感情,但是說實話他竟然完全沒有想到要把她接回王府來。根本連念頭都沒有動過,因此听到暗影的話一時之間竟然躊躇了起來。
「王爺,也許您可以和王妃商量商量,王妃睿智大度,想必是不會介意雲姑娘的存在的,而且雲姑娘為人善良單純,很好相處,說不定她們可以和睦相處的。」
「不行!」
蕭凌夜想都不想就斷然否認這個做法,他太了解風輕雲和雲飄雪了,兩個人看似淡然但是自尊心比誰都強,風輕雲要的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他給不了,她就算失了身子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而雲飄雪是那個世界來的女孩子,他們那個世界他听她說過,一夫一妻制,讓她接受別的女子,那絕對不可能。
而且他也不會那樣做,那樣是對他們三個人的不公平。
「算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在這里坐一會兒。」
暗影站起身,看著蕭凌夜一口一口的飲著冰冷的茶水,眸光中閃過一絲不忍,他略一沉吟,還是發表自己的觀點,「王爺,依屬下之見,王妃更適合您。雲姑娘雖然和王爺兩情相悅,但是雲姑娘太弱,她永遠都只能跟隨者王爺的腳步前進,只有王妃有資格有能力和王爺並肩而立。」說完,不待蕭凌夜回答他便再次飄進黑暗中。
蕭凌夜對著夜色中隱隱閃爍的星光,苦笑著搖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讓他放棄風輕雲那不可能,但是對于雲飄雪,他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她單純善良,當年的他也是真心愛她的,但是現在他真的弄不清楚了,如果讓他忘記有過那麼一段也不可能,但是讓他把雲飄雪接回來他也做不到。
蕭凌夜太明白風輕雲的性格了,其實根本不是讓他二選一,他哪有資格那樣做?不管是風輕雲還是雲飄雪都是被他耽誤了,當初風輕雲那樣淡定從容,但是他偏偏把她拉到了漩渦中心,此時若是讓風輕雲知道他另有所愛,以她那樣驕傲的性子,怎麼可能還呆在他的身邊。
輕輕嘆口氣,帶著滿身的寒氣進了房間。
卻的踏入房間的那一刻僵了身軀,皎潔的月光從大開的房門中灑進來,那個倔強的身影就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她眸光平靜如一灘死水,卻讓他看到了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蕭凌夜,我們好好談談吧……」
……
三日後。
百姓們今天討論的最多的就是太子殿下重病的事情,皇榜已經張貼在皇城上,自從張貼了皇榜之後全國各地都有人前來京城為太子治病,有的是為了皇榜上的那一萬兩黃金有的是為了皇榜上加官進爵的誘人條件,更有人想要借此機會名揚四海。百姓們一個個的擠到皇城邊指指點點的對著皇榜議論紛紛。
「太子殿下真的重病在身了……」
「可是皇宮中不是御醫很多嗎。如果連御醫都束手無策,那張貼了皇榜也無濟于事吧……」
「快住口,妄論皇室貴冑可是死罪。」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當口,一個白衣男子走了過來,看到張貼的皇榜輕輕的呢喃了兩句,然後唇角綻出一抹勢在必得的自信和魄力。
他緩步走了幾步,一直走到皇城邊,望著已經張貼了整整三日的皇榜卻無人敢揭,他微微勾唇一笑,對著身後的一個紅衣男子輕聲道,「無邪,該我們上陣了。」
身後的紅衣男子正是風無邪,那個白衣男子也正是風輕雲女扮男裝的樣子,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她還是帶上了一張人皮面具。面具做的很是精細,薄如蟬翼緊緊的貼在臉上不露一絲縫隙。
風無邪也戴了一張人皮面具,他的身上還背了一個藥箱,做足了藥童的姿態。听到風輕雲的話他一個翻身便躍過了眾人分身到了皇城邊揭了皇榜。
「哎呀,看,又有人揭了皇榜了!」
「听說皇宮中已經不知道來了多少民間名醫,但是都沒有醫治好太子殿下的病呢!」
「听說沒有醫好病的那些個太醫不但沒有領到賞賜,有些人還因為不謹言慎行而被皇後給處死了呢,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敢揭皇榜。」
