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一個經過嚴格訓練、處危險而不驚、見血色不變的侍衛掉了手中的劍,黎笑兒還真是有本事!
「皇……皇妃三思。」朱雀重整面部表情,彎腰拾起劍。
「嗯,三思過了!」黎笑兒一臉正色地看著朱雀。
「小少爺,您先在房中休息,我出去打听一下皇子爺的軍隊已經打到哪里了,飯好後我上樓來叫您。在此期間任何人叫門,包括店小二叫門也不要開!」朱雀叮嚀道。
畢竟眼前的人是主子皇妃,又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屁孩兒!他若是動粗,黎笑兒可能會摔得腦漿迸裂、命喪當場……血腥了些。
因為有戰事,所以城門過去關得要早,也盤查得比較嚴。
蔣側妃雖然擔心,但答為女人她更擔心迦墨蓮,只是勸了幾句,見黎笑兒態度堅決便也不說話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初進皇子府時那種昏沉和多夢、體弱的情況又出現了。
「回皇子爺,自從您上次寄過家書後,府里的皇妃、側妃和夫人們便沒再寫家書來了。也許是我軍不斷向黔國推移,書信受阻也說不定。」
一高一矮兩名男子在暮色降臨、城門關閉前到達了邊陲小城--江城。
「張定睿,也就是我嫁給皇子之前在府中與我私定終身的男子……」黎笑兒想解釋自己要去邊關的原因。
她病了?不用懷疑,這兩個人絕對是黎笑兒與朱雀,否則青龍不會拿閑雜人的事回來告訴他!
「皇子爺,作惡夢了?」玄武上前拾起劍放到榻上,然後退到一旁。
「你若不陪我去,我自己也會去的!」黎笑兒也冷下臉沉聲道,「我也不願去送死,但我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卻喊了千萬遍要去!我想告訴張定睿一件事……」
戰事正緊,所有人幾乎都是穿著衣服、劍不離身的睡覺!
朱雀定定的望著黎笑兒,黎笑兒也堅定不移地望著朱雀。
一看這兩個人就是主與僕的關系,穿著不俗的自然是小主子,青衣的是僕。
「小人什麼也沒听到。」朱雀涼涼地道。
帳簾一挑,青龍閃身進來,看到迦墨蓮果然沒有睡,他在帳外就看到燭火明亮。
迦墨蓮抬起手阻止玄武的激動,睿智地雙眸微眯、眉頭緊蹙。
望著陰霾的天空,迦墨蓮雙拳緊握。
「我和張定睿之間很清白!」黎笑兒生氣地道,「很多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的!現在那個張定睿因為我的關系叛/國,我得去見迦墨蓮!」
「朱雀……」粗礪如老婦的聲音听起來刺耳,「讓小二熬兩份姜湯,你也喝一碗。」
四日……這四天里下過一場大雪,從江城到現在的營寨至少是三天的路程,還得是快馬!如果下了雪……
突然,一個男人從旁邊跳出來拉住她的手臂大喊一聲,「笑兒是我的妻子!」
坐到椅子上,迦墨蓮抹了一把臉。
天還未亮,寒風掃著營寨上的旗發出刺耳的嘯音。
兩個人耗費了五天的時間才從帝/都趕至邊境小城,一路雖不是風餐露宿,卻還是讓體質弱的黎笑兒得了風寒。
黎笑兒臉一沉,沖到朱雀面前抬起雙手、踮腳捏住他的臉頰。
他為什麼會作那樣的夢?若說夢到黎笑兒不稀奇,但為什麼夢中的她穿著皇後冊封大典時的裝束?
「白虎為什麼不早報訊!」玄武不禁也急起來,「這個朱雀真是大膽,竟然……」
「從帝/都到最近的邊境小城最多不超過六天,他們應該在那里落過腳,查到些什麼?」
「皇子爺,青龍回來了。」帳外傳來青龍的聲音。
說服朱雀費了些心力,而對于三個婢女則命令即可。
青龍雙手一拱道︰「皇子爺,皇妃她……皇妃她離開皇子府已經九天,帶著朱雀來找您了!」
掀開毛氈毯下了床,迦墨蓮走到帳篷內的書案前。
「不用了,小少爺。」朱雀抽出劍來看了兩眼,歸鞘後用青布再包起來,「小人以前生活過的地方比這寒冷數倍,打赤膊也不曾得過風寒。」
矮的縴瘦可愛,整個人被塞在滾毛邊的披風里,清秀的小臉被凍得發紅。
她向他走來,他向她伸出手……
她本該早就死了,卻在穿越後享受了榮華富貴、嫁了人,看見了皇帝、皇後和貴妃……還和一群女人玩心機,挺有趣的!
就覺得不對勁,果然是出事了!
昏昏沉沉下了地將門插上,黎笑兒又拖著兩條重如千金的腿爬回床上。
兩個人選了鎮上最好的客棧落腳,開了一間房,讓小二準備了酒菜一會兒下樓吃。
朱雀的臉色更難看了,咬牙地道︰「恕難從命!」
她來邊境不是來平息戰爭,只是想救張定睿一命!
一路上為了不被人發現黎笑兒的女兒身,朱雀稱她為「小少爺」,無論是人前還是私下都這樣稱呼,免得萬一哪個時候情急叫錯了。
她的靈魂就算過了年也不過才二十歲,正是熱血青春的年齡!況且,她一直是行動派!想到便去作,免得以後後悔!
