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南 第二幕︰凜然如花般綻放 第五十二章︰暴雨停歇

作者 ︰ 野法師

「是誰把你們帶出地獄?又是誰把你們引向人間?是誰給與你們富足平安?讓人能夠手捧鮮果,歌頌世界?是誰把你們救出深淵?又是誰把你們送往天堂?是誰給與你們手中利刃?讓人能夠手持刀劍,抵抗入侵?在那最深最深的黑暗之中,在那最苦最苦的深淵之中,在那最沉最沉的重壓之中,又是誰在呼喚英雄來臨?祈求英雄拯救他們,逃出生天?!」

「是誰幫你們重建家園?又是誰讓你們得以生存?是誰給與你們歡聲笑語?讓人能夠收獲滿倉,禱告蒼天?是誰幫你們讀書識字?又是誰讓你們研讀奧秘?是誰給與你們心中信仰?讓人能夠意志堅定,傳唱萬年?在那最熱最熱的地獄之中,在那最痛最痛的神罰之中,在那最暗最暗的死亡之中,又是誰在呼喚眾神憐憫?希望眾神憐憫他們,得以永安?!」

「在那熾熱的火山之中,在那潮濕的森林之中,在那秩序的城邦之中,在那寧靜的雪山之中,在那冰冷的地下之中,在那蔚藍的海洋之中,只要有哭叫與祈禱,正義的英雄就會降臨!我們手持利刃,我們身披榮光,我們穿著亮甲,帶來的盡是四色旗幟的曙光!」

就算是電閃雷鳴都無法組織那個男人歌唱著自己的信仰。就像是在霧中漫步一樣,那個男人在大地上縱橫披靡,身上帶著的是高速移動帶來的雲霧。音爆的炸音不停的閃爍著,在天穹的閃耀的雷光下,就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舞台一樣給那個人肆意發揮的空間。黑土是他的舞台,身上的雲霧是他渲染氣氛的手段。那一個個倒下的巨大元素是他的演員。

哪怕連馬車周圍的小型元素都消失不見了。整個風暴全都包圍在那個名字叫高根的古代英雄身邊,瘋狂的咆哮著。淡白色的雲霧,漆黑的雨,光照的大地。咆哮的雷音與謳歌信仰的歌曲,還有雨滴降臨大地的敲擊聲混合在一起。

但是這一切都在三年前分崩離析。新晉的玩家只能在老一輩士兵的淒苦表情之中听著四色的榮耀。听著那些老兵用五音不全的聲調靜靜的哼著‘四色旗的榮耀’。然後對那個新的‘萬物團聚在四色旗下’嗤之以鼻。已經沒有了神明的神殿,那還能叫做神殿麼?

「古四色旗的老兵……高根先生那個年代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壯烈的事情?」

安雅有些擔心的看著那在大地上縱橫的身影。那黑衣紅發的男人早已變成了一道幻影。一手黑色的長槍甩的如同重錘一樣,任何流質的物體踫到一星半點那黑色的槍影都會炸成一蓬水霧。風雷的元素甚至連靠近都做不到,離得老遠就被攪碎成一片片朦朧的雷霧。

這樣的人能被擊敗麼?當然能了。那個人的速度在風雨中越來越快,在這片雷雨中霧氣越來越重。就像是回想起來什麼事情一樣,用一種儀式一樣的姿態在這漆黑的大地上奔走。

紅發黑衣的男人就在這片天地中狂笑著,放聲高唱著,用快哭的腔調謳歌著曾經的夢想。用最憤怒的語言來質問那些曾經的,如今在眼前一個個浮現的幻影。

「叛徒!叛徒!你們這群背叛者!你們怎麼能!你們怎麼可以背叛我?!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我高根有什麼對不起四色旗的麼?!四色旗有什麼對不起你們的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要背叛!?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背叛這個世界!」

嘴上說著什麼已經忘記了的事情實際上永遠的烙印在自己的心里了吧?說著什麼以前的事情大家都已經忘啦,什麼事情都沒有啦,已經沒關系啦什麼的。雖然說傷口已經好了,但傷疤在陰雨天里還會隱隱作疼。尤其是剛剛覆蓋的傷口,在陰雨的時候痛苦甚至比受到傷害的時候還要痛苦。多方面混合的痛楚就像是無數螞蟻一樣噬咬著精神。

尤其是當時間與空間都與那個時候特別相思的時候,那種痛苦越發的清晰了起來。

「不論是誰都想為了什麼得到力量吧?在最童稚的夢想中歌唱的和平之夢。就像是天使的羽翼一樣,充滿著光輝與希望。但是奇跡並不會發生第二次,只能哭叫的看著夢想的碎裂。這片污濁的天空不會再容忍榮光的降臨,只有利益與憎恨才能維持世界……」

「古四色旗解散的時候,那些領導人們最後為人留下的一首歌。」

克雷爾對周圍的人解釋道。看著在雨簾中縱情廝殺高歌的高根,眼中的困惑越發的濃郁了起來。從時間來看根本不對勁,這個人身上絕對有著什麼天大的秘密。

那四色旗的時間點究竟是從哪里開始扭曲的?為什麼原本如日中天的四色旗甚至連預計中一半的時間都沒有維持住,轉眼間分崩離析?那個隱藏的英雄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所有資料都被封閉了?盡管很多想問的,但是……現在還是算了吧。讓他發泄發泄比較好。

克雷爾看著那個在遠方的雨幕中痛苦的高根,微微的搖了搖頭。

「高根先生……應該很痛苦吧?」

看著地面上拉出一道殘影,發出恐怖的音爆雷音。如同動能炮彈一樣硬生生撞碎了一個四五米高水元素的紅發男人,尼可的小嘴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合攏過。

場下的男人怎麼可能是人類呢?舉手投足間就能發出一聲聲恐怖的音爆雷音。那手中瞬間爆發出來的炸裂氣刃甚至能把方圓五米內的所有元素全都攪成一團閃爍著電火花的雲霧。而這還是他順手的事情,根本沒有在意,就像是游戲中被動技能一樣的東西。

而就是這樣的被動技能卻能輕而易舉的把她們眼中無法擊敗的怪物們攪成碎片。

就是這樣在他們眼中近乎于無敵的男人就在這風雨中瘋了一樣的哭叫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面對那無窮無盡的元素瘋狂的抽擊揮打,炸出來一蓬又一蓬氤氳的霧氣。痛苦,憎恨,絕望,不甘,暴怒。那個人的動作毫無疑問的在呈現著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

英雄不論怎麼樣,他也是一個人吧?既然是一個人,那就總會累的。不論被榮耀與稱贊附著上多少金光閃閃的甲殼,他從最開始的時候也是一個普通的人。會哭會笑,也會苦惱,在遭到背叛的時候也會痛苦的質問,也會感到受傷。也會覺得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失敗了。

看著那在暴雨中哭叫的身影,尼可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那上面一片濕滑冰冷,像是什麼東西爬行過後留下的痕跡。而在遠方,雨簾越發的厚重起來,開始發出炒豆子一樣的聲音。

暴雨從黑漆漆的天空落下,將這片大地籠罩在一片迷霧與水珠之中。

「為什麼啊……」

暴雨從天而降,降臨的不只是大地上,還有人心里吧?

看著那個在暴雨中將所有生物廝殺殆盡,將這片大地斬擊出來無數縱橫的溝壑,天下無敵的男人。還有如今跪坐在地面上聳動著肩膀失聲痛哭,任憑暴雨擊打在身上的男人。尼可心中不知怎麼的,有種為一開始自己探尋他過去故事的行為感到愧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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