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逸的梅苑中,風輕雲懶懶的斜倚在庭院的躺椅上,她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厚重大麾,整個人都窩在椅子里看起來竟然顯得格外的嬌小她像是有些疲憊,略帶虛弱的閉著眼楮,眉心微微凝起。
院子里的白梅怒放,花香四溢。她嗅著略帶凌冽的梅香,仿佛已經沉沉睡去,連呼吸都是輕緩而均勻的。
但是外院的蕭凌夜知道,她此刻怎麼可能睡得著。他靠在一棵巨大的柏樹上,樹影遮住了他眼底涌動的幾分愧疚和哀傷。他把雲飄雪接到王府從來都沒有打算要瞞著風輕雲,他也知道這樣做必然會傷了她的心,但是卻還是不得不如此。
他有他的道理啊,盡管她不理解他,他也無所謂,只要她好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斂下眉頭,此刻的他和風輕雲只有一個院子的距離,但是他卻第一次覺得他們兩個的距離那麼的遠。但是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略略停頓了片刻,蕭凌夜終于最後一次側首看了一眼寂靜無聲的梅苑,然後緩步離去。
這兩他的事情太多,多的讓他幾乎都要忙不過來。
從那風輕雲從皇宮中帶出他需要的東西到今已經四了,這幾他部署好所有的事情之後就要開始奪皇後的權了。雖然現在的皇後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在能不開戰的情況下,他還是希望不開戰。
輕嘆一聲,卻在轉身的時候徹底的僵住。
「蕭凌夜,也許我們該談談!」一身紫袍的莫言歌此時和那日在懸崖上是一個打扮,只是少了面具,妖冶的長發也挽了起來。他負手而立,眸光是那日在懸崖上少見的銳利,自從蕭凌夜把雪兒接到王府她就知道,他的身份定然是暴露了,因此在蕭凌夜面前也不打算再去掩飾什麼。
這樣的坦蕩倒是讓蕭凌夜有些詫異,但是也只是一瞬間他便恢復了原樣,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只是眸光深處又夾雜了點點的威嚴和傲氣。
「我們確實該談談。」蕭凌夜迎著寒風帶頭走到莫言歌的前面,「跟我來。」
莫言歌沉著臉抬步跟上。
兩人來到了王府主院中的避風亭,有侍女送上剛剛泡好的茶水,蕭凌夜擺擺手讓侍女退下,又吩咐了侍衛守在亭子的不遠處,並且吩咐任何人不可接近避風亭。
等都吩咐好之後,蕭凌夜才淡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率先坐在了莫言歌的對面。
兩人抿著茶水,許久都為說話,避風亭中除了呼嘯的風聲竟然半點聲音都無,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莫言歌沉著臉,他早就想找蕭凌夜了,並且想狠狠的再給他來上一拳,他一邊和風輕雲分房而居一邊又把雪兒接到了王府,難道他是想來個娥皇女英一起服侍他嗎?每每想到此處他都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頓,因此眸光也略略的帶著了幾分怒火。「既然你已經想起了雪兒就說明你愛上了其他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去打擾雪兒的生活?你知不知道這樣讓她抱著希望在那里等待有多麼殘忍?她已經為你付出了太多,你究竟還想怎麼樣?」
「我沒想如何!」蕭凌夜垂下眼瞼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苦澀感直入心肺,他面色微微凝起,「我原本沒有打算把雪兒接回來,我看得出來她雖然對過去依舊無法忘懷,但是在懸崖下的時候我能看出她對你的依賴和淡淡的情愫。這些也許她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微微一笑,對于雲飄雪他到底是愧疚的,但是他心里分得清孰輕孰重,他知道他此刻愛的人是雲兒。「我這次本來是打算請你來的,但是我知道如果可能你是不願意踏入王府半步,所以這才無奈以雪兒的名義把你們一起請了回來。」