「說不定這個是名醫呢?!」
「誰知道呢!」
風無邪揭了皇榜之後便笑吟吟的站在皇城邊等待著城衛引路進宮,果然不到片刻就來了一批官兵,官兵們浩浩蕩蕩的驅趕了百姓就來到了皇城,一個隊長望著痞痞的風無邪眸光中閃過一絲不屑,硬聲道,「是你揭了皇榜?」
「是我和我家公子。」風無邪指了指一旁靠在一棵樹干上慵懶的風輕雲,望著不屑的侍衛隊長,他冷冷的道,「我家公子乃藥谷谷主的嫡系師弟,你們還不趕快帶路?太子殿下若是有個萬一,爾等擔待得起?」
侍衛們欺軟怕硬慣了,再加上藥谷的名號,果然就彎了彎腰,面色也恭敬了許多。他們不怕風輕雲兩人是冒名頂替,因為藥谷乃江湖上最神秘的山谷,而且對待藥谷聲譽很是在意,若是讓藥谷之人知道有人冒充他們谷中之人,定然會天涯海角的追殺到底。
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多次有人冒著藥谷的名聲在江湖上騙吃騙喝就會在三天之內死于非命,因此幾百年下來倒是無人敢冒充藥谷之人。
「原來是藥谷谷主的師弟,在下唐突了。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風輕雲一身白色儒杉,面色慵懶,懶懶報出名號。
「白風!」
「本公子乃白風公子的藥童,江湖上給了本公子一個名號,你們可以稱呼本公子為‘無邪公子’!」
一眾人等大吃一驚,江湖上無邪公子的大名十個有九個是知曉的,傳聞無邪公子殺人不眨眼一把毒粉就能讓數十人死于非命,但是和這個傳言相對的是他鼎鼎大名的醫術,听說無邪公子手上的病人,只要他想讓人活,便是到閻王殿里的病人也是能活過來的。
而這般名聲的人竟然是那個白風公子的藥童?可見那個白風公子的醫術該是多麼的厲害。想著若是這兩人醫好了太子那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大功一件吶。
因此侍衛們連忙躬身引路,「兩位公子快請!」
經過重重的關卡兩人才到達了皇宮,站在東宮的殿門口,接待兩人的竟然是皇後本人。
「听說二位乃藥谷之人?」
「是!」風輕雲不卑不亢的微微拱拱手,「草民白風見過皇後娘娘。」風無邪也拱手道,「草民無邪!」
沈念初見兩人跪都不跪,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卻轉念一想,江湖人就是如此,再加上這兩人也是藥谷的人,走到哪里恐怕都是如此,因此面色才緩和了一些。
「本宮冒昧的問一句,二位既然是藥谷之人想必對于皇榜上的那一萬兩黃金是看不在眼里的,二位江湖人為何前來趟皇宮的水?」
風輕雲微微一猶豫,眸光如電的掃了一眼皇後身後的太監宮女。
皇後會意,使了一個眼色讓宮女太監們退下。
風輕雲這才鄭重的開口。
「在下听聞大頌皇宮和天漠皇宮中皆有一根血人參,草民生平無大志向,最愛做的事情便是收集藥草,不瞞娘娘,血人參草民覬覦已久,卻始終沒有機會得到。草民對皇榜上的加官進爵不感興趣,所以草民乃是為血人參而來。」
沈念初面色一凌,「放肆!」她加重語氣,「爾等可知,血人參乃大頌鎮國之寶,怎可輕易送出?」
風輕雲面色不變,風無邪面色卻沉了沉。
「皇後娘娘,一根血人參和大頌儲君,孰輕孰重,請娘娘衡量。」
「你威脅本宮?」
「草民不敢!」風輕雲依舊面帶笑意,「草民不過實話實說,娘娘和太子殿下母子情深,但是草民對血人參亦是勢在必得。請娘年三思,草民和無邪先行告退,等娘娘想清楚孰輕孰重之後再來醫治也無妨。」
「你……等等!」
沈念初面色一變,但是心里卻是松了下來,若是兩人沒有什麼條件她反而要懷疑兩人的動機,不過血人參的確是大頌鎮國之寶,她微微有些猶豫。
以前也听說江湖上的人乃草莽,想要的東西便直言不諱的去要,以前她還不相信,此時卻是有些信了。
她微微一猶豫,想起東宮的大殿里兒子蒼白的臉色和失血的嘴唇,她心中微微一疼,現在時間便是生命,白風和無邪能拖得起,她卻拖不起。
沈念初咬咬牙,硬聲道,「本宮應了你們便是!」白風說得對,她和爍兒母子情深,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死物而害死了爍兒。
風輕雲半點沒有意外,唇角仍是帶著笑意,「那請娘娘帶路。」
