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型血族 第九章

作者 ︰ 米包

幾個月後,「Shine」進入馬拉松式的宣傳行程。

一次的誤打誤撞,成了席兒融入新生活的轉挾點,在包子的強烈要求下,她像是又多了個監護人,三餐再也不是獨自在房內享用,而是與所有人一起,目的當然是為了監督她有沒有乖乖地將食補料理吃完。

此後,在自己的工作許可的情況下,她開始跟著為了制作專輯的「Shine」到處跑,失眠自此不藥而愈,每日幾乎都是累到睡著,最後甚至進化到能在附近還有一堆工作人員的情況下,在錄音室外的休息室打起噸,原先對陌生人的排斥與警戒,在每日大量與他人接觸下,漸漸被磨掉了。

專輯完成後,席兒的模樣也有了些許變化。

她雙頰稍稍豐腆了些,膚色也有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健康許多。

「白白姊,這邊收工了。」手機那端響起阿平的聲音,通知席兒準備用餐。

「謝謝,我馬上來。」結束通話後,她花了點時間將手上工作告個段落,才踏出暫時落腳的飯店房間。

乘著電梯往下,電梯內的鏡子映照出她的模樣,她朝鏡中的人兒一笑,一股神奇的感覺充斥內心。眼前的女人笑容恬靜,卻不疏冷,膚色雖白,卻非病做,看起來還頗有活力。

真難想象這會是她。

電梯門在餐廳所在的樓層開啟,席兒來到包廂後先進去,沒一會兒,包廂的門再度打開,一堆熟面孔魚貫擠了進來。

「嘿!席兒美眉!」

「白白姊。」

大伙見到她,全熱情地送上招呼,她也習慣地回以笑容。

「席兒是你叫的哦。」走在後頭的Mai听見臀伴對女友的稱呼,直覺反應地伸手推了對方後腦一記。

「不然咧?」阿Ki故意裝皮。

自從席兒上回跟他們出去拍MV,遇到幾個外國人向她搭仙後,Mai的攻擊性在團員眼中看來又增強了好幾成,逗他玩的趣味性也高了許多。

「叫金小姐。」Mai撥開人牆,朝他的目標前進。

「那叫白白咧?’’

「也可以。」

「鬼才听你的。」眾人顯然下買這大酷桶的帳。「席兒,甩了這小鬼。」

「想死就講一聲,不用搞這招。」來到女友身旁,MAI如無尾熊般貼在她背後,瞪了白目的家伙一眼。

一行人現在在加拿大宣傳,雖然席兒戴假發的次數已逐漸減少,但在台灣,或在華人多的地區,兩人還是有默契地認為假發能免除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干麼,又沒人笑你小,那麼刺。」一語雙關,又有人加入逗弄他的行列。

幾個月前,席兒幫他們借到一座貨真價實的英國古堡,讓他們順利將那首歌收音完成,也是在那時的聊天過程中,大伙意外得知,席兒的年紀竟然大了Mail三歲,她外表看起來絕對少了實際數字十歲以上。

「年輕體力好,羨慕哦?」他不甘示弱地回嘴。「是誰去錄音時掛病號,拍MV又進醫院一趟?」

「又不只我一個。」阿Ki將其他人一並拖下水。「嘖,整場下來就你和古斯沒事。」憶起那次幾乎全員病倒的錄音過程,工作人員一致認為是磁場不合,古堡太陰森,不適合他們渾身滿是熾烈火焰的炎黃子孫。

不過托場地的加持,那首歌最後錄起來還真有夠他媽的恐怖,業界常說錄音遇上好兄弟專輯會大賣,這回他們大概是跑到阿飄的大本營去了,從專輯預購開始,數字就幾乎是以上一張的倍數在刷新紀錄。

席兒靜靜地看著他們吵鬧,唇邊的笑意始終不散。

過去,她從不知道,原來熱鬧的感覺是如此幸福,光和大伙待在同一個空間里,看著他們互動,就足以教人心情愉悅久久。

偶爾眼神和Mai對上,他會裝可愛,故意放電,接著就會有人跳出來主持正義,堅持要將情侶趕出包廂。

老樣子,一移人在吵鬧中用完餐。

出了包廂,幾個長不大的男人還在為了通告上的游戲爭論不休,Mai一手摟著席兒,一邊繼續和其他人戰個你死我活。

「他真的很笨,加拿大的首都竟然回答溫哥華。」幾雙沒救了的眼神全集中到Mai身上。

「講太快,口誤不行哦!」

「虧你在這住了十幾年,你的地理老師會哭死。」

「去你的,你成績最好是有比我好!」男人就是幼稚、愛比較,而他們自詔幼稚鬼,當然得更加計較。

「對啦,多倫多商學院肄業的高材生。」阿Ki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自己的課蹺掉,三天兩頭跑來音樂學院鬼混。」

