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人聊得十分投機。互相對彼此都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與看法。
雅芙在玄天樂心里,不僅只是美麗這一詞的象征,在她身上更集聚了智慧、溫善與賢淑。她對所有的事物都抱著平淡的態度,好似天下所有的事在她眼中都顯得平凡無奇。她更懂得什麼場合該說些什麼樣的話,更懂得如何去寬慰別人,這正是玄天樂為什麼會對她直言不諱的原因。
而在雅芙心里,玄天樂則是另一種風味的男人。玄天樂他本性 直,頗有些笨拙卻十分憨實。對待他心目中的朋友,他無言不談。甚至他可以將自己從小到大所經歷的任何事情全盤講出。他把朋友看做是僅次于親人那麼重要。他異于尋常的男人,他不像那些風騷男人們巧舌如簧。他對待每一個朋友,都十足的誠摯。即便他有時會口無遮攔的講些中肯的話,但那正是他的性格。
一夜的光景彷似轉瞬即過。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射進屋內時,兩人一同打了個哈欠。只這一夜的時間,他們好似是相處了十幾年的好友。他們在彼此面前毫不拘謹,因為他們確確實實的將對方當成了知心朋友。
「玄公子。听了你的這些故事,我突然之間現人生原來是這樣豐富多彩的。」
「哦?怎麼說?」
雅芙略有些疲倦,為了清醒些便站起來在房間內回踱。
「我住在這南宮閣中整整十七年,整日只與那些。每天見到的面孔也都早已厭煩了。雖然我有飛燕陪伴著我,但這樣的生活還是十分的單調。如今听說玄公子講起的童年往事,實在令我憧憬。」
玄天樂微笑,道︰「雅芙姑娘。你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艷羨你現在的生活呢。不瞞你說,我也算其中的一個。」
雅芙卻不以為然。她放慢了腳步,落寞的背影深深的體現在他的眼前。
「家財萬貫怎樣?衣食無憂又能怎樣?不過是每天過著同樣煩躁的生活而已。如果這就是快樂的話,那我寧願放棄這樣的快樂。」
「雅芙姑娘。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天下不知有多少貧困潦倒的人羨慕你這樣的生活。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就像青冥村,那里的村民每天都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要不停的奮斗,不停的種地,這樣才能使生活飽足。姐姐也是我身邊最好的例子。她每天都忙個不停。除了每日要為我們做飯,她還要忙于裁縫做衣。因為我們每天的日用生活都需要錢,她若停工一天,我們就要有一天吃不上飯。」「比起我們的生活,你應該慶幸自己降生在這樣幸福無憂的家庭當中。」
雅芙雙唇微張,貝齒間吐出一聲不屑的苦笑。「有些事並非公子想象那般。其實生活好壞並非取決于先天,而是在于自己的勞動。人生本來就是充滿酸甜苦辣的。甜味含久了,也會厭倦。」
玄天樂撓了撓後腦勺,臉頰微紅︰「姑娘話語深奧。我一時間真是難以理解。」
雅芙輕笑,道︰「公子,你喚我雅芙或芙兒便好。叫我姑娘,實在顯得有些陌生。」
「呵呵,這些都是姑娘的乳名,我哪敢隨便亂叫。」
正說著,門外傳來沙沙聲響。雅芙心里頓然一緊,她轉身忙道︰「公子!你快躲進被里,千萬不要出來!」
玄天樂一臉茫然︰「為什麼呀?」
「芙兒絕對不會害公子的!公子按照芙兒的話去做便好!」
「哦!」玄天樂很不情願的又鑽進了軟綿綿的被窩里。誰知,轉瞬的功夫,雅芙月兌了鞋子也一同鑽進了被窩當中。這讓玄天樂大吃一驚。雅芙掀開個被角,對著玄天樂驚愕的表情悄聲說道︰「公子千萬躲好不要作出動靜!否則被娘親現就慘了!」
門外那沙沙的腳步聲愈加清晰,緊接著房門傳來兩下敲門聲︰「芙兒,是娘親。」
雅芙心里微震,將被子蓋好後,倉促的答了聲︰「哦!」
房門輕輕被推開,一位年值花信的絕代佳人踏進屋來。她仍是那一襲長袍,領子微微越過了脖頸。她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走來。
「芙兒,今天感覺好一些了嗎?」
雅芙微一頷,滿面柔和的笑容說道︰「承蒙娘親的掛念,芙兒已經好多了。」
南宮碧柔嫣然輕笑︰「好了就好!你可是娘的心肝寶貝,娘可舍不得你受苦。芙兒,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娘說,或者去吩咐門人做些滋補身體的補品。」她說話間坐在了床邊。這張床本是很大,可仨人擠在一起,卻是很不富裕。雅芙身子往里貼,整個左半身都貼在他身上了。玄天樂的眼前便是她那柔韌縴瘦的身體,他猶記得當時與莫里香說的男女授受不親。如今這句話便擱到心頭,時時警戒著他。被窩里充斥著她清馨的體香,還有眼前她那豐滿高昂的胸部,此時此刻,他只感覺自己的鼻孔正有一股熱流下涌。
