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關張三人迎風屹立于山頂之上,這位于長社西面的山頭是周圍最高點,站在這里可以俯瞰山下戰局。
如今山下官軍被殺得落荒而逃,幸好皇甫嵩即使遣將領兵出陣來救,張梁才率領著黃巾賊眾放棄追擊,否則恐怕出陣的官軍只有九死一生……
「這已經是第幾個了?」劉備俯瞰著山下戰況慘烈士氣逐漸低糜的官軍,沒回頭,直接問道。
旁邊張飛知道劉備在問什麼,雙手抱胸滿面遺憾地回答︰「就說今天吧。午夜時分一名自號潁川第一智囊的儒將領兵奇襲黃巾大寨,但奇襲被識破,當時便被生擒斬首。早上一名自詡未老的老將領兵罵戰,戰法被張寶看破,老將戰死。後來還有兩名驍將自持勇猛,上陣與黃巾賊溺戰單挑,但那張梁如同深知二人的漏洞,陣斬二將。所以,這打著破陣王旗號的猛將已經是今天的第五個了……」
「呼……」劉備閉上眼楮無可奈何的嘆息。
「我倒覺得這里面是有蹺蹊。」關羽冷眼看著山下得勝而歸的黃巾賊眾,淡淡道︰「那破陣王、那儒將、那老將,個個旗號招展自號不凡,為何對上黃巾時卻只有伸頸待斬只能?」
「盛名之下,無虛士。或許他們皆為不世之才,只是這波黃巾太強……」劉備搖搖頭,他並不否認那破陣王等人是否擁有才能,亂世,多少英雄豪杰還來不及青史留名便匆匆逝去?
「確實……無論皇甫嵩軍使用什麼計謀,黃巾賊都能一一看破。那張寶、張梁。真是可謂,可敬……」張飛咬咬牙關,雖然很不願意,但接連下來黃巾那每每料敵于先的能力確實讓張飛無法不感到暗嘆。
「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世間上只有兩種人可以做到。」劉備緩緩張開眼楮。
「哪兩種?」關羽輕撫下巴的羊胡子問道。
「第一種,是深藏于軍帳之中,談笑間牆櫓灰飛湮滅的軍師!第二種,便是深藏于敵人營中某個角落的內應!」劉備平淡的說著。
「軍師?內應?」張飛模模下巴,他有些難以理解。只因此時的張飛還沒有見過任何一位稱職的軍師或內應。
關羽倒是饒有興趣的發問︰「大哥認為黃巾擁有哪種人?」
「軍師,這種奢侈的東西黃巾不可能有。然而,黃巾信徒廣布天下,有內應潛伏于皇甫嵩軍中並不出奇。」劉備平淡的轉過身,戰場上一片淒慘狼藉實在沒什麼值得看的了,便向著山腰走去。
說起軍師,其實劉備也很想拐個軍師回來,但現在這年頭諸葛妖人才三四歲,其他歷史有名的軍師多數還是小屁孩,上哪找成樣的軍師去啊……
見劉備要走,關張二人也不再做過多逗留,轉身跟上劉備的步伐,關羽模模那短小的胡須問道︰「既然皇甫軍中有內應?那我等是否應該警示皇甫大人?」
劉備平淡的擺手道︰「不必,皇甫嵩亦絕非等閑之輩恐怕早已察覺內應存在,而我等並不清楚偌大的皇甫軍中誰是內應,若是牟然告知皇甫嵩軍中有內應反而惹來笑柄。所以,我等無須為此事分憂。」
「那我等如今應該如何?」關羽點頭,繼續問道。
「等吧。我等手上只有五百兵丁,皇甫嵩死一兩千人死得起,我卻連一百人都死不起啊。」劉備無奈嘆息,那五百義軍是劉備的所有底牌,劉備不管玩陰謀還是玩陽謀,首要考慮都還是義軍們的生命安全。
「唉……長途跋涉來此,本以為可以大肆斬殺賊軍,卻沒想賊軍如狼似虎……媽的,真納悶啊!」張飛猛然一拳砸在路旁的樹干上,力量順著樹干而上傳達到樹枝震蕩讓兩塊綠葉輕輕飄落。
「三弟,放心吧。我相信大哥一定會找到黃巾死穴,讓我倆殺個痛快的!」關羽來到張飛身側,伸手意味深長地拍拍張飛的肩膀。接下盧植命令來此地的是劉備,張飛這一罵等于也把劉備給罵了。
「咳,我也相信大哥可以找到敵人死穴!」張飛醒悟過來,連忙收起心中那份不悅之色。
劉備平和一笑,有兩位懂得為自己著想的好兄弟,是劉備如今最幸福的事情。
其實也難怪張飛會如此納悶,如今正值夏季,天時暑熱。為了趕去盧植那里已經足足趕路十多天,夏季趕路可是一種活受罪啊。卻因盧植一句話,劉備又帶著麾下義軍,頭頂著熊熊烈日長途跋涉了十多天才趕到長社附近。
本欲在長社稍作休整,然後到潁川助戰皇甫嵩,奈何來到長社不久卻從落難百姓口中得知皇甫嵩被張寶殺得大敗,一路從潁川退敗到長社……
早在兩天前,劉備便已領軍趕到皇甫嵩與張寶交戰的戰場,並且選擇了這山頭作為據點。每天都在默默等待加入戰陣的時機,但事到如今,劉備都未曾發現張寶軍有任何漏洞,導致遲遲不敢參戰。
三人走路大概兩三分鐘,來到山腰時面前的樹林中開始逐漸出現不少軍帳,時常可見一些人影在樹林中走動。這便是劉備麾下義軍駐扎的軍營,雖說這里背對著戰場而且有山阻擋視線,從戰場那邊是無法發現劉備軍存在的,但為了安全起見,劉備還是將營寨駐扎在樹林之內。
劉備看到肅穆的營帳就想起如今張寶黃巾當前,而自己卻束手無策。頭腦不由就是陣陣刺痛,為解心頭的煩悶劉備停下腳步對關張說道︰「二弟,三弟,你倆先回營吧。我獨自四處走走。」
「大哥,你自己注意安全。」關張二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劉備心中所慮。
「嗯。」劉備點頭,也沒有目的地可言,隨心所欲地向著山下走去。
此處地理環境還不錯,劉備所駐扎的山頭下流淌著一條水流平緩的小河溪,那小河溪水質清澈,可以看到魚兒在水里歡快的游走。
心情煩悶之下,劉備不知不覺間便來到山下,即將走出樹林來到小河岸邊,然而,劉備卻徒然停住了腳步,只因河邊上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