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被譽為江東之虎的孫堅策馬過來,來到曹操面前將馬韁一勒,座下戰馬乖巧地停在曹操面前。
「多日不見,曹孟德。」
孫堅騎在馬上,面對曹操的語氣並不算太熱切,倒是有幾分冷漠。
那曹操倒是不在意孫堅對自己的態度,哈哈笑道︰「數日不見文台老弟依然英姿颯爽啊!「
「哼,少挖苦我。」孫堅冷哼,跟過一番沖殺,孫堅衣甲沾染上了一層詭異的殷紅。
方才孫堅一直領軍潛伏在黃巾大寨後方的山上,他發現來襲營的部隊除卻曹孟德之外還有另外一支。虎目掃過曹操身旁,卻見劉備面帶笑容與曹操並肩以立。
曹操乃是一軍之首,與他並肩而立者必然不是曹操麾下將士。
「這位兄弟是?」
孫堅沒從馬上下來,虎目望著劉備問道。
這孫堅感覺頗有幾分大將之風,比那大大咧咧的曹孟德靠譜多了。介于大家身份皆為一軍之首,劉備只是上前對孫堅稍微拱手,如數家珍似的說道︰「在下漢中山靖王之後,漢景帝閣下玄孫,劉備,劉玄德。」
「幸會,在下孫堅,孫文台。」面對眼前這位漢室宗親,孫堅只是態度平淡的在馬上拱拱手。
劉備納悶,怎又是一個不把我漢室宗親身份當一回事的人啊……
「文台老弟,何不下馬安頓屬下暫做歇息?」曹操見孫家軍兵都沒有停下歇息,便對馬上的孫堅問道。
「不了,如今北中郎將盧大人正與黃巾賊首張角對峙與廣宗,孫某這就領軍前去援助。」孫堅搖頭。
「孫將軍,你方才經過一次戰斗,將士們眼中亦流露出倦意,為何不稍歇息?」听說這孫老虎要走,劉備立即不樂意了。
按照現在的時間計算,日後那位橫掃江東的小霸王孫策如今大約十歲,如果孫策在孫堅軍中那就一定要見上一面,狠狠把他發型弄亂,狠狠往他臉蛋掐一個!只因不趁這位水上呂布年幼而捉弄他,日後恐怕沒這機會了……
至于孫權,如今應該只有兩歲左右,恐怕不會在孫堅營中吧。但那孫權天生碧眼紫髯,明顯是混血兒的調調。而孫權卻是孫堅和正妻吳氏所生,其中到底蘊藏了什麼秘密?很想見上一面!
還有那位傳說中的孫尚香……額,對了,這丫頭應該還沒出生吧……
孫文台,你要好好活下去啊!雖然在下並非對你還沒出生的女兒虎視眈眈,但是很好奇啊……
劉備眼里閃爍出來的道道詭異精光讓孫堅渾身不舒服,輕咳兩聲,說道︰「如今黃巾猖獗,大漢蒙難。我等身為大漢子民,豈可貪圖個人安樂而忘記國家疾苦?討賊之事刻不容緩!」
「如今張寶張梁未除,文台老弟何故急著離去?不若與我和玄德共投皇甫大人,抗擊張寶黃巾吧!」旁邊曹操也出言欲要挽留。
但孫堅並不領情,擺手道︰「如今張寶黃巾糧草被燒,必然士氣低糜。屆時以皇甫大人之力必可不日斬首張寶!此外,黃巾根源乃是張角,張角不死黃巾不除!此處就交由曹孟德與劉玄德吧,我孫某且去斬張角之首,以張角之血祭旗,壯我強漢!」
說著,孫堅一抽馬韁,直接撥轉馬頭。
「孫將軍!難得攻入黃巾營寨何不先取些錢糧再走?」劉備快步上前,伸手攔住孫堅。我靠咧!還沒掐到孫策的臉呢,哪能讓你走啊!
「不了。」
孫堅淡然一笑,撥轉馬頭,從劉備身邊緩緩讓過,對漢靈帝所在的方向恭敬拱手,淡淡道︰「錢兮,人之所欲。糧兮,軍之所需。若為大漢兮,兩者皆可拋!」
言畢,孫堅猛的一策馬鞭,座下戰馬長嘶一聲帶領著麾下那一千五百兵卒早已化作滾滾紅塵,遙遙遠去……
望著孫堅那逐漸遠去的身影,劉備不由唏噓,來到漢末三年,像孫堅這樣真心真意為漢室而戰,甚至不計較個人得失的忠臣有幾個?
「難得一見的忠臣啊……」長舒一口氣,劉備感嘆著。
旁邊曹操卻是哈哈一笑,問道︰「玄德如此說來,是暗示自己與我曹孟德皆非忠臣?」
「孟德,你是忠臣嗎?」劉備沒有直面回答,倒是對曹操反問道。
「哈哈哈哈!」曹操朗聲哈哈大笑︰「玄德啊,天下間也就只有你會如此直白地反問啊!」
「那天底下敢于直白回答我的人,是曹孟德否?」劉備微微一笑。
「哈哈哈!」曹操大大咧咧的叉著腰,那細長的眼楮微微眯上,對劉備笑道︰「我曹孟德並非忠臣,但亦非奸臣,乃是能臣!」
能臣……
這個詞在劉備心里默默重復一遍。
能盡為臣之道者,方為能臣。
若干年後,劉備成為一位叱詫風雲的開國大帝,如今還是小女圭女圭的碧眼紫髯孫權也同樣登上了九五之尊。
然而,曹操卻很特殊。
他座擁比劉備、孫權加起來都不及的最強大勢力,他簡直猶如藐視天下的霸主,但他卻和早早便如同流星般閃逝的孫堅一樣,一輩子都沒當過皇帝,一輩子都只是人臣……
這個夜晚,只是短暫的會面,真心忠于大漢的孫堅與自詡能臣的曹操還有暗懷竊國心的劉備便分道揚鑣,三位當世梟雄下一次同台再會時,天下已是另一幅混亂的畫卷……
這樣的年代,忠與奸,好比木蘭辭里面最為著名的句子︰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伴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因為張梁及時分兵回來救援,在孫堅領軍離去後不久,登上黃巾哨塔的將士便發現遠處一彪黃巾軍馬向著這邊奔殺而來。
此時曹劉兩軍士卒都已疲勞,關張等戰將亦各自負傷,根本無法繼續抵御敵軍浩浩蕩蕩的進攻。
所以曹操和劉備都懂得割舍,只是搶奪了一些可以帶走的糧餉便速速撤離了黃巾大寨。
當張寶和張梁狼狽的領著大軍匆匆趕回來時,營寨大火已被早前趕回來的黃巾撲滅,火雖是撲滅了,但損失卻是回不來的,這場大火足足燒掉了黃巾接近八成的糧草,其余被燒掉的營帳物質不計其數……
看著眼前被輕風帶走的灰燼,張寶氣得仰頭慘叫一聲,從馬上墮落,口吐鮮血,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