碧柔抓到了她臉上的變色,便問︰「芙兒,你怎麼了?怎麼好像不太歡迎娘親來呢?」
「沒有!沒有!我哪里有不歡迎之意!娘親從小便是芙兒的至愛,芙兒愛娘親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娘親來呢!芙兒是多麼希望娘親能一整天都陪伴在芙兒身邊呢!」
碧柔容顏雖已漸老,但綿綿笑意不失端雅︰「娘親何嘗不想整天都陪著芙兒呢。只是娘親身為南宮閣閣主,每天須得處理很多事務。更何況,最近似乎一件驚天大事就要生了。」
雅芙看她顰眉愁苦,便問︰「娘親,到底是何事?竟會令娘親如此上心?」
碧柔站起身,在屋內徘徊,口中講道︰「最近我總是有一種不祥之預感。近來幾日,心神也總是得不到安寧。內心深處總是有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在吼叫。那聲音著實令人不寒而栗。」
她正轉身,正好現雅芙掀被角為玄天樂放氣。
「芙兒,你在干什麼?」
雅芙渾身一凜,旋即放下了被角。慌促的找理由︰「啊……我想娘親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晚上睡覺才會得不到解月兌,從而會夢見一些奇怪的東西。依芙兒看,不如娘親暫且放下手頭的事務,歇息兩天,這樣或許能得到一些緩解。」
碧柔愁著臉,搖了搖頭︰「這件事並非想象的那麼簡單。我一生向來光明磊落,做事坦蕩。睡覺也從來沒有夢到過那些邪惡的東西。只是這次,夢魘上身,想來必定會有大事生。」
「難道娘親是擔心那些仇家找上門來?」
「那些仇家不過是些江湖小輩。我們南宮閣一直效忠于軒轅氏,歷來也算名門正派。雖然我們隱匿于塵世,但那些江湖嘍也必定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以他們那些實力根本無法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
「那娘親心里擔心的是什麼?」
「我……只擔心那未了的事會繼續進行。」
一抹陽光照在了她略微蒼老的臉上,霎時間表情中凝結了一絲恐懼。
「什麼未了的事?」
碧柔背過身,打開窗戶,望著遠處那溫柔的晨光,講道︰「十九年前的那場殊死搏斗想必你也有所耳聞。其他的我並不擔心什麼,我只怕他會卷土重來,」講到那個「他」字,她頓了頓。
「娘親說的,是慕容堂堂主慕容不凡?」
「嗯!」「當年各路英豪一齊諸討慕容不凡,功力淺薄的都被他一擊而滅,唯獨剩下我們這幾個功力頗深的三個門派掌門人。可以我們三人之力根本無法抗制于他。最終費勁力氣也只能與他打得兩敗皆傷。迫于無奈,軒轅氏掌門為了不讓他的魔性繼續生長,怕他迫害人間,便以自身血肉之軀將他封印在了無蹤劍內。如今一十九年,都風平浪靜的過去了,但我仍舊無法釋懷。或許慕容不凡一天不除,我們這些武林中人心中都不會得到安寧。」
「娘!我想你一定是多慮了!當年軒轅前輩以身相克,即便是他再加厲害,也不可能掙月兌的。」
「話雖這樣說。但,安靜並不代表危險已經完全消失。往往安靜就是噩夢的開始。」
話音甫畢,一股陰風從窗外刮來,拂在她的梢上,那張微老秀容之上寫滿了淡定。
「好了。先不說這些了。說說芙兒你吧。」碧柔轉身頗有些狡黠的笑道。
「我?我有什麼好說的?」
「芙兒,最近看你總是神神秘秘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對待母親那略微凌厲的眼神,雅芙心內膽怯,說話竟也囁嚅起來︰「我、我,哪里有……」
「你老實和娘親說,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我哪有!」
「那……無蹤寶劍為什麼會在你這?」
雅芙連同躲藏在被窩里的玄天樂同時震驚。雅芙登時反駁︰「什麼無蹤劍!我怎會有!」
碧柔走近床前,腳尖一滑,接著稍微一提,只見突然間銀芒刺眼。碧柔一把將無蹤劍握在手中。「那,這是什麼?」
雅芙叫苦不迭。心里暗叫不好,都怪自己疏忽,忘記了掩蓋,這下被母親抓了個現形,可是如何是好!
接下來,碧柔一舉令雅芙更加錯愕不及。只見她手臂一提,劍尖一挑,單薄的被子凌空而起。她一劍劈下,只听嗤的一聲,被子被砍成兩截,里面的絨毛漫天散落。此時玄天樂正偎在雅芙左側身,碧柔見此,惱火色變,舉劍指向床里的玄天樂。
「好大膽子!居然敢躲在我女兒的床上!看我不殺了你這婬徒!」說著便舉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