莫言歌听著他的話默然無語,只是眉心微微凝了凝。
「我知道也許我的請求有些唐突也有些過分,但是我還是想請你想辦法解除雲兒體內的連心蠱。」
莫言歌忍無可忍,「砰」的一拳就打在了蕭凌夜的臉上,他的力道很重直把蕭凌夜的頭打的偏到了一側,唇角也溢出了血絲。
「混蛋!」他站起來全身的氣流外放,想再打他一拳但是看到他眸光底處的黯然之時卻如何都下不了手,只能憤怒的一掌把亭子中的石桌拍碎。細碎的石子帶著他殘余的力道刺向四面八方,安逸的避風亭四角的廊柱經不起那般的力道,龜裂開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紋路。
他怒不可遏,「你把我叫來竟然是為了給你心愛的女子醫病,若是讓雪兒知道你讓她情何以堪?蕭凌夜我以往敬你是個君子,卻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利用我對雪兒的感情以她來要挾我,你還是不是男人。」
蕭凌夜卻沒有還手也沒有還口,他冷靜而淡定的擦去了唇角的血跡,對臉上浮起的紅腫一點兒都沒有在意。
「雲兒也是你的嫡系師妹,于情于理你救她也是應該!更何況——」他眸光如電直逼莫言歌,「更何況那日郁唯之事本就是你一手策劃,莫言歌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有恨,但雲兒是無辜的,你為何讓郁唯如此傷她害她?你知不知道她被連心蠱害的十多年每月都要承受萬蟲噬心的痛苦?你知不知道這一次去皇宮她找到了解蠱的藥引血人參?你知不知道她原本都已經有希望康復了?你知不知道她對于我來說有多重要?」他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高,雙眸變的血紅血紅的,最後幾乎是用吼的,「你愛雪兒對吧?雪兒在你心里的地位有多高,雲兒在我心里的地位就有多高,我是對不起雪兒,但是只要她開口就算是讓我立刻去死我也毫無怨言,你怎麼能挾怨報復?就算要報復你沖著我來啊!憑什麼傷害無辜的她!?」
一個個怒吼讓莫言歌對蕭凌夜這麼多年的怨恨全都爆發而出,兩個人打成一團,卻都理智的沒有動用內力,一拳一腳的打著,沒有多久兩人都掛了彩。
「混蛋,我看不順眼你很久了,要不是看著雪兒的面子山我早就教訓你了!」
「你以為我開的慣你嗎?為了不讓我好過你傷害無辜的人,你憑什麼?!」
邊罵邊打,一直到兩個人都筋疲力盡了才喘著氣面對面的癱坐在石凳上,蕭凌夜呼出一口氣,神色略顯疲憊。
「求你,救救她……」
「我沒辦法!」莫言歌也同樣不好受,「當初的那個蠱蟲進入了她的身體誰也不能肯定她身體里原本的蠱蟲會做出什麼反應,我學醫二十年也從未見過她這樣的情況。」他斂下眉眼,疲憊而無奈。「我自幼被師傅收養,師傅告訴我我有一個小師妹,讓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她,但是我卻做不到,我愧對師傅大恩。」
蕭凌夜的眼楮隨著莫言歌的話越瞪越大,雙眼通紅,直到最後眼角竟然裂開流出鮮紅色的血液,那血液順著臉頰淌下來,竟然像是在泣血一般。
他忽然像陷入崩潰的獅子一般,絕望的咆哮著,他抓起莫言歌胸前的衣襟,雙眼紅的滴血,「那你為何要讓郁唯拿著連心蠱來害她?!啊?!混蛋你告訴我!」
「我知道小師妹中了連心蠱,所以就培養出來一個打算研究能不能解除蠱毒,後來我收郁唯為徒也只是打算讓她來教訓教訓你們,蠱蟲是她偷走的,我沒想到她會用在小師妹的身上。」
「沒想到?」他忽然仰大笑起來,笑的眼角又滲出了淚水,淚水混著血水變成淺淡的紅,流在臉上是觸目驚心的痛苦,「好一個沒想到,你的沒想到讓雲兒要送了命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莫言歌沒有說話,對于風輕雲體內的蠱毒是他的錯,這也是他為何會在兩人掉落懸崖之後盡量幫助他們活下來的原因,他是愧對小師妹!
