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福生完全被小紅的溫先生這這溫先生那那毒害了一天。
「阿福,我的天啊,溫先生竟然是丞相」
「阿福,你早就知道了嗎?」。
「阿福,我竟然認識丞相」
「阿福,你慘了,竟然喜歡丞相」
「阿福,回頭是岸啊」
福生不理她,小紅說的話從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看著小紅猶自搖頭晃腦的自言自語,福生有些無奈,從河邊的岩石上站起來,彈彈衣角,干活去。
又過了兩日,溫良來了。
福生從後院來到大堂,看到坐在梨花木椅上喝茶的溫良,竟有一種陌生感。原來,不同的不僅僅是溫先生。
「溫叔。」
溫良點頭笑笑︰「阿福。」
「我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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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吹拂,柳樹抽出了新枝,「溫叔,還記不記的溫先生家的那顆大柳樹?」
溫良臉上的迷惑一閃而過,隨即點頭,「記得。」
即便只是一瞬,福生還是捕捉到了溫良臉上細微的變化,「溫叔你沒有見過它春天抽枝發芽的樣子,棒極了,充滿了力量與希望。」
溫叔認真的看向福生︰「阿福,想回家嗎?」。
心髒好似漏跳一拍,福生有些口氣不善,「是溫先生讓你來勸我回家?」
溫良搖頭。
福生眼神中閃過一絲放松,很不好意思的說︰「溫叔,對不起。」
溫良再次搖頭。
「阿福,南方水患嚴重,公子在兩天前就又離京了。這次,是我要來找你。」
「阿福你不屬于這里。」
「阿福路是你自己走。無論你做了什麼決定,都要堅持下去。」
乖順的點點頭,福生閉閉眼楮,「溫叔謝謝你。」
溫良揮手,「不必。」
原來,溫先生是離京了啊。
兩人靜靜的走回芙蓉齋,分手之際,溫良猶豫一下叫住了她。
「阿福。」她回頭。
「公子離京前囑咐我︰照顧好阿福。」
感激的朝溫叔笑笑,福生按捺不住內心的雀躍,轉身咧開嘴角輕快的跑進後院,毫無形象的跑前跑後蹦來蹦去,看的小紅一臉茫然,阿福,這是怎麼了?
溫戈是在一個月後回京的。
那天福生從芙蓉齋出來,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溫戈。小紅興奮地抓住福生的袖子拉她上前。
「溫先生」
溫戈笑笑,一如從前的平淡溫和,「小紅,好久不見。」
福生瞪著微訝的眼楮,平復下內心的欣喜,嘴角揚起︰「溫先生。」
溫戈頷首。
幾人沿街慢慢的往三娘的芙蓉居走,路上小紅好奇的這啊那啊的向溫戈求解疑問,溫戈好脾氣的一一回答。
福生一語未發,卻豎起耳朵認真地听著。到了芙蓉居的門口,小紅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溫先生,我不會太聒噪吧?」
溫戈搖頭。
小紅長舒口氣眯眼笑笑跑進院子。
只剩下他們了。福生有些緊張的握握拳頭,抬頭看向溫戈卻不知要說什麼,正絞盡腦記的找話題時溫戈開口了。
「阿福,你怎麼會進京?」
福生搖頭不語。
「阿福,我們是朋友嗎?」。溫戈如黑曜石般的眼楮認真的看著她,福生一時听不出他這句話的意思。
福生點頭。
「那為什麼你來京了卻沒有找我?」
口氣中的不悅如此清晰,福生有些迷糊了,這、這是來找我算賬來了?福生抬頭看看他,一襲淡藍色單衣,清俊風雅,長發整齊的束之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漂亮的眸子微眯,一切好似都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
溫戈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讓她有些煩躁和不知所措。
福生張張嘴又閉上,暴躁的撓撓頭,口氣也有些不善,「溫先生,你讓我怎麼找你?」杏眼微紅,已泛著水光︰「是你先不把我當朋友的留個小紙條就離開,謝謝?我用得著嗎?還有,我都不知道你是誰,我怎麼找你?」
溫戈鳳眸微垂有些落寞︰「阿福,當時我以為以後我們也許不會再見面了。」
離開之前,福生就開始疏離他,好久都沒有找過他。以為她擺明態度,不想再和自己有任何瓜葛。根本沒想到阿福有一天會自己一個人來京城,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他低估了阿福的勇敢。
福生听到他的話大受打擊,如閃電霹靂一般把福生重遇溫先生的那些喜悅劈的外焦里更焦
「溫先生,你徹底拋棄了我虧我還想著你念著你,我們絕交」
說完就要跑進小院,溫戈拉住她,看著福生從眼角留下來的淚水,遞給她一塊棉帕。福生輕哼一聲扭頭,背對著他。
