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很疼很疼……
無邊無際的疼痛,像著火一般炙烤著她的全身!
四周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惜言置身在黑暗中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面對腦子本來就有些簡單的哥哥,惜言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這幾天悲傷的經歷,她只能硬擠出一絲笑安慰哥哥,說讓他安心,她會想辦法很快就能接他回家!
「冷小姐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是總裁昨天送你來的醫院!」
很快的,便有兩個警察來給她做了個詳細的筆錄。警察離開後,惜言呆呆坐在病床上。過了一會才想起邊上還有個桑楠,不覺有些疑惑的看她。「你為什麼不走還要留在這里?還有我的住院費……」
桑楠微喘了一下,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殘忍的人,可是這是總裁特意交代的話,在她的立場也只能小心的說。
從床頭邊找到自己的衣服準備換上,她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地,住院對她來說是一種奢侈。
惜言拿了一把傘急匆匆的趕到醫院,跟醫生求情希望能幫她再通融幾天,醫生說自己只是一個醫生,職責是救死扶傷對于這個忙他幫不上。看著病床上一直在安靜沉睡的媽媽,幾年來她都是靠呼吸機才能安靜的躺在那里,惜言不敢想像如果撤掉呼吸機和斷掉用藥,媽媽的身體會出現什麼後果,她真的是不敢想像!
聞听此言,惜言呆滯了一下卻忽然全身顫抖的笑了,眼角的淚不受控制的一串串滑落!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地上的人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除了偶爾眨一下眼楮。不知道過了多久,惜言忽然從地上站起身,眼楮里是一抹異常決然的光芒,她頭也不回的就這樣跑出醫院,身影一下子沖進雨簾里。
這幾天聶楓也沒有給她打來電話,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不過惜言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情去想這些。
她拿起手機接听,是媽媽的主治醫師打來的,說最後一天期限了,再不交媽媽的治療費院方也只能無奈的停止治療的藥物勸她出院。
失魂落魄的走出病房,她拿出手機,找出聶楓的號碼。輕輕閉了一下眼楮再張開,最後的一條路,她也只能求助于他了。
可,幾天過去了,她往警察局跑了不知多少趟,得到的答案依舊是此案正在全力的偵破中。警察說這種案子也許短時間就能偵破,也許要很長時間。而且,自從那天劫匪搶走她的錢之後,警察順著路線調查卻發現線索中斷,幾個路口的監控設備也好像被人動過手腳,沒有任何跟劫匪有關的影像可尋!
不安的睡眠中猛然被一陣電話鈴音驚醒,惜言睜開眼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窗外的雨還在下著。
「醫院……」她有些茫然的重復了一聲。
想到這里,她一刻不停的跳下床,扯掉手上正在打著的針,手背上的針眼處立刻有血流了出來!她卻絲毫不管這些,穿著床邊的拖鞋就向門口跑去。
桑楠一下子驚住了。
惜言這才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手臂上纏著繃帶,身上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擦傷的地方雖然涂了藥,卻還在痛著。
惜言冷嗤了一聲,唇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現在還有誰的命運會比她更悲慘。「我現在這樣,恐怕正是他巴不得的!」
「是!總裁說,必要的時候他會按照法律程序來起訴你們……冷小姐,其實你……可以去求一下總裁,這一次他或許會放過你……」
「沒有,我沒有……我的錢被人搶走了,不過……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們的,我不會賴賬的……」惜言解釋著,但是這些人的情緒很激動,根本不願意听她解釋。
「冷小姐,你醒了!」桑楠見她醒來,好像松了一口氣。
眼眸猛然睜大,剛才桑楠說她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那麼她那些被搶走的錢……
蹙著眉,忍不住輕聲呻/吟了一下,惜言抬眸看見頭頂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想走過去,可是中間卻隔的那麼遠,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會跌下懸崖萬劫不復。
「冷小姐,昨天你受傷的時候,已經有目擊者報了警。警察說你醒過來打個電話就會來幫你做筆錄!」
撥出那串已經有些熟悉的號碼,卻傳來一陣無法接通的聲音,她再撥,傳來的依舊是,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看她一副游魂狀的換好衣服走出去,辦理了出院手續,桑楠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知道是攔不住她。便給總裁打了個電話匯報一下,他在那端靜靜的听完然後說知道了,楠秘書你回來工作吧!
「這里是醫院,冷小姐不記得自己受傷的事情了嗎?」
「我為什麼……要去求他?」也許換成任何人她都可以去求,唯獨對他,她骨子里卻不想在他面前彎下腰低頭!
惜言手臂上的繃帶被拉扯掉,傷口被人抓開,鮮血順著縴細的手臂一滴滴落在地上,頭發凌亂臉色慘白,不知被誰打的半邊臉頰紅腫,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幾處跌坐在地上,見她這樣承受著一切,這群人最終憤憤得放開她,他們只想拿到賠償,並不想鬧出人命。
「我的錢……我的錢被人搶走了……」一些片段從眼前掠過,惜言再也顧不得身上的痛強坐起身,痛的小臉糾結了一下就要下床。
「冷小姐,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想跟你說,就是……你今天早上,被總裁解雇了……」桑楠閉了一下眼楮,她覺得此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壞的那個人!
去拘留所看了一下哥哥,短短的幾日他整個人已經消瘦了不少。臉上滿滿的無助和慌亂,看見惜言來了蔡阿智忍不住哭了起來。
听她這樣問,桑楠有些不忍的說。「住院費是總裁昨天幫你交的,他說……那個會暫時從你的薪水里扣除……」
果然是悲慘到最高境界!
