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接劍,公子接劍,公子接劍……」
竹林里,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不斷將手上的竹子往空中拋,待手上十根竹子都拋完後,再撿回來繼續練習,一刻鐘後,她掏出帕子擦拭臉上的汗水。
「差不多了,一會兒考試應該沒問題。」
前兩天,三公子身邊的侍劍婢女半夜拿劍亂砍,還一邊喊著︰我受不了了,你們來吧,我不怕你們……接著狂奔而出,在林子里瘋癲亂叫,最後掉落山谷,即使手臂已折斷,劍卻不曾松月兌,依舊牢牢握在手中。
據說一年間光是因這把劍而死的婢僕就有四人,如今正要選招第五人,燕春打算去試試,因此自己砍了一些竹子練習。
拿起石上的茶水喝了幾口,燕春繼續練習拋竹的動作。
侍劍婢女的工作很簡單,首先要耐站,得抱著劍動也不動地站在主子身後;第二是要會拋劍,若主子與人對戰,瞧著苗頭不對,妳就得趕緊上前,把劍往主子的方向拋,得快且準;再來是要把劍照顧好,每天都得擦拭劍身、抹油、抹粉等等。
基本來說就這三樣了,燕春覺得很適合自己,她一向討厭復雜的事,當侍劍婢女這麼簡單的事,她一定做得來。
又練了一會兒,天色漸暗,燕春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從袖內拿出一個小陶笛,放在嘴邊吹了幾聲悅耳的鳥鳴。
片刻,一只灰白的胖鴿喜悅地朝她飛來,燕春從荷包內拿出飼料撒在地上,鴿子開心地啄著地上的鳥食。
林子中的鳥兒也飛下來搶食,胖鴿生氣地邁著小腿,張開翅膀驅趕,看牠圓滾滾的身材左右搖擺,燕春笑道︰「吃這麼胖了還不知足。」
她自袖袋內拿出一個小竹筒,叫道︰「小天,上來。」
胖鴿啄完地上的吃食後才拍著翅膀落在她肩上,燕春將套著系繩的竹筒掛在牠頸上。「跟爹說我在這兒很好。」
她又拿出飼料放在掌心,讓小天吃飽後才揮手指著天際。「去吧,別被人打下來,成了烤小鳥。」
小天咕嚕叫了兩聲,展翅飛翔,消失在天際。
燕春收回目光,拿起石上的水壺往林外走,遠遠地,一抹身影朝她跑來。
「燕春,等等……」
燕春不疾不徐地朝前走,待來人跑到面前才問︰「什麼事?」
「妳……妳別去……」小雨喘息道。「听說……听說那劍很邪門,已經有四個人發狂而死。」
小雨同她一樣是棲霞莊的奴婢,比她小四歲,性子活潑,燕春一直把她當妹妹看。
「我知道。」燕春頷首,臉上波瀾不驚。
「知道妳還要去?」小雨搖頭。「我還以為先前掉入山谷的迎夏姊姊只是夢游失足,沒想花嬸說之前已經死了三個,而且個個沒好下場……」
「這些都是故意傳出來的,」燕春一臉篤定。「為的就是減少競爭。」
見小雨一臉茫然,燕春解釋︰「消息一露出來,大伙兒就怕了,不敢去應選,瞧,妳不是也來勸阻我別去。」
「真的嗎?」小雨有些懷疑。「要是真的怎麼辦?」
「不可能是真的,一把劍有什麼好邪門的?」燕春不以為然,自小到大她不知模過多少武器機關,什麼怪事沒見過?