「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你。」溫戈眼神純淨如黑夜繁星,發光似的牢牢吸引住她。
「……」
「阿福,我們和好如何?」溫戈走到福生跟前,認真的看著她。
福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中了傳說中美人計,先是鄙夷了自己一番又在心中白了一眼使詐的某人。努力瞥開看向溫戈的視線,揉揉酸澀的眼楮,福生退後幾步,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下來,仰頭看著他,神情無比認真,「溫先生,對不起。這次,我要真的要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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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戈離開時眼底的失落是易見的,福生坐在台階上又傷感了一會兒,就好似沒事人一樣去跟小紅搶飯吃了。
福生這次並不是故作姿態,而是真的傷心了。原來溫先生曾經打算再也不見自己的,他可以不喜歡自己,他可以只把自己當朋友,但他卻不能把自己歸為萍水相逢的路人,相談相交後,再也不見。
福生沒有過多的時間去胡思亂想,太後的生辰馬上就要來了,芙蓉齋上下停了手里所有的生意,專心為太後制作生辰宴會上的宮袍。
三娘為太後剪裁的這件宮袍起名百鳥朝鳳。百鳥朝鳳采用了芙蓉齋特色的五彩絲綿綢布,綢布不管是在白天還是在夜晚都能散發出一層層月白色的光芒。衣袍正面典雅端莊,與太後歷來的宮袍相差無幾,重頭戲是在衣袍的背面。百鳥朝鳳,顧名思義,衣袍背面中央是一只浴火重生的鳳凰,展翅磐涅,四周則是一幅百鳥歸來圖。裁制這件衣服需要三百多個繡女連續縫制一個月才能完成。
今早是芙蓉齋交工的日子,齋內上下都既興奮又緊張。芙蓉齋的百鳥朝鳳是否得太後喜愛,那就要看明日的生辰晚宴太後是不是穿著它。
就是往日恣意妄為,瀟瀟灑灑的三娘都有些緊張和期盼明晚的到來。宮里來信邀請了三娘赴宴,並規定三娘可帶兩名丫鬟隨身侍候,三娘看看小紅滴溜直轉的大眼楮,慷慨一笑,帶著你。小紅興奮地轉頭看向福生,福生搖頭。
第二日很快到來,傍晚三娘和小紅都準備妥當,卻傳來同去的繡女媚兒扭傷腳的消息。三娘皺皺眉看向福生,福生搖頭,三娘瞪眼,福生再搖頭。三娘嘆息一聲,「你就這麼怕見他?」福生不語。
三娘拍拍福生的肩膀,「我們在外面等你。」
福生沒有讓三娘失望,很快便準備整齊跟著進了宮。
今夜的皇宮張燈結彩分外熱鬧,宮女們手托果盤菜肴穿梭在回廊之間,太監們跑來跑去通告報信。福生和小紅跟隨三娘在宮女的引導下坐在了主位的左側一端,抬頭打量皆是女眷。
福生在不遠處看到了溫夫人和謝韻語。溫夫人穿一身湖青色錦袍,略施淡妝,正端坐在席上。旁邊的謝韻語,薄粉敷面,著一身緋紅色紗衣,應得臉頰紅潤,晶瑩剔透,長發輕挽,柔柔的順著臉頰滑下。
有些難過的低頭看看自己,標準的丫頭裝,淡粉色襦裙,頭頂雙髻,連個胭脂都沒有涂。
福生正難過著,皇帝來了。
上一次福生跟三娘到鳳眠宮為太後量體並沒敢抬頭打量皇上,這次一瞧天顏的機會來了。福生抬頭向主位看去,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長臉寬額,方正的下巴,還算威武,英俊就談不上了。一身明黃龍袍讓人心生敬畏。福生只是打量了他幾眼,便被他身後的男子奪取了目光。男人似乎走在哪兒都是聚光點,淡然的站在皇上身邊,一身淡藍色錦袍一點都沒有被皇上明黃色的龍袍遮住光輝。
他也來了。
福生反射性的朝溫夫人席上看看,謝韻語正含情脈脈的看向皇上身邊的人,眼中的愛慕那麼強烈。反觀溫戈本人,只是平淡的朝溫夫人席上看去,對溫夫人笑笑,向謝韻語點點頭。只是一個點頭,謝韻語便不復福生在溫府見過的盛氣凌人的樣子,竟嬌羞的低了頭。
福生有些納悶,人家向你點個頭你害羞什麼?
溫戈向皇上低語幾句走向坐席,徑直去了主位的右側前方一端。與他同坐一席的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男子面白儒雅,一身白衣飄然,長發整齊的束之腦後,眼角的笑紋平添幾分成熟和魅力。福生了然的點點頭,溫戈和此人有七分像,這位應該就是溫戈的父親溫大人了。溫大人抬頭向福生右側看去,福生目光追隨過去,只見溫夫人原本端莊的坐姿不再,朝著男人呲牙咧嘴了一番,見有人看來就斂起表情又端坐起來。那邊的溫大人微瞪溫夫人一眼,轉頭朝溫戈無奈的笑笑,眼中的寵溺濃厚。
福生微嘆,真是一對可愛羨慕人的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