「結果成績還比你好。」Mai吐槽。

「最好—」正想反駁,但Mai腳步突然止住,其他人立即腳發覺有異,也全停下動作。

餐廳外的回廊,兩位西裝筆挺的男士朝他們迎面而來。Mai眯了眯眼,瞼上笑容褪去。

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席兒疑惑的抬眼。「敦?」

「哇……爽了。」身後傳來低咒。

她不解地將視線轉了個方向,向旁人尋求解答,」Mai他老爸。「阿Ki在脖子上比了個割喉的手勢。「挫賽。」

「玩夠了吧?」

一伙人全擠到飯店的總統套房內,Mai和其中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一也就是他爹,進到會議室,另一位同樣穿著正式,應是助理的男子,則和其他人一同待在客廳里。

無奈助理寡不敵Al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壓壓的一群人將耳朵全貼在會議室的門板上,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決定睜只眼閉只眼,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家里的生意不顧,放任你在外面玩,都已經三十好幾了,你當自己還能玩幾年?」

Mai靜靜地听著父親的訓話,不發一語。

「和那群台灣來的窮小子整天混在一起敲敲打打,以往沒限制你太多,你就和那群不入流的家伙稱兄道弟,丟下一句想走自己的路就飛到台灣去,結果呢?不過就換個地方鬼混,看你現在的樣子—」齊家昌眼神脾晚,語氣雖平穩卻帶著強烈的傲慢。「什麼規矩都沒了。」

Mai表情沒太大起伏,頂多是微微扯動嘴角,表示所有話語他全都听了個仔細。‘「

在門板外將訓話听得和門內的Mai一樣清楚的席兒,忍不住發出不平,「太過分了……」

偉伯朝她比了個嗓聲的手勢。

「他爸也很偏執。」阿Ki一語道盡一切。Mai的偏執性格多少像到他老爹,只是兩人方向不同,完全無交集。他也見識過那男人得理下饒人的說教功力,因對方畢竟是好友父親,自己只能盡量閃遠一些。

「賣弄皮相賺錢,像十幾歲小鬼一樣又唱又跳,你還有多少時間能在這行里賺多少錢?浪費時間!浪費我從小在你身上的所有栽培!」齊家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嫌惡。「大庭廣眾之下吵吵鬧鬧,沒個規炬,還摟個不知檢點的妓女—」

「爸—」Mai終于打破沉默,出聲抗議。「她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看到你在電視上,在舞台上被包裝出來的偶像模樣,出于崇拜心態倒貼上來的「女朋友」?」他不屑地冷笑。

Mai只感到無力。自己只是喜歡音樂,不是想搞叛逆,多年來,他已經看開,並不奢望父親能對他選擇的路有什麼正面想法,但也沒力氣再與他在這話題上多做無意義的辯駁。

但污蔑他的寶貝,就不在他的忍受範圍內了。「我主動追她的。」

「和那女人分手。」齊家昌輕哼一聲,遷自下了決定。「雪倫很喜歡你,你們可以先訂婚,她的工作能力強,對處理公司事務有很達大的幫助。」

Mai忍不住嘆氣。「爸,我不會接公司,公司有很多專業經理人,我對從商一點興趣都沒有。」鬼打牆般的對話,讓他不得不再次重申。「還有雪倫,請告訴她,我有女朋友了,我很愛席兒,不可能和她分手,也替我向伍伯伯道歉。」出于對父親的尊重,他才沒月兌口而出叫他再生一個比較快的不正經言談,「你還是搞不清—」

就在齊家昌數落的話又要再度落下之際,會議室的門被砰地一聲打開,在門外怒意已達臨界點的席兒終于再也忍不住地闖了進來。

室內的兩人視線一同轉過去,只見門口黑壓壓一群人,目光和他們一般訝異地望著在場的唯一一位女士。

「你—」「我很抱歉,先生。」席兒臉上無半點歉意,甚至可說是無禮高傲地膘向他。

「斑比?」Mai挑挑眉,對女友的反應也有著好奇。「容我提出一點婦道人家的小小意見。」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席兒神情冷然地定向這對父子,態度維持同樣的高傲。「麥又敦先生對經商毫無興趣—」