方才就是劍落地的聲響驚動了玄武。
「府里多久沒寄來家書了?」書案上除了兵書就是沙盤,再沒有艱澀難懂的家書。
玄武眼簾一垂,心底默嘆了一聲。
黎笑兒真是要崩潰了!難不成原來的黎笑兒沒死透,還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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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兩名侍衛的扶持,迦墨蓮望著黑暗的遠方沉聲道︰「青龍,你帶十個人仔細的找,周邊村落也別落下!」
那個叛國求榮的惡賊竟然替黔國新君來當狗腿,提出無恥的議和條件!
高的挺拔英俊、面龐稜角分明、眉骨高雙眼深遂,穿著青色的褂袍。
使勁往兩旁拉著朱雀的頰肉,一張好好的俊臉硬是給拉得丑陋起來。
每年進貢減半、再娶金祥國皇族公主為後!
終于到邊關了,黎笑兒擤了一上鼻子,小鼻子早已經擤得月兌皮了。
想起張定睿,迦墨蓮便牙根發癢!
「是!屬下明白!」青龍重聲應道。
從知道張定睿叛國的事之後,她晚上睡覺總會夢到黎笑兒與張定睿過往的種種!
「回皇子爺,屬下查到四日前有一個異域男子帶著一位小公子在江城的客齊來客棧落過腳,但次日便匆匆離開,听掌櫃說看那小公子身子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戴著大風帽的他一直在咳。」青龍將自己查到的情況如實回報,「掌櫃和小二描述,那小公子的臉一直沒怎麼看清楚,說話聲音沙啞難听,高個子隨從長得很漂亮,一身青袍、頭上包著青色布巾……」
胸口這股不同以往的憤怒讓迦墨蓮忍不住嗆咳起來。
「皇子爺!」玄武和青龍驚呼著追出帳篷。
呵!也是不屈了!
「好,咳咳。」黎笑兒蜷縮在被窩里,病怏怏地應聲。
她帶著朱雀出來要去邊關的事只告訴了蔣側妃,便稱病閉院門不見任何人。
「已經什麼時候了?」迦墨蓮疲憊地出聲。
「皇子爺!」玄武與青龍同時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迦墨蓮。
黎笑兒天命十三!她不知道金祥國人是怎樣計算年齡的,難不成真正的十三歲大劫將至?
還有跳出來那個男人是誰?張定睿?
「剛進寅時,皇子爺還是再睡會兒吧。」玄武擔心地看著迦墨蓮微青的臉色。
戰事已進入黔國境內,所以邊境的城鎮又恢復了正常的生活,只不過是駐兵有所增加,也不似以往那般繁榮了。
她不是神,不想改變誰的命運,要死也不欠別人的!
「找到皇妃和朱雀立即護送回帝/都,不得耽擱!」迦墨蓮咬牙地道,「若是皇妃不肯就範,用綁的也把她押回去!然後鎖在院子里不準踏出半步!她院子里的丫頭婆子也關起來!每日吃食都由其他下人送去!直至我搬師回朝!」
「皇子爺一定會誅殺那個叛賊!皇妃請不用擔心!」朱雀陰沉地道。
人小鬼大就是專門用來形容黎笑兒那個女人的!
兩個人曖昧的對視了很久、很久……久到听見翠兒在門外打了一個噴嚏。
「喝!」迦墨蓮猛的從榻上坐起來,冷汗打濕了里衣。
朱雀抓住黎笑兒的手腕拇指微微一用力,黎笑兒便覺得手一軟松開了正虐待著的朱雀臉頰。
朱雀先垂下眼簾,「皇妃根本就沒考慮過,是直接作的決定吧!」
有一種感覺,這副軀體怕是撐不到算命先生所說的「入主鳳宮」了!
嘖!這都被你看穿了!黎笑兒心中扼腕!
一路上乘車騎馬,黎笑兒遭了不少罪,但都咬牙挺了下來,這令朱雀對這個十四歲的小皇妃刮目相看。
九天?迦墨蓮拍案而起!
終歸是在皇家溫室里成長起來的皇子,這一次隨軍出征,迦墨蓮真是吃足了苦頭,也知道了將士們的辛苦、百姓們對戰爭的惶恐。
他生氣!他憤怒!他想再次揪住這個小丫頭按到腿上狠狠的打她的!
黎笑兒跺了跺腳,氣惱地嚷道︰「我自然知道指揮千萬大軍的迦墨蓮沒那麼容易出事,我是想救張定睿!」
「皇子爺,屬下帶人去找!」青龍追出來站在迦墨蓮的身邊,「您不能……不能離開軍營啊。」
蓮步輕移,金步搖隨著她的步子而輕顫,金光耀眼。
她頂著鳳冠、穿著皇後的大禮宮裝,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只是……萬一她撐不到見著迦墨蓮和張定睿,就會因為她的「到來」而害一個男人命運之輪轉偏,這不是黎笑兒樂見的事。
既然作了決定,黎笑兒簡單收拾了一下後便在第二天和朱雀離開帝/都。
雖然,面前站著的是個俏麗的少女,但那眉、那眼、那唇、那笑就是她!
朱雀只是微微掙扎了一下,並沒有過激的舉動。
菀林居的兩個婆子和婢女如英都被調去別處作事,剩下的翠兒、落梅和錦兒便負責作戲,每日照常去廚房取飯菜、燒暖炕,只不過主子不在院子里罷了。
鐵打的身子啊!黎笑兒只有羨慕的份兒。
「皇子爺!」玄武挑開帳簾闖了進來,看到迦墨蓮撫著額坐在榻上喘著粗氣,一直隨身的劍掉在地上。
「……是,皇子爺,屬下遵命!」青龍與玄武對視一眼,然後又問道,「皇子爺對朱雀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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