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
洛晴綰將手中的海芋花束放在墓碑的前面,爾後掏出手帕仔仔細細的將墓碑照片上的灰塵給拂落,不言不語的坐在一旁看著照片里的老人和藹的笑容,驀然一股鼻酸的沖動令她有些堪堪的別過頭去。舒 她享受著難能可貴的平靜,卻又不知道在這平靜之下到底還醞釀著怎樣的風暴。緊抿著自己淡色的唇瓣,干淨的小臉上盈滿了和煦的陽光,不遠處站著的是厲少杰派來保護著她的保鏢,盡管站的很遠,但是洛晴綰絕對相信如果自己表現出任何想要離開的征兆,他們絕對會敏感的察覺。
「爺爺,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應該怎麼辦!」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洛晴綰終于無力的開口,她甚至還沉浸在昨晚的驚恐當中不能自拔。
「如果意大利對我來說一場噩夢的話,那麼現在我所處的環境又何嘗不是另外的一種噩夢呢?我的親生母親想要讓我不顧危險的去救她的女兒,我所愛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愛我的男人卻又陷入到了另外的一種偏執瘋狂當中,爺爺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洛晴綰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胸口,那種從心底里透出的無力感令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是疲憊。
墓園里到處都是青松,空氣比市區里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洛晴綰一邊說著一邊將早就準備好的水果擺上去,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復雜情緒交纏在一起,到底是要跟厲少杰攤牌還是假裝不知道?這兩個問題成為了擺在她面前此時最需要面對的嚴峻話題!
「爺爺,你在世的時候曾經對我說要真誠的對待別人,別人也會真誠的對待你,可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我現在有些糊涂,甚至不敢在去愛了,爺爺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洛晴綰一遍遍的將自己心里的無助提出,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夠找到自己的意義。
「何不……在相信一次!」熟悉無比的性感嗓音在身後響起的瞬間,洛晴綰只覺得全身都繃緊在了一起,她下意識的看向墓園門口厲少杰的保鏢,剛才還整齊的站在那里的黑衣人此時卻全部的不知去向。她被迫站起身來轉身面對著聲音的來處,下一秒,她對上了一雙漆黑無比的眼楮。
「你怎麼會在這里?」洛晴綰有些慌亂不已,當初逃離他身邊的時候在粥里面下了藥,盡管如此他還是毫不懷疑的喝了下去,那種信任讓她每每想起來都在心里有一種苦澀的感覺。
「我來帶你回去。」路易斯•爵緩緩的從上面的台階走下來,錚亮的皮鞋與黑色的風衣均是帶著一種肅穆的氣勢,他單手插在口袋中壓抑著自己初見洛晴綰時的喜悅,相比這些事情他還有更重要的要對洛晴綰說。
「回去?路易斯•爵,你到底是用什麼身份來跟我說這句話?」洛晴綰慌張的別開眼楮,盡管知道厲少杰的保鏢被眼前這個男人的手下牽制住,她的眼神還是忍不住的四下尋找著什麼。
「路易斯•爵仰或是厲蒼爵的身份,可是不論哪一個都欠你那麼多!」男人精致的眉眼與五官搭配在一起令人忍不住的窒息,路易斯•爵半垂著眉眼,任是誰都看不出此時他心中的愧疚,他簡直不敢相信如果不是三年後再次的遇到晴綰的話,那麼他們這一生是不是都要錯開了?