「我曉得妳膽子大,從來不信鬼祟之事,可有些事真的很玄的。」她似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害怕地左右張望。「別說了別說了,天要黑了。」
「妳拿回去。」她將水壺遞給小雨。「我去應試了。」
「妳不再考慮考慮——」
「不用了。」燕春搖搖手,心意堅定地往另一條小徑走去。
小雨望著她快速離去的背影,想阻止她,最後只化為一聲長嘆。「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燕春信心十足地往考場而去,院落里只有寥寥數人,讓她更加確定關于邪劍的種種謠言,不過是有心人士想減少競爭的骯髒伎倆。
「沒想到今次來的人如此之少。」彭管家站在階梯上,俯瞰底下六名奴婢。還記得先前應試都有三十人以上,第一次因為沒有明訂性別,甚至還來了百人,沒想到每況愈下,如今連十人都不到。
雖然感慨,卻也在預料之中,這差事接二連三出人命,能有六人敢來,已是難得。
「想來妳們都是膽大之人。」彭管家模模胡子滿意地點頭。「測試很簡單。」
他話才說完,身後的小廝抱著六把劍上來,燕春拉長脖子,注視他的一舉一動,奴婢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眼里都是困惑。
「大概是讓我們抱著劍走上一圈,瞧瞧架式。」一個胖妞小聲道。
「說不定是讓咱們舞劍。」另一個女子說。
正當大伙兒窸窸窣窣地說著話時,彭管家忽然把劍往空中拋去。「接劍——」
六把劍頓如天女散花般向眾人飛去,燕春不慌不忙,盯著其中一把劍,飛快移動腳步,側過身子,右手一伸,正好握住劍柄。
當利劍飛來時,已有幾個奴婢嚇得驚聲大叫,深怕被劍刺中,急急往旁躲。不過這也不怪她們,若從沒練過武,或者身子不夠敏捷,突然瞧著利劍向自己飛來,都會驚慌失措。
就听得鏘鏘兩聲,劍落了地,順勢淘汰了兩人,還有一人沒接好劍,受了傷,也被汰換。不過幾息,已經去除了三人。
燕春瞄了眼另外兩個對手,一個是胖妞翠華,另一個似有練過武,是唯一飛起來接劍的,不只身手好,五官也十分出挑,看來自己最大的對手是她。
自己雖然練過幾年拳腳,無奈資質不佳,打打街上的地痞流氓還行,跟真正的練家子或是武林人士相比,相差不只十萬里。
「妳們跟我來。」
彭管家領著三人左彎右拐,越走越偏僻,因著連燈籠都無,四人俱是模黑前進。
管家有些不安好心,還故意拐來拐去的,越走越快,胖妞跟著急了,一沒注意差點讓腳下的樹根絆倒。燕春瞄她一眼,心想胖妞大概要被淘汰了,可管家沒發話,而胖妞雖胖,卻還靈活,踉蹌著趕緊又跟了上來。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另一名有功夫的姑娘暗地瞧了她好幾次,待她望去,對方卻直直地盯著前方,彷佛一切都是錯覺。
約莫一炷香後,管家領著她們走進竹林旁的一間茅舍,屋里暗得幾乎看不清,只在案上點著一根細長蠟燭,昏昧不清。
「妳們先在這兒待著,一會兒公子來了,再跟妳們詳說。」說完也不等三人反應,管家走了出去,還順勢帶上房門。
屋里空空蕩蕩,連椅子都沒,只擺了一張案桌,案上的燭火隨著灌進來的涼風明明滅滅,說不出的詭異。
「喂,妳們說來這兒做什麼?」胖妞手拿帕子擦汗,另一手還握著劍,管家沒說收回,三人也不好把劍丟了。
燕春見另一名姑娘沒要搭腔之意,只得道︰「大概是測膽量來著。」
胖妞點頭。「我也這麼想。我叫翠華,妳們呢?」
「燕春。」
「碧桃。」
報上姓名後,三人又是一陣沉默,燕春故意盯著碧桃看,對方卻是不感興趣地瞅著地面,最後還是胖妞先開口。「我先前在廚房做事,妳們呢?」
「無杉院。」燕春回道。她這人一向不會主動跟人套近乎,但也不是會給冷臉的人,所以胖妞問什麼她答什麼。
碧桃則是轉開臉沒應聲,翠華皺了下眉頭。「干麼臭著一張臉呢,反正也沒事做,聊聊天有什麼關系?」