「雲兒還有多長時間!?」他終于冷靜了下來,面色卻如同死灰一般,蕭凌夜不是一個精通醫術的人,但是他自從知道風輕雲中的是蠱毒之後他就查了許多醫書,他知道蠱毒發作有時候是能要了人的命的,風輕雲雖然有寒冰內力壓制蠱毒發作的痛苦,但是蠱毒不能完全釋放會堆積在身體里以後若是一下子爆發出來,那就是神仙難救。
因此他在恢復了記憶之後就派人去找到了莫言歌,他想讓他救下雲兒,可是他現在竟然告訴他,雲兒無救。和她相識相遇相愛的一幕幕像是皮影戲一般一幕幕的出現在腦海中,誰能告訴他若是雲兒出了事,他該怎麼辦?!
頹廢的坐在地上,他的雙眸漸漸的失去了光華……這樣的蕭凌夜讓莫言歌心有不忍,他伸出手想要把他扶起來卻終究還是收回了雙手。∣∣
「她長時間的壓制蠱毒,體內像是一個大火山,什麼時候噴發出來就是致命的一擊。最長還有兩年的時間,你看她有什麼心願盡力幫她完成吧。」
莫言歌發現,自從那他和蕭凌夜談話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這變化還不是一般的大,整個人像是月兌胎換骨一般,往日的笑容全部都從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和威嚴。
他開始強硬的在朝堂上打擊皇後的勢力,並且強硬的拿出了乾和帝的詔書和玉璽,很難想象,三之內盛京中處處緊張,人人自危。大街小巷中禁軍遍布,往日喧鬧繁華的京城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層的薄煙,充滿了不確定。往常的京城是沒有夜禁的,但是現在京城的百姓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安的因素,沒到黑各家各戶就關上了門窗,再不出門。
這些風輕雲都不知道,蕭凌夜刻意把消息隱藏住,就是為了速戰速決,也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所以當蕭凌夜一身明黃色龍袍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可以想象她有多麼的震驚,他的身後跟隨著的一排排寶藍色宮裝的太監和宮裝的宮女,宮女的手中托盤中托著的竟然是明黃色的鳳冠霞帔。鳳冠上中間那顆雞蛋大的珍珠在溫和的陽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映的她的雙眸都微微閃爍了起來。
「雲兒,做我的皇後,好嗎?」
所有的宮人都震驚的看著剛剛登基的新皇半跪在那個面色微微蒼白的女子身邊,他的表情誠懇又堅決,當看到她略帶蒼白的臉色時,桃花眼中閃爍著憐惜的光芒。
「你……」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幾她很少看大他,她以為他還在糾結猶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卻沒想到十幾不見,他竟然給了她這麼大的驚愕。
看著她難得的震驚,蕭凌夜眸光柔了柔,撫模著她細膩的臉頰,他溫柔的笑笑。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跟夢一樣?」
何止如此?風輕雲鳳眸蒙上了一層白霧,「那雪兒姑娘怎麼辦?」
「沒有別人,只有你!我知道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雲兒,我已經把莫言歌和雪兒送走了。」他想通了,既然莫言歌救不了雲兒,那他也就沒有必要求他了。昨他就和雪兒談了最後一場,他以為他會難過,但是竟然完全沒有。他不知道這算不算薄情,他只知道她的雲兒時日無多,所以他所有的事情都要加快步伐,他要幫她完成她的心願,幫她救出她的娘親。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雲飄雪對于他的選擇並不差異,當時的她只是微微一愣便笑了起來。