「他叫齊又敦。」齊家昌打斷了她。Mai小聲的對她解釋,「麥是我母親的姓。」

席兒微微扯動嘴角。「顯然他對音樂的熱情,是追尋其母腳步。」她的語氣已下只是高傲,甚至可說是目空一切,連回應對方問題都是施舍般的點到為止,而不願詳述。

眾人全傻了眼。席兒平時的模樣就像只小鹿,安靜羞怯,常因團員隨口一兩句逗弄便露出困窘,可現在的她,卻像只女主蜂。

Mai和其他人一樣愣了下,但隨即反應過來。

席兒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她的監護人不知道哪個年代就正式受封爵位,她的教育中絕對少不了貴族式的應對這環。

看她,多麼高傲,就像他的女主,他露出了笑容,不干擾頭一回在女友身上見到的難得景象。

「你—」齊家昌顯然被席兒的氣焰震懾。畢竟時常與各界人人士往來,他看得出眼前的女子不是虛張聲勢的擺架子,這簡直將他人都當蟲子般看待的不耐,在現今社會己經很少見

了。

他仔細再將她打量過一遁,拿出自己在商場打滾的圓滑,用宇斟酌地道:「他是我兒子。」「他熱愛音樂。」「音樂無法讓他賺更多錢。」

「但他會快樂,先生。」席兒像在看老鼠般的挺直身子,站在離他三公尺外的距離脾晚著他。「人類應該進化到生兒育女不再是為了利益的年代。」.

「靠……我們白白妹好嗆……」門邊有人忍不住倒抽口氣。

「我是為了他—」

「容我打斷你,先生。」她語氣疏冷,僵硬的表情顯示出濃重的不耐煩。「他表示過了。」

「他—」在她下耐煩的氣焰下,真的會使人產生對方縴尊降貴的認知,意識不自覺會認為自己矮了一截地照著她希望的意思走。

齊家昌難得無言:心中的尊卑感令他將反駁的話吞回肚里去,甚至覺得得認同她是對的。

「不……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陷人身後椅背,搖頭低喃。「他能將公司弄得更好,以伍老在英國的關系,他會幫阿敦拓展那里的市場……公司會更大,他能過得更好……」

很久沒從父親口中听見如此親呃的小名,Mai。心中五味雜陳。

「爸……」他輕喚了聲。「對不起。」他不怪父親的執著,,只能說命運無法讓兩人在人生目標上有交集。

「我真的喜歡音樂,把音樂從我生命中拿走,我就什麼都不是了。」他語氣輕緩卻又無比沉重的再一次向父親重申。語末,道出一直是心中沖突且未曾在父子問提及過的部分。「和媽一樣。」

他永遠無法想象,穿著正式西裝,坐在辦公室內成天對著文件報表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他的心靈一定會枯萎,死掉。

做音樂讓他能理直氣壯的不必強迫將自己塑造成社會要求的三十幾歲,甚至往後四五十歲的成熟男性應有模樣,他喜歡自己的一切,包含有點長不大的部分。

齊家昌閉上眼,揉揉自己額側,一手朝他們擺了擺。「算了。」Mai和席兒互望一眼,他朝她露出抹復雜的淺笑,她則依舊是下巴略抬的冷傲樣,只能藉由眼神和直覺來判斷對方的想法。

Mai起身,朝她走了過去,對她伸出一手。「走吧,我的公主。」他聲音中有著壓抑的瘩癥。

她什麼都沒說,兩人靜靜地退出去,將空間留給他的父親。

「這個周末,將是「Shine」「失落的世界」世界巡回演唱會的最後一場,演唱會起站由高雄出發,終點站又回到台灣,最後一場將在台北……「幽閉的空間內,隔著牆板,隱約傳來電視里娛樂新聞旁白播報的聲音。

「非常特別的,下個月底即將上映的電影氣「落日殺機」,舍棄了一堆唱片公司量身打造的提

案,直接指定」Shine。新專輯中的第二波主打「嗜血動物」,作為落日殺機的主題曲。

「嗜血動物這首歌的MV,是團員們遠赴英國,借用一座私人古堡拍攝而成。

其中MV幾幕的拍攝背景,據說是昔日的刑房和囚禁人犯的地方,與落日殺機中出現獵殺吸血鬼的眾多私刑、血腥的形象不謀而合,傳言落日殺機的導演與許多業界人士,看過這支MV後,都極力向「Shine」的經紀公司打探拍攝地點,結果皆以古堡主人不願曝光為由而遭到回絕……

在正常日光燈的照射下,一名全身黑服,膚色青白的男性與MAI兩人出現在同一空間內。這里是「Shine」錄音室旁的小休息室,而男子則是席兒的舅舅—尤爾薩菲斯。依德凡賽。

「務必遵守合約內容。」無溫度的深沉嗓音,率先于空間內響起。

下樓來取丟放在休息室桌上雜記本的Mai沒有回應,只是動作停了好九拍,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你會嚇死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表情因驚嚇而微僵。

