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嘿嘿,寒仙,仙仙,仙姐!求求你了,我真的餓得快不行了,你就給我點吃的吧!」
慕容寒仙沒好眼色的瞥了她一眼,心想︰「臭男人,諂媚都不會!仙姐?本仙有那麼老麼?」慕容寒仙懶得理他,轉個身一腳將他踹走,「去死!」她雖是個女子,但卻非同尋常,高深的修為使她輕而易舉的就能揮出頗為強大的力量。林少靈被她踢了個趔趄,加之身體虛弱,險些摔倒。林少靈頭腦狡猾,腦筋一轉,順勢坐在了地上,手捂下月復,面露苦痛不堪的表情。
慕容寒仙哪里會有那麼好騙,她只瞧了一眼便現了破綻,更加不理其事的做自己的活兒。
林少靈見自己裝了好半天都沒什麼效果,爬起身來,卻見她將竹籃中的飯菜一樣一樣的擺在了小方桌上,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說不吃,她立即換了新花樣。林少靈暗暗咒罵︰「好哇,你個臭丫頭,天天給我吃餡餅,一听說我絕食不吃了,立馬偷偷的換樣式了!」林少靈心里有些按捺不住氣火,正想要找她理論,卻見她讓開了身子,坐在一邊道︰「你不是餓了麼?還不過來快吃?」
林少靈一驚,兩眼直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一時間不禁失神。
「還不想吃?本仙能做的可都做了,你要是真想餓死的話,本仙也不攔你!」
說著話她就要把這些飯菜就地倒掉,林少靈緩過神來,疾忙攔住了她,「別別!我吃!誰說我不吃啦!你別生氣嘛!」林少靈抓著她嬌女敕的手遲遲不松,這讓慕容寒仙既羞又惱,干脆手一松,將那盤飯菜扔了下去。林少靈吃了一驚,順手扣住盤子,以迅敏的度將跌落下來的菜向上猛推,轉眼的功夫只听「啪」的一聲輕響,菜碟落在了桌上,而上面的菜的樣式絲毫未改。
林少靈笑嘻嘻的坐在了她的對面,看著她冰冷而又美麗的容顏,說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慕容馨欣哼了一聲,譏諷了一句︰「雕蟲小技,無聊!」
林少靈自討了個沒趣,嘆氣道︰「好好好,就算我無聊,我空有一身雕蟲小技。全天下就你厲害,行了吧!」
慕容馨欣筷子一拍,聲音脆響,只見她瞪著眼楮怒道︰「還敢頂嘴?!」
「行行行,我不跟你吵了,你還能記得我,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你給本仙閉嘴!!!」
林少靈嘴里含著一口將要咽下去的粥,听她陡然巨吼,差點吐了出來。「呃,好了,好了,我不說話了。」
與她相處的這幾天里,林少靈並沒有認真的關注她,其實她吃飯的樣子還是蠻優雅的,細嚼慢咽,樣子頗有幾分富家千金那種朗韻。他本肚子餓,竟不自覺的忘卻了咕咕叫的肚子,看著她怔怔的出了神,直到她那雙凌厲的眼楮與他的眼神對在了一起,他方才緩過神來。
「其實你吃飯的時候還是很溫柔安靜的。你並不像我想象中那樣冷情傲然,原來你和其他的女孩兒是一樣的。」
林少靈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通,听得慕容寒仙滿頭霧水,奇詫無比,「本仙又說過自己和別的女孩不同了嗎?」
「沒有,你沒說,都是我自己瞎猜想、瞎認為的罷了。不過你安靜的時候真的很恬靜優美,根本都不像你原來的樣子。」
「廢話少說了,快點吃飯!」
又是一天的光景,在呆之中度過,到了夜畔,林少靈二人對著蒼茫夜空奏起了淒傷的樂曲。只是慕容寒仙每天都把這彈琴抒情當做是家常便飯,久而久之已養成了習慣,而林少靈每次都是借機和她配合,跟著她的曲調伴奏,不知不覺的就形成了一段雙重奏。自從他到竹林以來,著實的給這片幽靜孤寂的竹林帶來了歡騰的喜氣。慕容寒仙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不喜被人打擾,不過有他在的這段日子里,她突然感覺自己的生活中不論苦惱還是喜悅都增添不少。有的時候她也在心里問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接受他了?記得從前的自己從來憎恨所謂的名門正派,可是現下卻和一個名門之後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自己竟沒有對他懷有太深的排斥,想她殺人如麻,從不寒戰,可如今卻會同他一起共彈奏、共進食、共賞月、共抒情,難道真的是因為彼此之間無法割舍的關系?