洛晴綰的心在听到從路易斯•爵的口中說出的‘厲蒼爵’三個字時猶如被猛烈的踫撞了般,臉上的表情恍惚著,只一瞬間卻又變得平靜了起來。一身黑色素裝的洛晴綰凝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仿佛是要透過他看到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那個影子。
「你都記起來了麼?」長長的睫毛無助的顫抖著,似是還有些懷疑似的看著他。些的動人。
「我曾經說過婚禮那日厲蒼爵不會出現,只因為……會出現在你面前的男人是我!」事隔多年,路易斯•爵終于可以親口對洛晴綰將這句看似稀疏平常的話語說出口。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不想要當著我爺爺的面跟你爭執,路易斯•爵先生請你好自為之!」洛晴綰硬是狠下心來不去看他,微跛的腳踝試圖快速的向著墓園門口的方向走去,或許是因為太過于倉促她甚至忽略了抗議般的酸痛感。
「晴綰,有一件事當著你爺爺的面卻要說清楚!」路易斯•爵卻比她更為迅速的截住了她前行的路,眼神當中的迫切灼傷著洛晴綰,那陡然攥緊的拳頭與緊繃的臉部線條均可以看出這個男人接下來說出的話並不是什麼小事。
「樓澈當年之所以會誣陷你,是因為他想要報仇。當年的路易斯集團還是路易斯•辰掌控大部分的實權,薇安的驕縱也大都是在那個時候被慣出來的,樓澈的姐姐搶了她的男朋友,所以薇安……薇安就讓路易斯家族的人出面讓樓澈的父母橫尸街頭,而樓澈因為在國外游學幸免于難!也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路易斯•辰召集手中的人脈要將義父趕下台,我被逼保護他,從而在路易斯•辰的手中接管了實權。幾年後,你跟隨樓澈去往巴黎,後面的事情沒有人比你更清楚……」路易斯•爵的聲音低沉有力,洛晴綰卻硬生生的因為他的話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用著詫異而又吃驚的眼神凝視著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仿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去相信他說的每一句!
「還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將你從巴黎監獄帶出來的人是我的手下,賠了對方一大筆錢的人也是我的手下,我就是那個插手的人!」如果讓以前的路易斯•爵相信緣分這種東西,他所能夠給與的不過就只是嗤鼻一笑而已,可是現如今他卻不得不相信這宿命般的相遇,從來到台灣選定洛晴綰的那一日開始,這宿命便將他們兩個人扯入進了一場進退兩難的游戲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洛晴綰的聲音有些無力,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過樓澈所說的報仇到底是怎樣的意義,現如今……當這件事情從路易斯•爵的口中說出的時候,她的心中猛然的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慌張。
「因為在我上飛機的前一個小時,樓澈在監獄自殺了,他心里很清楚路易斯家族不會放過他的,因為他殺了薇安,在準備對外正式宣布他們兩個訂婚身份的前一夜!」路易斯•爵的聲音里並沒有听出多麼悲傷的成分,仿佛是在簡單的陳述著一件在普通不過的事情。
「老師……樓澈他死了?」洛晴綰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起來,明明曾經那麼避之惟恐不及的人,明明曾經下定決心一輩子再也不會去關心的人,驟然之間就這麼沒有了,她的心里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卻又並不是那種大悲的傷感!
「在他死之前,曾經警告過我,路易斯•辰與厲少杰有所聯系,並且……他曾經告訴過樓澈,厲雲修並沒有死,只是被厲少杰囚禁了起來而已!你現在在厲少杰的身邊很危險,晴綰你懂麼?」只要一想到她會有危險,路易斯•爵的心竟然像是被刀刃劃過似的隱隱作痛,他不能夠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一點都不允許!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厲雲修早就已經死了!少杰不……」洛晴綰原本想要說少杰不會的,可是當她的腦海驀然的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事情與今早新聞報道上那輛燒的已經面目全非的車子,她原本堅定的態度卻產生了太大的動搖!13857167w8sh。
「我不願意相信少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厲雲修的死是全台灣都知道的事情……」
「有人看到過他的尸體麼?」路易斯•爵不是沒有感受到洛晴綰話語當中的松動,原本以為說服她要用好大功夫的他不免懷疑是否晴綰在自己對她說了這番話之前,便有所懷疑!
洛晴綰眼眸閃爍,她的腦海當中不停的回憶著之前剛到沿海別墅時的場景,那整潔的別墅與閣樓窗戶落滿的灰塵形成鮮明的對比,佣人閃爍的眼神與厲少杰不著痕跡的將話題轉移的片段相互交錯著。
「我……我好像……」如果厲雲修真的還活著的話,他會不會被關在最不可能被發現的地方?
「如果厲雲修真的活著,我覺得我可能知道他現在在哪里!」淡淡的花香味縈繞在兩個人的鼻息之間,白色的海芋花束在此時更顯孤冷。
「我想要親自去跟少杰談,你不要出現!」仿佛下定了決定,洛晴綰終究還是抬起頭來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路易斯•爵說道,如果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自己而開始的,那麼何不讓自己結束掉這噩夢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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