「那是目的之一。」尤爾露出幾乎是零度的微笑。

Mai受不了地搖搖頭,努力撫平瞬間破表的心跳。「只要席兒還沒謀殺掉丈夫之前,我都還沒離婚的打算。」

這回,尤爾的笑容增溫了些,成了貨真價實的微笑,雖然依舊陰冷。

「很難,孩子。「他低聲道:「你是她的另一半。」

拉開椅子,Mai徑自坐了下來,面對尤爾的壓迫感太強烈,再站下去,他伯自己會腿軟。「對,我們兩個在同一張結婚證書上簽字了。」

「是呀,束縛的力量。」尤爾由牆邊向房中央走近一些,在距離他幾步距離外停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和婚姻一樣。」語末,他又勾了勾唇角。

機警的Mai察覺他話中有異,表情瞬間變得可憐兮兮。

「Uncle一你就行行好,別鬧了,當做結婚禮物,別賣關子的告訴我可以嗎?」民情不同,他不敢學席兒直接喊尤爾的名字,只好跟著她喚。

「機警的孩子。」

「人總會學乖嘛。」他現在已經知道,依德凡賽家的人不像他們平時接觸的這群死老百姓,喜歡講一堆喇賽的鬼話,跟依德凡賽家的人對話,他得繃緊神經才行。

「哼……尤爾發出氣音的哼笑,嘴角咧開的弧度又因而加大。「我喜歡你的想法,孩子。」

「我的想法就是,一個三十幾歲的男礡孩子來。子去的叫著,而且還要喊一個看起來大他沒幾歲的男人Uncle,真的會讓人有點精神錯亂」他撇撇嘴。雖然知道眼前這人的年紀一定是自己的年齡再乘以三位數來計算,但視覺看起來,對方頂多只比包子大個一兩歲。

而且這是以非常二局估「的眼光去判斷了。

「繃緊你的神經,男孩。你的想法若能和你的眼神一樣清澈,會好一些。」尤爾保持著微笑,但這會兒卻朝他搖搖頭。「席兒下來了,向妻子說些甜言蜜語吧,小子。」說著,他邊往後退了兩步。

「還有,請幫我告訴她,別常回英國,我習慣安靜,尤其受不了小孩哭鬧。」這會兒,他是真的朝Mai露出個友善的笑容。

接下來,Mai只見到比自己認識的人都要高壯許多的身影,如同被轉動調節器的燈光,逐漸轉深變暗,最後成了完全模糊的黑影,之後消失。

他坐在原位上,腦中因剛才上演的畫面而有所沖擊與混亂,卻又得強迫自己思考他最後幾句話的含意。

唉……還是席兒好,至少她不會跟他打啞謎……「又敦?」妻子的叫喚聲喚回他的注意力,他見到席兒的淺褐色長發由休息室的門口那端冒了出來。「尤……尤爾剛才來過?」她不是很肯定的問。

直到見到妻子的身影,Mai先前的緊繃才放松下來。

「對,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差點嚇死我。」他嘴上喃著無奈的笑,朝她招招手。「可不可以告訴他,你老公的膽子很小,別常來這招,我的心髒會受不了」「會習慣的」席兒卻如此笑答。

「斑比,你是在跟我開玩笑?」Mai雙眼睜得老大,確認地盯著她。

他是信佛祖的,遇上吸血鬼念佛號一點安心感都沒有,更何況對方是他老婆的舅舅,沒道理他和老婆在一起半點事都沒有,遇上她舅舅就忍不住想念佛號吧?席兒抿著唇,藏不住嘴角彎彎的笑意。

難得見到他慌張的模樣,她故意不想跟他明說,想見到尤爾主動出現,恐怕比歌迷成功沖上台,觸踫到他們任何一位團員的機率還低上非常多倍。

兩者都一樣會使他們受到驚嚇,但後者之于他們經驗多了,早已見怪不怪。「斑比—「Mai改變戰術,改由裝可憐兼裝可愛的表情迎戰。

席兒還是抿緊唇,搖頭,只是她的模樣看來隨時會噴笑出聲。

甚至她聰明地掙月兌了他的懷抱,想逃離這隨時會令自己棄械的危險人物。Mai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將她扳過來與自己面對面。

「呢,下講就算了,別想跑。」他皺了下鼻子,表達不滿。「見然想從你老公壞中月兌逃,真是太不應該了……」指責的當下,他的臉龐已緩緩靠近她,接著將唇完全貼在她唇上摩挲、低語。