「當你想起我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已經失去了你。這些年我以為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三年來,我等待的只是你的一聲拒絕。」她微微一笑,似乎在緬懷過去又像是在告別過去,眼底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晶瑩,「夜,知道嗎?當你派暗影找我的時候其實我心里是猶豫的,那一瞬間我才發現,不止是你愛上了風輕雲,我也愛上了言歌,以前認為的海枯石爛地老荒原來真的能被時間所漸漸的沖淡。」
「對不起……」
「不是你對不起我,你給我留下的記憶足夠我緬懷一輩子,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曾經愛過我嗎?」
他肯定的看著她的眼楮,「愛過!」
「那就足夠了!」她擦干眼淚又笑了起來,「那我和言歌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這兩打算在京城里玩兒兩,再過一段時間就回山谷。」她故作輕松,嘆息道,「回到京城里才發現我和這里的人物事物都已經格格不入了,這里再好也不如我的小山谷。」
「雪兒,祝福你們!」
「我也祝福你和輕雲,她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她又笑了笑,揶揄道,「不過我看輕雲不喜歡權力爭斗什麼的,你快點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然後把皇位傳給你們的兒子,然後找一處山林隱居,到時候我和言歌一定去探望你們。」
蕭凌夜微微一笑,「好!」
他是真的想帶著她拋棄一切去隱居,只要她給他足夠的時間,他願意用一切去換取,一開始只是為了她的身體不讓她緊張才把莫言歌找了回來,但是他發現他大錯特錯了,這些她看起來憔悴了好多……
「雲兒,做我的皇後,嗯?」
風輕雲笑了,風眸中的霧氣散去,像是陽光突破了雲層,一絲絲金光從眸底深處升了起來,帶著晴空般的璀璨和清明。她伸出手。蕭凌夜笑著拉住她的柔荑。
「好!」
正月十三日。
乾和帝正式退位,把皇位傳給了蕭凌夜,蕭凌夜登基儀式很簡單,當從早上辦到了未時,新帝登基繼子。稱宸宇帝,改國號慕雲。
慕雲元年一月十四日,封後大典,帝遣散妻妾空余後位,並下旨此生只娶一妻,滿朝皆驚。太上皇卻笑言,「夜兒甚得我心!」眾大臣震驚默然。
慕雲元年一月十五日夜。
「你動作真快,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沈念初和蕭爍,對了,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軟禁在鳳儀宮。」蕭凌夜夜晚換下一身的龍袍攬著一身白色襦裙的風輕雲很沒有身份的坐在乾坤殿的殿頂上,兩個人靜靜的依偎,蕭凌夜看著今晚皎潔明亮的月色,眸光微微暗沉,「當時我派兵打進皇宮的時候他們沒有反掌的余地,當場就被抓住,但是沈念初一派人馬因為叛逆也被我拿下了,沈氏一族已經徹底消失了。不過那些牆頭草我暫時還沒有動。」
「嗯!你做的是對的,現在你剛登基地位不穩,朝中大臣能不換就不換,等以後根基穩定了再把心月復一個個換上去便可。」
「快到亥時了!」
風輕雲身子猛然一僵,今是正月十五,月圓之夜,而月圓之夜的亥時正是她蠱毒發作的時候。
「你先走!把乾坤殿里的人都支開,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蠱毒發作的樣子。」
「不!」蕭凌夜堅定的抱住她,「這一次我陪著你!」
風輕雲微微一愣,側首看著他,眸光綻出一抹淡淡的柔意,握緊他干燥的手掌,「好!」
從亥時到子時整整兩個時辰的蠱毒發作,蕭凌夜第一次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風輕雲的蠱毒發作,這一次比上次的懸崖上發作要輕上些許,她咬著唇顫抖著身體,卻沒有痛呼出聲。
硬生生的掰開她的下巴,蕭凌夜把自己的手臂塞到她的唇中,「別咬自己,咬我!我們一起疼!」
看著她痛苦,他比他還要痛苦,只恨自己不能為她承受那些苦痛。