大殿中燃燒著火盆,殿里熱氣騰騰的,連窗口和門全部都關上了,因此剛剛走進殿里就感覺到呼吸略微不順。
風無邪眉心一皺,做足了江湖浪子的形象。怒斥著大殿中的奴才,「房間中空氣都不流通,你們是想憋死你們的主子嗎?」
「奴婢們不敢!」宮女們听了全都冷汗涔涔的跪在地上,是皇後娘娘吩咐她們關上門窗以防殿下受涼啊。
「打開窗戶。」
宮女們看了看皇後。皇後對這些個都不懂,因此就听了無邪的話。
「打開吧。」
窗戶打開冷風頓時灌入殿中,空氣雖然冷冽但是比起方才卻是要通氣的多。
風輕雲幾步走到殿中央,望著失血蒼白的蕭爍,眉頭微微一皺。一旁侍候的宮女從被褥中掏出他的手腕交到了風輕雲的手中。
風輕雲裝模作樣的把了把脈,眉頭越皺越深。
「白公子,太子如何了?」沈念初望著蒼白羸弱的蕭爍,眸光霧氣一閃,很快就又變成了那個端莊威嚴的皇後。
「太子殿下不是病!」風輕雲略一沉吟,望著沈念初焦急的神色,一字一句道,「殿下中了血蠱。」
「血蠱?」
風無邪解釋道,「血蠱乃蠱毒的一種,進入身體不疼不癢,中蠱之人起初並無大礙,但是等蠱毒發作之後便會慢慢失血。蠱毒在中蠱之人的身體里吸食鮮血,因此太子殿下的面色才會如此蒼白。」
「血蠱發作之後十五日之內若不能解,中蠱之人便會失血致死。」
沈念初面色霍然一變。自從那日爍兒從王府歸來便嚷著不舒服到今天已經五天了……也就是說他還剩下十天的壽命。
「可是本宮的皇兒每日都有暗衛侍衛保護,怎麼可能會中了毒蠱而不自知?」
風輕雲眉心亦是一凝,緩緩道,「這個草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草民知曉血蠱是不會自己去傷人的,但是血蠱嗜血,除非有人傷了太子然後再把血蠱放到太子殿下的傷口上,否則太子絕不可能中蠱。」
皇後雙眸一沉,怒叱道,「來人,把東宮中所有侍候太子的宮女太監壓入天牢,若是無人知曉誰人害了太子就把所有人亂棍打死。」
侍衛們魚貫而入,一言不發的把所有宮人都押下去。
東宮中頓時沸騰起來。
「娘娘饒命啊……」
「娘娘,奴婢冤枉啊……」
見自己一句話而害死這般多人,風輕雲微微皺緊了眉頭,卻沒有給那些宮人們求情。
「太子的蠱毒可能解除?」皇後面色微白的問。
「解是能解,卻是有些麻煩的。」
「要用什麼藥材白公子盡管說,便是傾盡御藥房也定要醫好本宮的皇兒。」
「不是藥的問題……」風輕雲有些猶豫像是不知該如何說。
倒是極壞了皇後,她面色微凝,「到底需要什麼白公子盡管說來便是。」
風無邪接口道,「皇後娘娘,不是藥材的問題,而是藥引的問題。太子殿下失血過多,便是藥補食補都不可能把血補回來,太子殿下乃天子之子,除非以天子之血渡入太子殿下的體內,否則便是解了蠱太子殿下還是會失血而亡。」
「也就是說要把陛下的血渡入皇兒體內?」
「正是!」
「爾等放肆!」皇後再次大怒,「陛下乃真命天子,爾等怎可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若是陛下出了事,你們可擔待的起?」
白風眉頭一皺,沉了語氣,「娘娘!」
沈念初皺眉看著她,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太子殿下失血過多,只能用其父的血來補充,只需要維持太子殿下的性命即刻,並不需要陛下多少血液,等陛下為太子渡了血之後好好養身體,血液一樣能養回來。太子殿下有了維持生命的血液也能慢慢的養好身體,並無大礙。當然……」風輕雲語氣一變,淡淡道,「做主的是皇後娘娘和陛下,若是娘娘和陛下擔心會傷害陛下的龍體,那大可不必再求醫了。」
空氣頓時一片死寂的壓抑。
沈念初眸光放在明黃色床幔的雕花大床上,望著面色蒼白五天中就瘦了一大圈的蕭爍,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再想想乾坤殿中那個恨不得她死的男人,半晌之後才澀聲確認。
「當真不會損傷陛下的龍體?」
風輕雲肯定的道,「絕不會!但是如果再拖幾天太子殿下失血越來越嚴重的話,那就未必了。」她實話實說。
沈念初咬咬牙,「那好,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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