語畢,他吻住她。

的張力立即在兩人間升溫,他想要她,一如她撞入他靈魂中的第一眼一樣,強烈的吸引力一直存在兩人間,將兩人拉在一塊。

一吻方休,席兒眼神帶著與他相同的和迷蒙,緩緩睜開。她如同要望入他的靈魂深處般緊瞅住他的眼眸,從他眸中見到了自己。

「嗯……」她發出了微弱聲響。「很奇怪。」「一股奇異的感覺在體內揮散不掉,這股奇異在許久前好像也經歷過,熟悉感令她忍不住疑惑。

「嗯?」「我喜歡照著你的想法走。」「哇哦,這句話真讓人感到高興。」他瞬間笑開。「可是……不只是感覺……」見到他笑,席兒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而像是更強烈的……好像身體里有個人告訴我,「你一定得遵從麥又敦的意嗯」這樣命令著。

「嘿,我剛才的問題你就沒回答我。」他馬上提出辯駁。「尤;爾他很少出現,」她立即給了他回答,在他挑眉的表情下,笑出聲。

「對,就像這樣。天呀,我真的很難控制自己!」她自己都覺節趣。「你知道嗎?這種WL覺很奇妙,我們剛遇見的那幾次就常發生。

「我覺得你很恐怖,我討厭那種窒息感,想逃掉,但是身體常常不听使喚,我覺得我的身體听得見你心中的想法,好像在叫它不準動!我有話要說」,或是講話呀,回答我的問題,,然後我的腿和喉嚨就就乖乖地听你的話。「回憶起過去曾發生過的情形,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語氣。「上帝,我的大腦長在我頭上,不是長在你的身上,可是它總喜歡听你的!

她的語氣仿佛像遇上個不受控制的小孩的母親。

可這段話听在Mai的耳中,卻與另一道嗓音吐出的話語做了縴結合,他得出了另一番解答……斑比……「佛祖真是厚愛他,有什麼比妻子對自己言听計從,更讓男人幸福的事?不好好利用一番,他就不是包子口中那個鬼靈精麥又敦了。

「那麼說,我可以向我的小天使許願,希望晚上能有個大驚喜,或是明天看到一只兔女郎咯?」他笑得一臉賊。

「親愛的,我頭上既沒有光環,也變不出白色翅膀,和小天使的模樣差了一條淡水河。」她雙手環上他的肩,鼻尖調情地與他摩擎著。「噢……不過若是兔女郎的話,我想我很容易就能找到那對兔子耳朵。」她的唇立即被輕吻了一記,淺灰色的眼眸牟抬起,與他貼近到難以辨出焦距的狀態下眨了眨,俏皮的問:「你想,那在情趣用品店買得到嗎?」

呃一親愛的尤爾舅舅,我不介、、多嚇幾次,和這幸福比起來,受到那點驚嚇真的不算什麼!「嗯……那東西……其實在文具店就買得到了。」還有電視台、公司里的服裝閻、道具間,也一定翻得到一堆,各式各樣的兔耳朵任君挑選。

「寶貝,你只要負責當那只兔子就好,耳朵和尾巴讓我來準備吧……」

周末的夜空,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只是光害讓小巨蛋里的所有人,見不到幾千、幾萬光年外的星星。

「我們又回來了。」演唱會中場,Mai以這句發言當做開場,台下立即響起數波吶喊尖叫。「知道我要說什麼吧?」一道灰黑的身影,隨著打在舞台上的聚光燈越見清晰,走向台前邊緣。「下個月,記得上電影院。」他俏皮地笑。

台下響起一片歡呼。

「哇!快九年了耶!頭一回「Shine」的歌成了電影主題曲,還國際的!有什麼能比看外文片,听到中文歌還爽的事?「拜托,為了听歌,我們五個一定至少進電影院看三逼以上,然後再飛到國外去看不同幕,听同樣一首歌!爽死了,對吧?」

「喂,我在台灣看就好了,要出國你得負責機票錢呀。」包子說了這麼一句,全場哄堂大笑。「機車耶,幫忙沖個票房是會怎樣!」兩人你二日我一語的在台上抬起杠來。

沒多久,話題又被MAI轉回正軌上,帶往下一首歌。

「听說之前在某個節目上,團里有人趁我去上別的通告,亂爆我的料。」他突然算起舊帳。「說你發情。」偉伯接話。「我都快三十五歲了,想結婚不行嗎?」Mai白他一眼。

「不行,因為你愛的是阿Ki。」包子重提先前新聞炒過的莫名其妙「趣聞」。「呢,我有選擇權吧?」阿Ki本人立即跳出來捍衛自身權益。

「你想選我還是偉伯?」「包子咧?」「他太老了。」「媽啦!」包子不避諱地在台上說一兩句不致被開罰的粗話,長年下來,他們舞台上的直率形象早被廣大歌迷接受。「古斯比較好。」阿Ki最後決定。