整整兩個時辰,她全身都汗濕,發絲都能滴出水來,最後硬撐不過,昏迷在蕭凌夜的臂彎中。蕭凌夜面色也是煞白,胳膊上那一排深可見骨的牙印流出殷紅的血色。他愛憐的看著她,眼底是她昏迷之後才敢流露出來的哀傷和絕望。
「雲兒……」
……
慕雲元年正月二十日,邊關傳來消息,漠三十萬大軍正在趕往邊關,此消息一處,大頌人人皆驚。而當時正在早朝的年輕帝王蕭凌夜唇角卻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正月二十五日,新帝點兵二十五萬御駕親征不顧眾臣的反對執意前往,並且把國事交由皇後全權處理。
出發前夜,風輕雲讓除了藍瑾之外的五個兄弟跟隨蕭凌夜一起前行,並且把羅剎軍也全部都組合在了一起,隨著蕭凌夜一起前往。
誰都知道這一仗至關重要,蕭凌夜也是為了給自己立威才決定御駕親征。那一日他一身潔白的盔甲手握長劍,點兵台下數十萬的並將密密麻麻呼聲震。
「你萬事小心!」
風輕雲只和蕭凌夜說了這麼一句告別的話便目送他帶著大軍離開了京城。
漠太傅府
「殿下,陛下為何突然發病對付大頌?」風輕塵語氣有些焦急,這一次承皇出兵竟然是秘密行事,連太子殿下都瞞著,可見事不尋常。
「蕭凌夜剛剛登基,人心不穩,此時是父皇出兵的最佳時機,他自然是不會錯過。」宇默奕面色有些難看,「只是我也沒有想到他會秘密行事,劉虞大將軍被秘密派走,竟然連通知我的時間都沒有。」
「皇上究竟為何這般瞞著眾大臣?」
宇默奕面色凝重的搖搖頭,「我也不甚清楚,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我覺得父皇此舉很怪異和他以往的行事風格很不相同,不管如何,這段時間都要小心的注意各方面傳來的消息,輕塵,你風家身份尷尬,你自己更是要萬事小心。」
風輕塵微微一愣,明白宇默奕指的是蕭凌夜封雲兒為後的事情,他鄭重的點點頭,「我明白,你也快回去吧。萬事小心!」
直到兩之後風輕塵才知道宇默奕口中的「怪異」指的是什麼,因為據宇默奕的探子匯報,承皇竟然兵分兩路,一邊三十萬人馬用來引開眾人的視線,而最重要的是他另外一對人馬整整二十萬大軍竟然沿著漠通往大頌的秘密道路潛伏到了大頌的京城。
此消息一出,不止是風輕塵就連宇默奕都震驚了。他召來風輕塵,面色凝重。
「輕塵,這次真的要出大事了!父皇那二十萬大軍若不是我的暗探不小心發覺,真的算是忍不住鬼不覺,大頌雖然兵馬強壯,但是二十五萬的兵馬和蕭凌夜一起到達邊關,大頌的京城現在只剩下殘兵弱將不過兩萬人,若是那二十萬兵馬真的到達了大頌的京城,那後果不堪設想。」
「雲兒……」風輕塵最擔心的就是風輕雲。
「我擔心的就是她,兩萬對二十萬,父皇封鎖了消息,他們京城的消息根本就發不出去,而雲兒如今是大頌皇後……」他言盡于此,以父皇的狠厲和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行事作風,絕對不會留下雲兒性命。
「那怎麼辦?」風輕塵背後冷汗涔涔,「我去給雲兒傳消息?」
「只能這樣了,你自己務必小心!」
「嗯!」
兩人剛商議好卻听到外面傳來一聲怒吼,「哼,你們果然是大的膽子,若不是朕發現了你們是不是打算叛國?」
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漠的大臣們最近人人自危,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皇帝,只知道最近皇帝陛下心情很是不好,竟然把太子殿下和風太傅家的長子風輕塵軟禁在他們各自的房間,並且派了重重的侍衛看守著。
……
慕雲元年二月二十日,兩兵交接,初一見面兩軍便戰在一起,呈膠著狀態。戰爭中死傷無數,尸橫遍野血流如海,蕭凌夜第一次見識到戰爭的可怕。
而就在兩兵相交的時候,一隊大軍卻順著一條密道小心翼翼的到達了大頌京城。
為首的赫然是鷹七殺,七人身上都散發著死亡的信息,不過他們不是大將軍,承皇不知道從哪里知道風輕雲的一切消息,也同樣知道了那夜闖皇宮的人就是風輕雲,為了這次的戰爭,承皇特地把他們派來對付風輕雲。
而這次大軍的首領將軍竟然是清王宇默染。大軍到達郊外之後便小心翼翼的暫時駐扎在這里,他們不敢生火,在原地休息了片刻之後宇默染便做出了手勢。
前進!