碧桃依舊沒說話,翠華冷笑一聲,旋即笑咪咪地轉向燕春。「無杉院是二少爺的院子吧?」
「是。」
「听說二少爺特別,是不是真的?」翠華一副八卦的口吻。
「是。」燕春頷首。
這也是她想離開無杉院的原因之一。並非二少爺上官擎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以她的容貌,還入不了上官擎的眼,何況她只是粗使丫頭,是不能近身伺候二少爺的,即使錯身而過,說不準上官擎還認不出她是自己院子的丫頭。
想離開的原因是院里的丫鬟們勾心斗角太厲害,還有二夫人脾氣暴烈、妒忌心強,動不動就打罵下人,她覺得在無杉院沒意思,不如當個侍劍丫鬟得好。
翠華格格笑了起來。「妳不錯,不錯,挺實誠的。」她伸手要拍燕春的肩時,屋里唯一的燭火忽然滅了。
「怎麼熄火了?」翠華在黑暗中叫嚷。
屋外,一個俊朗飄逸的男子望著新月,身旁幾個黑影在燭火消失的瞬間由窗戶躍入,就听見幾聲刀劍撞擊聲,黑衣人身上各背著一個姑娘出來,唯有扛著胖妞的漢子腳步稍慢。
三人被扔在地上,其中一名漢子指著碧桃說道︰「她有點功夫底子。」
「嗯。」男子懶懶地應了一聲。「動手吧。」
「是。」幾名黑衣人開始忙碌起來。
陷入昏睡的燕春根本不知發生何事,待她再睜眼卻是被冷水澆醒的,她驚愕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周遭霧氣彌漫,臉上都是水。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發現劍還在手上,還來不及想什麼,一張青面獠牙的臉矗立在前,她驚叫一聲,後退一步,很快反應過來。
「你是誰?大半夜的為什麼戴著面具出來嚇人?」她拿劍指著他。「另外兩個姑娘呢?」
「她們已經進林子了,妳也快進去吧,誰帶著劍先出林子,誰就得到差事。」
燕春疑惑道︰「你是三少爺?為什麼不用真面目示人,還把我們打昏?」
上官廉緘默不語瞪著她看,讓她少說廢話快進林子,沒想她卻拿出帕子開始擦臉,一雙眼楮盯著他,似乎想看穿面具。
兩人誰也沒讓誰就這麼互瞪了好一會兒,等她慢條斯理地把臉擦干,才緩緩轉身離開,卻不是走向林子,而是往身後的空屋走。
上官廉納悶地皺下眉頭,沒一會兒就見她拿了案桌上的白蠟燭出來,不疾不徐地回到他面前,問道︰「有火折子嗎?」
他挑了下眉,沉默以對。
見狀,她也沒惱火,把劍插在泥土地後,從袖子里抽出火折子。
上官廉的目光掃向地上的劍,黑夜里火星燃起,隨即蠟燭也被點上,她蓋好火折子,重新塞回袖袋。
「既然有火折子為何還問?」他沈聲道。
「我懶得拿。」
上官廉揚起嘴角,倒是個有意思的姑娘,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她有張討喜的圓臉,雙眼特別有神,眉宇之間稚氣未月兌,雖然沒有沈魚落雁之貌,卻也靈秀可愛。
她晃了下手上的劍,又瞄了眼他臉上的面具才走進樹林,心里嘀咕,二少爺喜歡拈花惹草,三少爺喜歡裝神弄鬼、故弄玄虛,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進了樹林,白霧更濃,讓她分不清方向,雖然林子起霧也不是稀奇事,可這霧也太濃了,著實罕見,她不免心生懷疑。說不準霧氣是三少爺弄出來的,雖說他是想試試三人的膽量,可既然曉得是他故布疑陣,又有什麼可怕的。
林子里忽地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響,燕春撇了下嘴角,完全不當回事,繞了幾個彎,一個黑影從旁掠過,燭火頓時覆滅,四周沈暗如墨。
燕春拿出火折子要點上,手莫名一痛,火折子就不見了,只留下一抹飄忽的白影。她不悅地蹙眉,很想朝林子喊︰我知道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我不會上當的!