「我有老婆了。」幾乎每場沉默到底的古斯難得開了金口。

听見他的聲音,底下一票他的死忠粉絲立即瘋狂尖叫。

「欽,你出局了,好快。」Mai笑得一臉欠扁。

阿Ki立即背著他的電吉他朝Mai走去,後者隨即落跑,在閃躲追殺的同時,還不忘盡職地繼續接下來的流程,「好啦,今天大家都有新娘,古斯,你放心,圓姊知道這是演唱會表演,等等你牽另一個新娘的手,她不會回家罰你跪算盤。

「看在我們這幾個沒女友—呢,我是沒女友啦,另外幾個我不清楚……」追殺Mai的人數瞬間又多了兩位。「咳、咳……反正就是—想結婚嘛!對啦!想你,婚了頭,靠、回去啦!」阿Ki急忙丟出下一首歌名,把想包夾他的幾個死家伙全趕回位置上去。

一陣拉鋸玩鬧,幾個人終于回歸本位,Mai站回台中,舞台旁的大螢幕同步切換到他的臉部特寫。

他先是抬頭看夜空,之後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吐出,嘴角勾勾出了可愛的笑弧,重復幾次,放松臉部的緊繃。

現在台上五個人的服裝是前段結束後,輪流至後台換上的燕尾服,與這首歌MV中的婚禮場景相同,此刻背景中央的大螢幕轉成MV中的大教堂,機器由舞台上空飄下無數夢幻的透明泡泡,音樂跟著落下。

Mai再度闔上眼,眼前一片黑,腦中的影像卻越見清晰。

花雨,白紗,他的席兒。

拍子到,嗓音跟著音樂響起,優雅輕柔,微甜的撤嬌語調為兩人相遇時的心動揭開序幕,獨一無二的存在,眼中只有她的追尋,存在兩人間強烈到無法忽視的吸引,如天雷地火般澎湃在心中炸裂的情感,者都只是一個男人愛上女人的單純。

如此單純,卻又比宇宙萬物更令人敬畏的、神聖的…愛情。

舞台在歌曲第一段的尾聲前,由台下升起幾位美麗的白紗伴娘,包圍在最中央的,是披著婚紗的席兒。

她淺褐色的長發往後梳成美麗的包頭,經過長時間調養而有了血色的女敕膚,只簡單上了淡妝,頭上一襲純白頭紗,無半點綴飾的高雅大方,更襯托出她渾然天成的特別。

與兩人頭一回見面的感覺相同,她的出現,她的身形、輪廓,就是有辦法深深地撞入他的眸底,直達心窩,Mai回頭看著她,音樂:進入間奏,所有伴娘各自走向舞台上的搭檔,只剩她還站在原地,.Mai終:于邁開步伐朝她走去。

來到美麗的新娘面前,兩人眼神交流,互相換取了對方眼底的訊息,安心愜意的氛圍籠罩著他們。兩人互相微笑。

「各位,美麗的波爾迪遜小姐,電影落日殺機的原文作者。」Mai眼神直盯著席兒,揚起一瞼頑皮的笑,邊向全場觀眾介紹。「我心目中,理想新娘的真實版。」

「我听得懂中文,先生。」席兒拿起一旁工作人員交至她手上的麥克風,以英文道。「希望這句不是因為我向導演大力贊許你們而換得的。」她聲音極為緩慢,以便全場觀眾听辨。

她一語方落,台下各處即響起零星笑聲。「當然不是。」Mai笑咧嘴,牽起她的手走向台前。「事實上,是因為你的才氣與美麗,迷得我目眩神迷。「

「如果導演想再拍續集,我會繼續向他推薦「Shine」.」說完,台下響起一片歡呼。在一片鼓噪中,Mai但笑不語,待全場聲音沉澱下來後,他緩緩搖頭。「不了。」他予以婉拒,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听過一回後,下次他會主動找上我們。」

他一臉可愛的小好小惡笑容,搭上自大無比的發言,令全場爆笑、噓聲滿天飛,連一旁的團員都忍不住吐槽了幾句。

席兒也露出一臉好笑。她聳聳肩,「好吧,我會保持中立。」

「謝了。不過這會兒不是來談書或電影的吧?」他終于轉回正題。「今天我是來結婚的。」語畢,他拉整自己身上的燕尾服、領結,在頭上臉上到處亂模了一把,一副緊張的準新郎模樣。