大軍無聲的前進著,路過一個村落便屠了村子,這一次為了攻下大頌皇城承皇是做足了準備,為了攻她個措手不及,封鎖消息,所以只能屠村。
在黑暗中,一個中年婦女躲在草叢中瑟瑟發抖,她听著村里人痛苦的哀嚎卻不敢出去,捂住顫抖的嘴唇,有冰冷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她憑借著對四周的熟悉,小心翼翼的退到一邊,等離那些魔鬼遠些之後才敢瘋狂的奔跑起來,她拼命的奔向京城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她眼淚仍舊在瘋狂的流淌著,她是王府中膳房的管事,今听到鄉下的親戚說起自己的兒子生了病才回來看看,卻沒想到撞上了大軍屠村的一幕。
她絕望的奔跑著,恐懼的不敢回頭,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把消息傳給皇後娘娘,她一定要……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看到皇城的時候她終于癱軟在地,此時的皇城已經關閉,她卻瘋狂的敲打著城門。
「開門啊,快開門!」
守衛的兵士走了過來,「大嬸,現在城門已經關了,您要進城就明吧。」
那管事害怕的渾身顫抖語無倫次,「有魔鬼魔鬼……」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用力的抓住守衛兵士的衣襟,害怕的牙齒打顫,「有一大群穿著盔甲的兵將,屠了村子,屠了村子啊!」
士兵猛地一驚,意識到事情的不尋常,忙問道,「大嬸,你慢點說!」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快去通知皇後娘娘啊,有軍隊打來了,好可怕……好可怕……」
士兵從她斷斷續續語無倫次的話語中听出了事情的大概,他面色陡然一變,連忙上了城牆通知了他的隊長。
隊長也猛然一顫,想都不想的就把守衛加強,這隊長是一個忠厚老實的男子,他知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連忙吩咐了侍衛之後就策馬狂奔到了皇城,並且幸運的見到了當時到王府給風輕雲收拾衣服的風蝶。
等消息傳到風輕雲耳中的時候已經是子時三刻左右,風輕雲听到消息閃電般的從床上起身,找到了皇宮中剛剛被封為禁衛軍首領的楚奕,把事情簡潔的說了重要性。
楚奕面色凝重,「屬下立刻去調集兵馬。」
風輕雲心中有些發慌,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打仗,只能把一切都準備妥當,這次消息傳來之後她竟然沒有懷疑,這兩她就心有不安,眼皮一直在跳,現在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連穩重的風蝶都不由得面色劇變。
風輕雲身子冰涼,「別怕,事情到底發展成什麼樣還不可知,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想辦法送你和翎兒出去,」風輕雲把蕭凌夜給她的一個兵符掏出來,交給風蝶,「快點派人,趁現在大軍還未包圍皇城的時候送消息給江南王,讓他務必派兵前來增援。再派探子到邊關,讓蕭凌夜派來援軍!」
「是!」風蝶立刻領命前去。
「小姐——」探子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他呼吸困難卻還是把話說完,「消息屬實……屬下肉眼估計……大約……十多萬兵馬……」說完口中噴出一口血就倒在了地上。
風輕雲哀痛的閉上眼楮!
子時六刻的時候楚奕已經把兵馬調齊,林林總總竟然只有兩萬兵馬,風輕雲心中不安卻強自鎮定,看著聚攏起來的兩萬兵馬面色均帶著不同程度的驚慌,風輕雲沉聲道。
「探子已經來報,漠十數萬大軍已秘密到達我大頌皇郊。」望著眾位將軍士兵們愈發慘白的臉,風輕雲沉聲道,「漠前來偷襲我大頌皇城,遇村屠村,遇人殺人,這般禽獸不如的畜生,你們要放過嗎?」
沒有人應聲!
