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劉備站在涿郡廣場中央,腳下踩著一個巨大的木箱,居高臨下。手中拿著一根木棒狠狠敲打從營中拿來的鐵鍋。
涿郡廣場位于涿郡的中央,這附近都是涿郡最為繁榮的街道,雖然經歷戰難,但這里來往人流還是絡繹不絕。木棍敲擊鐵鍋的聲音讓不少百姓都投來視線。
「各位鄉親父老!趕緊過來!我大哥有話要說!!!」
張飛在旁拉開嗓子大聲吆喝,他的聲音如洪鐘般響徹整個廣場。
那些百姓注意到,劉備身邊還有二十名身穿鎧甲腰配環手刀的義軍士卒,而且有人認出劉備正是那位站在招募義軍討賊榜文前留下熱淚的忠義之士,既然是這位爺有話要說,大家都抱著看一看不用錢的心態聚集過來。
「鐺鐺鐺!!!」
劉備繼續敲擊著鐵鍋,看著廣場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本來冷靜的廣場變得人頭涌涌,這才將鐵鍋往旁邊一丟!手中木棍直指眼前所有百姓大聲喝道︰「各位鄉親父老,小弟劉備今日在此招募義軍,可有願意與我共同抗擊黃巾者!?」
劉備的聲音明顯不過張飛的暴喝有威懾力,話音飄飄渺渺的消失在偌大的廣場。半響,說話就像默默沉入大海的石頭,沒有動靜,沒有漣漪,只換來下面百姓低聲竊竊私語。甚至有的百姓听說劉備是來招兵的,干脆轉頭就走……
「哈哈哈哈哈!!!」
看著眼下那些逐漸無趣散去的百姓,劉備卻是昂著頭顱高聲大笑。
一名站在前排的男丁覺得劉備笑聲很費解,面色灰暗的發問︰「軍爺,為何發笑?」
劉備冷眼環視四周,伸手直指在場所有人,大聲嘲笑道︰「我笑你等死到臨頭居然還如此從容不迫!!!」
「什麼!」
「軍爺何苦惡言相向!」
「媽的,嘴巴積點陰德比較好吧!」
下面的百姓嘩然起哄,紛紛低聲謾罵劉備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劉備卻宛然不覺生氣,倒是屹立在巨大的木箱上,張開雙臂,環視這個因為黃巾賊洗劫而導致千瘡百孔的涿郡,問道︰「你們看到了嗎?涿郡,我們的家園,如今成了何等破敗的模樣!?」
「哼!我等有眼豈會不曾看到!」
百姓們發出不滿的聲音,他們語氣里都帶著一絲絲的憤怒與仇恨。
「那你們可曾記得是誰讓我們的家園變成如此模樣嗎!?」劉備指尖猛然指向前排一名容顏衰老的老翁,那老翁眼前猛然想起火燒涿郡時那黃巾賊在郡內隨意燒殺搶掠的景象,驚得老邁的軀體不由後退半步。
「等等!軍爺,你莫要趁機轉移話題,你方才不是罵我等死到臨頭嗎?你倒是先說出個道理來!」人群里有個腦子靈活點的察覺劉備正將百姓們的仇恨推向黃巾賊,馬上大聲吆喝道。
周圍百姓一听,心里立即明白幾分。原來這個軍爺是想用激將法將大家激怒,然後讓大家去當兵!
「對!你先說出個道理來!休想將我等騙去當兵!!!」下面那些百姓勃然大怒,氣勢洶洶的蜂擁上前。
要不是周圍義軍兵卒攔著,他們都差點撲到了劉備面前……
「哼。」
劉備雙目微閉,很干脆的坐在那巨大的木箱之上,伸手將腰間的佩劍噌一聲拔出。
周圍百姓猛然驚詫,然而劉備卻將手中佩劍猛然插在木箱上,鋒利的劍尖沒入木劍,明晃晃的劍身左右無主的搖擺,冷笑道︰「我說你們死到臨頭,理由是你們都該像個懦夫那樣躲在茅房里自刎而死!」
「嘶!!!」
台下百姓目光里怒火更甚,這軍爺一而再的口出惡言,實在欺人太甚了吧!
「你們啊,都忘記黃巾是怎麼淺踏我們的家園了嗎?都忘記家人眼中那絕望的眼神了嗎?」劉備輕聲嘆息著,聲音雖然降低里幾個調,但周圍的百姓卻听得異常清晰。
「軍爺,你莫要打感情牌!」有些頭腦靈活的家伙听懂了劉備的意思,但他們反罵劉備時,還是有些中氣不足,雙拳不知為何已經緊握得顫抖。
劉備沒有理會他們的反對,淡淡道︰「低頭看看你們,一個個安于現狀,醉生夢死,行尸走肉!可曾想過家人慘死家園焚毀的大仇未報?!」
「可曾想過黃巾亂黨他日還會再來涿郡燒殺搶掠?」
「可曾想過家人會再一次露出絕望的眼神?」
「可曾想過自己的孩兒會慘死當場!!!」
台下百姓默不作聲,雖然不想承認,但劉備的說話正好撥動著他們心里刺得最深的那根刺。
劉備猛然從木箱上站起,目光如炬,手指直指天際,喝道︰「你們像個人一樣給我抬起頭!!!」
百姓們順著劉備所指抬頭昂望,雖然是白晝時分,但是天色陰霾灰暗。
「看到了嗎!這不是蒼天,而是你們的家人!他們都在天上看著你們吶!!!」
轟!
天上沒有打雷,但百姓心中卻猛然響起一陣撕裂心肺的暴雷。
「人的結局只有一個,便是死!」
「你們準備愧對家人躲起來懦弱的殘存一生,還是跟著我建功立業?哪怕戰死沙場,那也是死得其所,死後你們有臉面在逝去的家人面前將頭抬起來!!!」
「但如今涿郡百廢待興,雖然人手……」
一個年邁的老頭依然不死心,但他還沒有把話說完,劉備已經厲聲呵斥︰「匹夫!!!」
「我們的家園已經被破壞,但天下還有很多人的家園等著我們去救援!從軍救國乃大事!涿郡乃小事!大丈夫生于亂世,便應干一番大事業!爾等焉有種乎!!!」
如雷貫耳……
「媽的……軍爺!我願意跟你走!!!」
「軍爺!算我一個!!!」
「娘子!我要殺盡黃巾為你報仇!!!」
剎那,百姓心中那根刺被劉備狠狠拔出……
噌!
劉備抽出刺在木箱上的佩劍,指向天際,厲聲暴喝︰「鋤奸剿賊!」
「鋤奸剿賊!!!」
「鋤奸剿賊!!!」
那一刻,整個涿郡廣場都沸騰了,就像是事先安排好似的,所有人舉起拳頭揭撕底里的大吼著,用發自靈魂的聲音震徹天際!
劉備輕身從木箱上跳下,猛力一腳將那巨大的木箱踹翻!
沙拉!
木箱倒下,滿地財氣逼人的吊錢從木箱中涌出來,散落一地!
「兄弟們!但凡願意雖為從軍者,賞錢五貫!自己上前拿吧!!!」
劉備舉起手中佩劍高聲叫喝!
本來就被劉備將情緒提高的年輕壯丁如同潮水般向著劉備面前的錢財涌來!
「大哥……」張飛在旁猛然大駭,怕有人趁機搶奪,正欲開口。
然而劉備轉頭低聲笑道︰
「好戲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