「看來你身旁只有我能幫上這個忙了。」席兒在兩人四周望了望。

「當然,來吧,我的新娘。」Mai屈起臂彎,讓她挽住他,現場隨即響起結婚進行曲,兩人順著長條狀的舞台,往搭在最前端的小禮壇前進。

當兩人到達定位,禮壇舞台機開往上升高,音樂再度回到上一段末的接續,兩人在舞台上,挽著手,互相凝望,听著男方向女方訴說他心中滿溢的愛意。

他希望能擁有她,不再分開,不再道再見,他要每天擁著她睡,早晨醒來的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這張心愛的睡顏。

曲終之際,與MV中相同的場景,男主角緊緊抱住女主角,情感與痛楚交雜,舍不得讓她離開,在她耳畔低語,「親愛的??…你願意嫁給我嗎?」台下響起一片抽氣聲,那深情款款的真摯嗓音,仿佛能讓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心都碎了。「席兒……」他拉開麥克風的距離,以只有兩人听得見的聲音,在她耳畔低喚。

席兒頓時鼻頭一酸,「是的……我願意。」

國內知名樂團「Smne」主唱Mai(本名:麥又敦,于昨夜二十九日,被民眾撞見與一名金發女子攜手同逛知名百貨,據本報記者了解,該名女子就是賣座電影「落日殼機」的原著作者:波爾迪遜,金,依德凡賽(筆名)。兩人因該部電影結識,去年底「Shine」「失落的世界」世界巡回演唱會終站,波爾迪遜小姐接受「Shine」邀請,遠從英國飛到台灣來做為演唱會嘉賓之一。兩人因互相欣賞對方創作才華,在演唱會前後聊過幾回俊,開始密切往來?…」,、

「先生,到了。」車子停妥,前方司機必恭必敬的告知。齊家昌闔上手上的報紙,朝車窗外一瞧。「這是他們的錄音室?」「是,先生,地址是這里沒錯。」

齊家昌皺了皺眉,看著眼前這間只有三層樓半的中古平房,外觀看似一般,感覺門的那端,應該會有爸爸帶著小孩牽腳踏車走出來。

這里是他兒子和那堆窮小子孕育出無數音樂的錄音室?示意司機在車上等著,他獨自下了車,上前按門鈴。

過沒幾秒,對講機那端傳出聲音,「啥郎?」他又皺了下眉頭,「我找齊又敦。」

對講機那端陷入沉默,下一秒,他隨即听見屋內傳來他听不懂的吼叫,緊接著是腳步急速踫撞的聲響,由遠至近,到了大門邊突然急煞地安靜下來,幾秒後,門俏俏開了一條縫。

「啊……齊先生……您好」?…「就算年齡已經是三開頭的尾巴,見到昔日的夢魔,阿Ki還是一如十幾歲時的模樣,忍不住心驚。

「你是……音樂學院的那個—」憑著經商磨出的過人記性,齊家昌很快認出對方來,他眯眼,話月兌口到一半突然煞住。「算了,我找齊又敦。」「那個……Mai他在忙,您要不要進來等他一下?」阿Ki戰戰兢兢地詢問,著實擔心眼前的老魔頭會不會毫無預警地突然爆發。

出乎意料的,他非常爽快地答應了這個提議,害阿Ki一度還以為自己听錯,慢了幾拍才完全敞開大門,將對方迎進。

進門後,齊家昌只見到滿桌末吃完的食物、一堆逍遏的男人、還不算太亂的空間,以及每人見到他時眼神閃過的怪異。但他畢竟在商場打滾大半輩子,從踏人大門的那刻起,臉上就沒表現出半點情緒。

「他人呢?」」Mai在樓下錄音。」有人回答。

難道錄音不是所有人一起?或許是他露出了疑惑,阿Ki解釋道:「呢……最近,大概從上個月底開始,錄音室每天都有半個小時左右是他的私人時間,其他人不可以進去。」他考慮了才又道:「錄音室在樓下……呢,我帶你下去好了。」

跟著阿Ki下樓,幾間門板上都有著相同大小的透明玻璃,可窺見里頭情況,齊家昌見到兒子在其中一間房內,但阿Ki卻領著他進入另一間滿滿都是電子儀器的小房間里。

里頭已有兩個人,再塞入他們兩個,讓空間瞬間變得擁擠,齊家昌沒多注意自己身處這狹小空間的I突兀,視線很快就被整片玻璃窗面那端的畫面給吸l引住。「這女人……是上次在加拿大那個?」他問。