「本宮知道我們人數太少,但是我們是將士是要守衛自己國家和自己家人的勇士,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的看著盛京變成一座死城嗎?」
「不,我們不要!」
但是也有不協調的聲音,一個士兵的臉色在火把下愈發顯得慘白。
「你們說的好听,還不是讓我們士兵為你們這些皇室貴冑賣命,你們一句話就要讓我們去送死,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
「本宮會和眾將士並肩而戰!」風輕雲面沉如水,她知道在極度的恐懼下人性會比較極端,所以並不以為意,在兩萬的士兵眼神下一掌劈倒了兩人合抱粗的廊柱,「本宮雖然是一介女流卻也知道保護自己的家國,只要本宮還有一口氣在,本宮就絕不退縮,誓死和眾將士共存亡。」
一眾人等這才沒了話說。
風輕雲使了一個眼色,楚奕立刻帶著士兵們鎮守崗位,風藍瑾聞訊趕來,他已經從風蝶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情,此刻面色也是微微發白。
「雲,你打算怎麼辦?」
風輕雲苦笑,「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法可尋!」看到風藍瑾她忽然想起來,「藍瑾,你可有什麼陣法可以拖住十多萬大軍一段時間?」
風藍瑾在她期望的眼神下搖了搖頭。卻又道,「我制作的霹靂彈蕭凌夜沒有帶走,也許能派上用場。」
當微微亮,漠的大軍便前來攻城,高居城牆上方,望著城下那密密麻麻的身影風輕雲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些大軍何止十萬?足足得有二十萬吧。
若是羅剎軍七千人風輕雲有絕對的勝算,但是手底下這些士兵和羅剎軍不可比擬,雖然人數比羅剎軍要多,但是她真的沒有把握能贏,更加重要的是,她對戰事可謂是一竅不通。
安頓好所有的百姓,風輕雲現在只能支撐著等待援軍。她從王府的陪嫁箱子中找到了那套雪白的盔甲,腰間的寒冰劍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城樓下奔騰的馬蹄聲,士兵的咆哮聲,聲聲入耳。
風輕雲只能下令,長劍指,「死守!」她內力深厚,一聲長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後方的士兵開始燒桐油,準備圓形滾木死死的守衛著城牆。
城牆下方眾士兵們則是死死的抵著城牆的大門,百姓們一個個面色驚恐全部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門,而風藍瑾則是面色蒼白的吩咐著一個個的可靠手下開始布陣。
只求能拖上一拖。
城下宇默染端坐在馬匹上,冷笑著看著坐著無用功的風輕雲,這一次的消息雖然走漏,但是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個小小的失誤。他有絕對的把握屠城。
「開始攻城!」
……
「唰唰唰——」
風無邪騎著風輕雲的逐雲在馬匹上躲過一支支射來的箭羽,他面色冷毅,眸光卻微微有些渙散,一身大紅色的長袍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身上的傷口不知幾何,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呼吸漸漸有些困難,他咬牙堅持著。
他偷偷溜到風府的時候躲過了無數的侍衛才找到風輕塵,從風輕塵的口中得到了承皇的陰謀,把血人參交到他的手中,根本來不及給他醫治就立刻閃身出來。
卻的逃跑的路上被侍衛發現,從而引來無數的追殺。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逃了多少,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若是他停下來給自己醫治的話還有治愈的可能,但是他不能!他明白現在小姐危在旦夕,每分每秒的時間都是她的救命稻草。他只希望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
俯子,風無邪在逐雲耳邊輕輕道,「逐雲……再快點……我們就快到了……」
這一路以來若不是逐雲身為汗血寶馬的速度,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逐雲像是听懂了風無邪的話,也明白了他的焦急,眼中閃過一絲人性化的焦急,長嘶一聲,又加快了速度。
「逐雲,按照現在的速度,只要再有五個時辰……我們一定要救主子,知道嗎?」一邊說著他又揮鞭把所有的暗箭都用長劍揮去,大喝道,「駕!」
「哧——」
一支利箭刺入右肩,風無邪手中長劍微微一抖,卻無聲的咬緊了牙關,他背後已經帶了三支箭,臉色也白如金紙,卻沒有放棄,狠狠的甩鞭,逐雲跑的更快了!
……
蕭凌夜這兩總覺得很不安,右眼眼皮一直在跳,明明大軍一直呈有利的方向發展,他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帳篷中,他一身盔甲皺著美圖,長長的木桌上是風輕雲給他的乾元山脈的地形圖。他擰著眉頭,「暗影!」
「皇上!」暗影從暗處閃身而出。
「這兩宮中有消息傳來嗎?」
「沒有!」
他猶豫了一下,揮揮手,「下去吧。」
暗影擔憂的抬頭看了蕭凌夜一眼,默默退去。
當中午,漠大軍再次進軍,卻因為乾元山脈這個然屏障而無法進軍一步,反而被蕭凌夜打的退後三十里。
風無邪是暮色四合的時候趕到大宋軍隊駐扎之處的。他一身血紅的衣裳滴著血水,臉色已經不是慘白而是帶著死灰的青色,當看到蕭凌夜接到消息從帳篷中大步而出的時候他終于體力不支的從逐雲身上跌了下來。
而逐雲也四條腿一軟,當場便沒了呼吸。
蕭凌夜這才發現逐雲的身上也是利箭數只,而且有兩只都在要害位置,他無法想象這樣的逐雲和背後五六支利箭的風無邪是如何支持到這里來的。
風無邪死死的抓住蕭凌夜的手,「……救……小姐……」
蕭凌夜手指如電快的點了他大穴,暫時為他止住血,他的面色也是劇變,「雲兒怎麼了?」
風無邪已經時間不多,抓住要害,「漠……二十萬大軍……偷襲……皇城!救……小姐!」
什麼?!