可是走近了卻發現,前面竟是一處懸崖,哥哥和小乖站在懸崖對面害怕的叫著她。
「畢竟……畢竟你們曾經夫妻一場!」桑楠自然不了解內幕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惜言看見來人,臉上有些不解。「我這是,在哪里?你……怎麼會在這兒?」
「想要你女兒,拿錢來換!」對面出現幾個人帶走了哥哥和小乖,惜言忽然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腳下一空整個人便快速的往下墜!
「跟她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吃了她家的便當害的我們差點沒命,現在還想著抵賴,干脆直接抓起來送到警察局關起來!」
「還有……這次食物中毒的都是負責西城廂開發拆遷的工人,所以說也是我們公司的下屬。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然影響了拆遷工程的進度以及改建計劃,總裁說……他會以公司的立場對冷小姐提出相應的損失以及賠償……」
平地一聲雷,惜言震驚的看著桑楠,顫著聲音說。
「雲……龍聖?」她低語著,依稀想起自己昨天昏過去之前,的確看見雲龍聖站在自己面前。
「喂,她在這里,大家快過來!」有人叫了一聲,瞬間便跑來一堆人把病房外面的惜言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罵開了。
一路上她的腦子里都在想著,這一切的一切,絕對不是一個巧合,剛才在醫院里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一下,心里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
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掛掉電話,惜言靜靜的蜷縮在床上,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眸沒有焦距的看向窗外。不知外面何時下起了雨,雨滴一滴一滴的快速下墜著,越來越大,敲打著地面聲音也越來越響,已經深秋了,雨水夾雜著絲絲的冰冷侵襲著她的全身,涼意直達四肢百骸!
在雨聲中,惜言終于抵不住身體的疲倦,縮在床角慢慢睡去。就連睡夢中她蒼白的小臉都是緊皺著,眉心緊鎖。接連幾日的奔波操勞,再加上身體上的傷口也沒有換藥處理,又幾乎沒吃什麼東西,這一切已經超出了她身體的負荷。
就心都還。床上的人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額上是一層細密的冷汗。她想坐起身,卻感覺全身都好疼,只要那麼輕輕動一下渾身就像從荊棘上滾過。zVXC。
醫院那邊和受害者家屬更是每天打電話一直在催她交出欠款,她從未感到過如此的絕望。
「你是說……公司也會要求我們賠償?」
惜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用腳走回去的,一路上渾渾噩噩心亂如麻。回到租住的小屋,面對陌生的四壁,心底一陣莫名的悲涼和迷惘。她已經無暇顧及身上的傷,更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現在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警察能快速的破案,只要找回那些錢她就可以解決一些問題。
「終于找到你了,你這幾天躲著不出來,是不是想賴賬!」
病房的床上,幾年來一直靜靜躺在那里沉睡的人,似乎也被這陣瘋狂的吵鬧聲打擾。眉角細微的顫了一下,一根小拇指也抖了一下,只是卻並沒有人看見這一幕。
惜言听了,了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馬上出院,我沒有錢浪費在這種地方!」
「冷小姐,你現在這副樣子要去做什麼?」
她認為總裁昨天打電話讓她來幫忙留在醫院照顧,大概是還念及一些舊情。還見過她跟聶楓在一起時,總裁臉上的不高興,就算他們之前不曾有過愛情和美滿的婚姻,至少他雲龍聖不會看著前妻在自己的面前落魄到如此境地而沒有絲毫通融吧!
「啊……小乖,不要……」
從拘留所回到那個小家,強撐著精神給方艾萱打了個電話詢問小乖的情況,恍惚中听見那端傳來兩人的嘻笑聲。方艾萱還不知道惜言被辭職的事情。心情很好的跟她說小乖很好,即懂事又听話,她希望小人兒在那里多住幾天。小乖的聲音听上去很高興,畢竟是小孩子心情恢復的也比較快!
她回頭,急迫的說。「我不能在這里躺著,我的錢被人搶走了,我要去報警,我要找回那些錢,那些錢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美國那端的聶楓微怔著緊蹙眉頭,有些不解的看著手里的手機。分公司的受損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這些天雖然每天忙碌的處理分公司的事情,不過他一有時間就會撥打小點心的電話,可是得到的是對方無法回應!不知道她是厭煩了他的電話故意回避,還是她發生了什麼事?心里不免有些擔心,他要盡快的處理完這邊的事情盡快返回國內!
這些人是受害者以及家屬,此刻看見惜言出現不免激動的上前抓住她的衣服和頭發,惜言無力反抗被這些人拉的東倒西歪。
轉眼之間,家沒了,錢沒了,家人也被分離,現在就連唯一可以有經濟來源的工作也沒了,還有什麼可以比惜言現在所受的打擊更大!她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隱約中好像听見小乖在喊著自己,她忍著身上的疼順著那聲音向前走著,漸漸看到一抹亮光。心里有些微喜,加快腳步向前走去。無力的放下電話,她該怎麼辦?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求助聶楓,可是卻無法聯系到他!
那就是,這一切都是雲龍聖做的!不然,他怎麼會那麼巧的在她剛被搶了錢以後出現在她面前?還有,這次食物中毒的事件也太詭異了,而且他還借用這次事件要起訴她,再辭掉她的工作,把她逼進死角,把她所有的東西都給剝奪走,把她踩在腳下任意欺辱凌賤!
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冰涼冰涼的,而她卻絲毫感覺不到,仍是腳步不停的向前走著。現在的她全身從里到外都被點燃著一把憤怒的火,那火熊熊的燃燒著,甚至把她的眼楮都渲染成一抹異樣的紅!
路過一家小店的時候,她拿出身上僅有的幾塊錢進去買了一把水果刀緊緊的握在手里。雨簾遮擋著她的視線,好多次她都與路上行駛的車子擦肩而過,引來一片憤慨的叫罵,對這些她卻充耳未聞,只是一直走著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