「啊?噢,對呀,席兒,上次你見到她時,她是戴黑色假發。」阿Ki立即會意的解釋。「這邊……怎麼听得見那里的聲音?」

原本就在音效室內的偉伯和古斯與阿Ki互看了一眼,之後偉伯將脖于上的耳機拔下,順道讓位給這位長輩。

齊家昌戴上從未接觸過的專業器材,沒想到兒子的聲音以自己知道的輕柔語調,展現出他從未听過的幸福氛圍,沒半點樂器,或唱或念地吐出他要伙伴們幫他記錄下的一切。

玻璃窗那一端,Mai搬了張雙人沙發,抱著席兒半躺地窩在那上頭,麥克風架在椅旁,他一手圈著老婆,一手撫著她的肚子低喃,「寶寶,麻迷的肚子都沒長大耶,怎麼辦?把比真擔心在她肚子里的你一樣長不大……「昨天把比和麻迷出去逛街的事被壞蛋抖出來了,你覺得會不會是阿Ki叔叔那個大壞蛋?他性生活不協調很久了—」

「喂!你這是哪門子的胎教?」其他人也再各自拉了個耳機監听,阿Ki听到這里,受不了地開麥克風朝里頭喊話。

Mai和席兒同時抬眼,見到玻璃那端出現的另一道身影,兩人表情相同地露出微笑。「嘿,爸。」沒有太多訝異,Mai自然地先向父親打了聲招呼,接著朝另一個家伙丟話,「把他教得和他老爸一樣呀,有意見去生一個自己敦。」

「很嗆哦你,要當老爸了還這鬼樣。」「你不是早習慣了。」Mai才不理阿Ki的抱怨,他又回過頭,朝著席兒平坦的肚子繼續道:「小乖,你爺爺來看你了耶,要不要和爺爺打聲招呼?」,

兒子與他懷中的妻子,兩人之間彌漫的幸福感,濃烈得令旁人毫不懷疑這對儷人的愛意。齊家昌表情不變,內心卻因見到眼前畫面,與听到兒子向他即將到來的孫子介紹爺爺的話語而激動萬分。

「手續該辦的就趕緊去辦一辦。」蒼勁的嗓音,頭一回不是吐出對兒子的不滿與批評,而是平鋪直敘地道出簡單一句。

「爸,我和席兒去年底前就結婚了。」Mai朝他笑了笑。

齊家昌愣了下,過了會兒,好像想通什麼的反應過來。「……你媽她腦子里也像是永遠有用不完的點子。」

席兒可以感受到身旁丈夫的心跳變了,她將手覆上他置于自己肚子上的手掌,給予他支持。

「像鬼靈精一樣,難以控制,但很有活力……「回想起亡妻,齊家昌閉上了眼。「我頭一回

在音樂廳的後台見到她,就知道讓她快樂的方式,就是讓她去做她喜歡的事……和你媽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

極力壓抑回憶帶來的強烈情緒,他深深做了個深呼吸,再度睜開眼,「你和你媽很像。」

這句話,是Mai二十幾年來,首度由父親口中听見的認同。「爸……」

「好了,還有事等著我回去處理,我只是來確認一下那個金發妞和加拿大見到的是不是同一個。」齊家昌站起身。「前陣子英國的通路多了好幾條,股票漲翻,也忙翻了。」說完,他做勢取下耳機。

「爸,頤路就過來走走,我和席兒有空會回加拿大。」趕在父親取下耳機之前,Mai講話說完。

動作停頓幾秒,齊家昌最後沒有任何回應,連頭也沒回地,放下耳機後步出了這擁擠的空間。音效室內的三人,眼神由目送長輩離開的大門邊,又回到錄音室內。這會兒他們只見到平時笑容常掛在臉上的Mai,緊緊圈著席兒,縮成一團地將頭埋進她頸間。

三人互看一眼,也同樣放下耳機,離開了地下室,將空間留給那夫妻。「你真的很棒。」席兒任丈夫緊摟著自己,感受他身上傳來的壓顫動,柔聲說:「小小敦的把比是個大英雄,他會以你為傲。」

她的手一直輕放在他手背上,以掌心的溫度給予他支持與安定的力量。「他也會喜歡爺爺的,因為把比喜歡。」

「斑比…」「我愛你,敦,你有陽光般的力量,將我帶離黑暗,給了我過去不敢奢求的溫暖。」「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力量好小…好小……」他的聲音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暗啞。

「一點一滴的累積,.結果也能很可觀的。」席兒低語,一邊以雙手勾弄著他緊抓住自己的十指。「堅持是你最大的力量,我們都因為你的堅持而變得更好了。「歌迷、你的伙伴,听見你們的歌、受到激勵或感動的每一個人,還有我和公公。

Mai又將雙臂收攏得更緊了些,「有了你,…我才真正感到了完整。」她才是他心靈上最大的力量。「斑比,我愛你。」他以前所未聞的沙啞嗓音向她訴說心中的愛意。「我也是,吾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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