他大喝,「軍醫……軍醫……」
聞訊趕來的風家五兄弟卻知道風無邪已經不行了,幾人面色悲戚,蹲緊緊的握住風無邪的手。
「五弟……」
「五哥……」老六風凡衣忍不住嗚咽出聲。
風無邪的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漸漸的他眸光開始渙散,「別……告訴她……」
幾人都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蕭凌夜含淚點頭。
風無邪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他的臉頰忽然紅了一下,望著漸漸四合的空,伸出手來,笑的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大紅色的長袍披在身下像是一朵妖冶的曼珠沙華,「小姐……我……」
他終究沒有說完,誰都不知道他剩下的那半句話究竟是什麼。只是他唇角的笑意卻永遠的保存在臉上。
「嗚——」
幾兄弟如野獸般的悲鳴傳遍際,讓人聞之不忍。
「宇默臨,我們風家七兄弟不殺你誓不為人!」
然而,幾人卻顧不得再去悲傷,知道風無邪傳來的消息之後,蕭凌夜立刻把手頭的兵力全都交給了魏知,「魏軍師,這里就交給你了,朕要帶兵回去拯救朕的子民!」
「陛下放心!」
蕭凌夜只帶了七千的羅剎軍回大頌,因為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蕭凌夜發現七千的羅剎軍絕對是以一敵十甚至以一敵百的好手,一個個殺人如麻手段狠厲腦袋聰明,真真的是鐵血兵馬。而且羅剎軍的裝備都比較高檔,每個人的坐騎竟然都是珍貴的驪馬,驪馬雖然抵不上汗血寶馬日行千里但也相差不多,所以帶走羅剎軍是最快捷的兵馬。
知道風輕雲身陷囹圄,羅剎軍們都是目赤欲裂,根本不用蕭凌夜指揮便馬不停蹄的向大頌皇宮。
誰都不知道漠軍隊到達大頌已經有多久,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和時間賽跑。
「雲兒,堅持住,等我……」
大頌皇城
已經整整十了,皇城中可以說人心渙散,這些以來漠軍隊是不是的就發動攻擊,而且攻擊的時間毫無規律,這樣的攻擊讓城中眾人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心應對戰事,有時候甚至吃著吃著飯就要開始打起來。
有一次風輕雲甚至看到敵人攻上來之後爆開了一個士兵的腦袋,白花花的腦漿流在一個正在吃飯的士兵碗里,那士兵微微愣了愣,卻梗著喉嚨把米飯硬生生的塞進了嘴里。
只因為城里的糧草不多了……
當時風輕雲沒有反應,卻在下了城牆之後的角落里崩潰的嘔吐著……直到胃里的酸水都吐出來才算完。
幾的折磨下來,風輕雲明顯的瘦了下來,這十以來她以身作則,和將士們同吃同住,贏取了皇城中所有將士的欽佩和尊重。同時也打心眼兒里為她賣命了。
當日沒有回到藥谷的莫言歌和雲飄雪也來幫風輕雲的忙,他們組織了城中所有的大夫為將士們治傷,很讓風輕雲感動。
「皇後娘娘——敵方將軍又開始攻城了!」
風輕雲立刻扔下米飯趕了出來,「立刻吩咐將士們迎戰!把璇璣公子制作的霹靂彈全部抬到城牆!」
「是。」
風輕雲無路可走,只能用最後一招了,只希望霹靂彈能暫時震懾住宇默染,等來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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