慕容寒仙心情凌亂,是該與他繼續在一起,還是怎樣,當下確真是進退兩難。不管怎麼說,她目前還是魔界的人,身上肩負著永世與正道為敵的誡命,她不敢不從。她何嘗不想摒棄所謂的正邪之嫌,月兌離這趟渾水,生活在屬于自己的世界當中。她試過擺月兌,盡管可以掙月兌父親的命令,但自己這永遠無法改變的人生卻在時時刻刻折磨著她。孑然一身又怎奈何孤獨與落寞,就算擺月兌了外界施加的束縛,可終究無法擺月兌自己的命運,無法擺月兌自己的身份。
琴聲變奏,愈加高揚,林少靈從她的琴聲之中明顯的听出了她激動難控的心情,是以一直在以低音來緩和,幫她壓制內心的煩躁。饒是如此,可她還是掙月兌不了心魔的摧殘,十指猛落,琴音並成一線,出「嗡」的一聲,直傳竹林內外,刺耳欲聾。
听著那一聲重音遠遠飄走,林少靈放下了玉笛,在月光下看著異常的表情,那凌亂飛散的長仿佛隨著她的心情緩緩平落。竹林內又是一片寂靜,無聲無息,過了片刻,林少靈輕輕問道︰「你今天怎麼了?」
她沒有回答,按在琴弦上的手指仍然緊緊繃著,沒有放松,那尖銳的指甲似乎都已經刺入木架之中。
林少靈見狀,深怕她想不開,自殘,急忙拿走了她的雙手。粗看一眼,指甲中盡是木屑,十指邊緣向外沁著一絲鮮紅。慕容寒仙沒說什麼,卻把林少靈氣得夠嗆,「你怎麼這麼傻?有什麼話不能說出來,非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泄!你知不知道,身體膚受之父母,不得隨意殘害?」
「誰是本仙的父母?誰又能代替他們給本仙這份關愛?」
對著她幽深的眸子,林少靈竟無言以答,「我……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傷害自己呀!這樣做對你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到頭來問題沒有解決,反而害了一身傷,這又是何必呢!」
慕容寒仙從他手中掙月兌開來,瞪著他,問道︰「你是本仙什麼人?本仙的事又**何?」
她的話的確很傷人心,林少靈積極的態度也油然轉變,不過他並未放棄對她的安慰,因為此時此刻他和她的心情如出一轍,甚至心系相牽,他真的不想看到她痛苦掙扎的難過之舉。「是,我是沒有勸藉你,更沒資格過問你的心事,但是與其一個人承受淒苦,何不說出來讓大家和你一起分擔呢?這樣總會讓自己好過一些呀!我知道你憎恨你的親生父親,你一個人來到這兒也是為了想擺月兌他的約束,可是這並不能解決根本上的問題!」
慕容寒仙稍有所動,往昔那高傲的姿態消失得一干二淨,眸光中充滿了訴不盡的淒傷。
「本仙……」
可是話到了嗓子眼卻理智的吞了回去。她是什麼人,他又是什麼人,即便自己現在不殺他,但並不代表已經接受了他。他還是正道的人,而自己依然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一念劃過,她冷靜的收起了悲傷的一面,掩面之際臉上重復冷然之色。她冷聲道︰「本仙沒事,不用你多管閑事!」
林少靈心里剛舒坦了一會兒,頃刻之間又被她突然轉變的態度驚住,心頭漸漸涌起一股壓抑之感。他知道她是在刻意掩飾自己,不想和他訴說真正的心里話。他深吸了一口氣,雙目盯著他,像監視犯人一般,一刻不離,「你為什麼要逃避?你真的以為逃避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了麼?你錯了,逃避只會使問題越來越復雜!」
「你說夠了沒有?」慕容寒仙頓然慍怒,再看她的眼神,早不如方才那般淒厲柔情,「本仙已經說過沒事了,你還在這兒嗦什麼?」
林少靈悄然噤聲,看著她怒氣漸盛的樣子,心里卻知,她不過是在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脆弱和傷疤。也不曉得林少靈今天怎麼了,非要與她糾纏不休,似乎有一種不叫她吐露心里話誓不罷休的勁頭,若是往常,見到此幕他早就乖乖的退回去了。
竹林內靜了片刻,「好,既然你不肯與我分擔你心中的苦楚,那麼我就給你講一講我現在的痛苦和憂愁吧。」他轉個身坐在了她的腳下,半斜著身子,看著夜空,說道︰「不管你想不想听,愛不愛听,你就當作是我傾訴的對象吧。唉,我林少靈無德無才,碌碌無為混了十幾年,直到如今還在仰仗著北冥府的名氣,仰仗著父親生前打拼下來的江山過活。我和你一樣,從小就沒有母親,在北冥師姑離開人世不久我的娘親也離開了我們大家,我從小到大、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娘親究竟長什麼樣。我們的命運都很悲慘,正因為有這種關系,所以才會有類似相同的遭遇,這一切都在十幾年前就注定好了的,我們一生下來就注定了要忍受著與親人別離的哀痛。北冥家族基業雄厚、穩固,我們一家人都享受著祖宗傳承下來的家業。衣食無虞,想吃就吃,想穿就穿,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在普通人間看來這就是最高的境界了。可是,每次回到家中,我都會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總是感覺家里缺了點什麼。我從一生下來,父親就整天繃著臉,我幾乎從來就沒見他笑過,更不知道他到底因何而苦惱。每次吃飯,他都落單,十幾年來茶飯不思,有的時候我就問自己,家財萬貫、武功蓋世又有什麼好?一家人連一點和睦溫馨的氣氛都沒有,哪里還稱得上是家?幸虧我還有個老哥,無聊的時候能陪我說說話,雖然一股書呆子氣,但至少也是個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