她舉起劍,泄憤地朝著最近的一棵竹子砍去,才揮兩下,竹子便折倒在地。「這劍不錯。」
燕春贊賞地望著散發寒氣的利劍,豪氣地又砍了一根竹,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她利落地砍下兩節竹身。接著後頭傳來幾聲恐怖的喘息聲,似乎有人接近,轉身時,一個白臉長舌鬼朝她飄來。
燕春嘆口氣,很想說,大家省點力氣吧。
如果尖叫能讓他們感到高興她也想配合地叫幾聲,但尖叫也是要用氣力的,她現在連這點氣力都懶得出。
燕春面無表情地避開,假裝沒看到長舌鬼,可對方不願善罷干休,張開手朝著她的脖子掐來,燕春無奈,只好往前跑。
「總算動了。」林子一側,尾隨而來的上官廉說道。
雖說裝鬼嚇人是一時無聊想到的測試項目,可受試者無動于衷、氣定神閑,還是讓人感到不悅。
燕春跑了一段路,幾次差點撞上樹或是讓地上的石頭絆倒,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林子太暗了,不過總算把長舌鬼給甩開了,只是林子暗,她實在弄不清該往哪兒出去。
慶幸的是霧氣漸漸散了,一股淡淡的像是木屑的香味傳來,燕春精神一振。她記得林子外圍種了不少曇花,想來是曇花開了,正好能為她引路。
燕春循著香味快步走出林子,中間還穿插一個倒吊鬼跟一個斷頭鬼從她身邊晃過,想逼迫她往別條路子,她小繞了一段,不過最終還是循著花香走出樹林。
白色的曇花嬌艷地在夜間綻放,香氣縈繞,令人精神一振,燕春不由得慢下腳步佇足欣賞,沒注意到一個身影悄然接近。
「妳倒是個有福氣的。」曇花此時綻放,便宜了她,另外兩個可沒她這麼幸運。
燕春轉頭,依舊是青面獠牙。「我也這麼覺得。」
「為什麼砍了一節竹子?」
「突然想吃竹筒飯。」她誠實回答。本來還想挖竹筍的,因為鬼出現了才作罷。
一陣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後,燕春舉劍遞到上官廉身前。「這就是流光劍?」
上官廉盯著她,目光如炬。「妳如何得知?」
先前管家丟給她的劍,與現在她手上的劍是不同的,沒想到她除了個性怪異外,還如此心細。
「重量不一樣,而且此劍較利,還有寒氣,握在手上有種怪怪的感覺。」
「哪里奇怪?」他追問。
「鼻子會癢。」她抓了下鼻尖。
他瞪著她,發現自己完全無法跟上她的思緒,只能從牙縫擠出一句話。「這倒是奇了。」
她也一臉困惑。「嗯。」
他一時語塞。
「難道是過敏?」她疑惑地盯著手中的劍,以前戴金銀首飾的時候也曾經鼻子癢,後來肌膚上還起了疹子,大夫說是過敏。
上官廉不想回答她不著調的問題,沉默以對,听見她喃喃說道︰「還是公子澆的冷水讓我受了風寒?」
他面無表情瞥她一眼,決定打斷她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語。「一會兒就收拾東西到流霞院。」
燕春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我通過了?翠華跟碧桃——」
她話還沒說完,上官廉就轉身走了。燕春因他的無禮而擰了下眉頭。
黑暗中,一個黑影上前,她還沒看清對方面容就覺手腕一痛,流光劍飛向空中,在黑夜中劃圓落下,只听咻地一聲,流光劍已回歸黑衣人手中的劍鞘。
「好身手。」燕春驚訝道。練武的人就是不一樣,夜色如此昏暗,隨便顯擺就能弄出這麼好看的招式,心中又是一陣羨慕。
她轉了轉發疼的手腕,正想說其實無須動手,用說的就行了,她一樣會把劍還給他,可惜她還未開口,人家已經像風一般飄然遠去。
燕春回去後,便簡單地收拾行囊,同屋的小雨依依不舍。
「燕春,妳別去吧?」小雨不舍地抓著她的手。
「不行。」她搖頭。
小雨垂下臉。「我知道,就是一時舍不得。」之前她也沒反對燕春去應選,如今說這也不過是舍不得。
「人家有了更好的前程,攔著她做什麼。」屋里另一個奴婢綠枝涼涼地說道。「早說了我們這兒廟小容不下她這尊大菩薩。」
「妳怎麼這麼說!」小雨不悅道。
有一回燕春撞破綠枝勾引二少爺,結果讓二夫人由二等丫鬟降至粗使丫鬟,自此她就這般不依不饒的。
燕春根本不搭理綠枝,收拾好行囊後就走了出去,小雨急急跟出。「妳別放在心上,綠枝她——」
「我根本不在意她。」燕春搖頭。「我走了。」
見她說走就走,小雨跺了下腳。「妳這沒良心的。」
「我早說了,她就是個沒眼色、冷面黑心的薄涼鬼。」綠枝站在門口冷言冷語。「就妳愛拿熱臉貼人家。」
「她才不是這樣的人。」小雨駁斥。燕春雖然想法古怪,看似薄情,但她曉得燕春是好的,以前她被欺負沒東西吃的時候,都是燕春偷塞饅頭給她的。
二人爭執時,燕春已走出僕役房,約莫一刻多鐘後,她才來到流霞院,沒想院里連個看門的婆子都沒有。
一陣優美的琴聲傳來,燕春走進院子,發現三公子正在下棋品茗。
此時的上官廉已卸下面具,見她到來,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燕春上前行禮。三少爺與二公子容貌相似,但更清瘦些,五官也較斯文,像是埋首書堆的文人,而不是武夫。
他相貌英挺、眉宇疏朗,但眼神疏離淡漠,無法讓人生起親近之心。兩名貌美的奴婢坐在他身邊,一個彈琴,一個與之下棋。
見她進來,旁邊另一名伺候的奴婢上前說道︰「妳一定是燕春吧,跟我來。」
燕春點點頭。「是。」
女子領著她繞過廊道,往後邊廂房走去。「我叫芮香。」
「芮香姊。」燕春規矩地應了一聲。
「不用如此客氣。」芮香笑道,她踏上石階,推開門扉。「妳瞧瞧可有缺的,別跟我客氣。」
燕春跟著她走進屋里,一座大屏風將屋子隔成兩邊,左邊是個小廳,右邊則是寢室,比她先前住的三人房還大。
「這兒有四套替換的衣裳,兩支發簪、兩盒胭脂、一個香囊……」芮香指著木櫃上擺放的物品。
幾乎是從頭到腳的東西都有了,當然鞋子是沒的,不曉得她的尺寸,自然不會備上,不過此番待遇已跟一等丫鬟沒什麼兩樣,幾乎是應有盡有,甚至幫她裝滿了一桶的水,讓她一會兒能盥洗。
「這兒的丫鬟都能用上這麼好的東西?」燕春問道。
「公子待奴婢們都是極好的,尤其是琴棋書畫四位姊姊,當然還有執劍侍婢。」芮香笑得眼瞇瞇。
「是嗎?」燕春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可一時又想不清楚。
「當然。」
「除了持劍外,還有哪些差事需要做?」燕春問道。
「不用,只要持劍跟在公子身邊。」芮香說道。「簡單來說,流光劍是棲霞莊的門面,也是三公子的身分象征,所以有外人在場時才需要露面,其他時間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听完芮香的解釋後,燕春面色如常,可心里卻樂得開花。這工作果然是肥缺!
芮香又說了幾句,交代有什麼需要添加的東西盡管告訴她,便讓她好好歇息。
燕春也覺得累了,也沒挽留芮香,規矩地送她到廊下,目送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