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王府的馬車里,蔣越梅顯得局促不安,垂著頭、雙眼直盯著露出裙擺的繡花鞋尖。
迦墨蓮坐在蔣氏身側,從上了馬車便一言不發,車廂內氣氛凝重得壓抑。
馬車出了皇宮外宮的側門,算是徹底從皇宮里出來了。
「喲,什麼時候府里添了這麼標致漂亮的丫頭!」落梅笑嘻嘻走上前,打量著這個婢女打扮的小姑娘,「你是新來的?哪個院子里的丫頭?」
「王爺!」蔣側妃心中微涼,慌亂想解釋,「妾身只是怕這件事影響到……」
婆子小心地陪在旁邊往里走,恭敬地道︰「側妃她從宮里回來就犯了心疾和頭痛的毛病,疼得都哭了兩晚啦!」
蔣側妃的不安底線也頂不住了。
蔣側妃坐在馬車上,看著那撇下自己疾馳而去的背影抿緊嘴,眼眶濕潤。
小婢女規矩的朝落梅福身,「奴婢是挽香苑侍候緹蘭絲夫人的丫頭,叫四巧!入冬夫人小產時新調過去侍候的。」
「吳……姐姐……」蔣側妃虛弱的撐起身子,嗓子啞得要發不出聲音來。
「給王妃問安!」四巧靈俐地朝黎笑兒福身。
「快別起來!躺著吧!」吳側妃連忙阻止蔣側妃起來,腳下也猶豫著要不要靠近床邊。
看著蔣側妃兩三天的工夫從一個如花似玉的婉約女子,變成了面黃肌衰的女人,吳側妃心里也不是滋味兒。
「妹妹這是何苦?」吳側妃用帕子輕掩了掩鼻子,裝作悲傷同情地樣子,「那王氏與劉氏本就不得王爺喜愛,和離也罷、休離也好,反正是王爺不想留她們在府里了。但你我姐妹不同,王爺總是會有些情分!你何必自憐自傷成這樣!」
迦墨蓮看過太多表里不一的女人了!小時候在宮里如此,到了皇子府後那些爭相要爬上他床的女人們也是如此!
這是黎笑兒第一次見到四巧這個小丫頭,對她印象最深的莫過于那兩個甜甜得像盛滿了蜜一樣的小酒窩。
蔣側妃再次抬起頭,滿臉委屈地望著迦墨蓮。zVXC。
吳側妃不知道迦墨蓮在從皇宮回來的路上曾對蔣側妃說過什麼,以為蔣側妃是怕日後自己也落得王劉二氏的下場,而憂心病倒!
好在蔣側妃的丫頭知禮數,請吳側妃坐在了距床有段距離的桌旁。
王氏與劉氏走的那一夜,黎笑兒窩在迦墨蓮的懷里哭了許久,也不說自己為什麼而哭,迦墨蓮也不問,只是抱著她任她哭到睡著。
「你手里端的是什麼?」黎笑兒看到四巧手里捧著一個盒子,淡聲地問。
黎笑兒拿出腰帶來看了看,臉上揚起笑容,「替我謝謝你家夫人。」
「請大夫沒有啊?」吳側妃掃視了一圈院子里的擺設,感覺好像沒有以前東西多了、也沒有以前華貴。
「王妃,緹蘭絲夫人說這腰帶是按著黔國的習俗縫制的花紋和下的料,與上次她送您的黔國服飾正好能配得上。」四巧機靈地道。
黎笑兒也沒想到王氏和劉氏的事會給自己的沖擊這麼大,對一開始回來制定的計劃便松懈了。
緹蘭絲院子里的丫頭?黎笑兒將竹桿交給翠兒,從曬著的被子後面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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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接過來打開盒子,里面躺著一條繡功精美的腰帶。
「本王的妻只有一個,即黎氏!」迦墨蓮竟然有些厭惡蔣越梅那句「她是他的妻」!「你與吳氏都該看清這個事實,不要作些無用的事!」
迦墨蓮這次的雷厲風行、片刻不容緩給王府中還剩下的兩名側室和一名妾室敲了警鐘!
萬一蔣側妃是什麼容易傳染人的病可怎麼辦!
四巧抬起眼簾,好奇地打量著黎笑兒。
主僕三人正忙得樂呵,一個他院的小丫頭捧著木盒子邁進院來。
進了里屋,吳側妃看到床上面容臘黃、雙眼紅腫、眼下發黑、嘴唇微白起泡的蔣側妃時大吃一驚!
黎笑兒漸漸習慣了迦墨蓮的呵護,也漸漸適應了他骨子里貴氣和大男子主義,大不了產生分歧時她耍耍脾氣,迦墨蓮大多時候還是會讓著她。
蔣氏的低沉終于引起了吳氏的注意,在听婢女說蔣側妃兩日未進食的消息後,吳側妃命小廚作了青菜肉粥,由丫環一路小心捧著,甩著帕子往蔣氏的院子走去。
翻身上了自己的馬,迦墨蓮一抖韁繩便飛射出去。
迦墨蓮回來後便寫了兩份和離書蓋上自己的印鑒,然後讓府中的下人監督王劉二女收拾自己的東西,用馬車將她們分別送回娘家。
只是想不到,日後也是這個甜得像蜜一樣的小丫頭差點讓她再在鬼門關前繞一圈兒!
這一天外面陽光甚好,黎笑兒便讓婢女們曬被子,自己也活動筋骨的拿著竹桿東敲西打,忙得不亦樂乎。
「王爺,是不是有話想對妾身說?」蔣越梅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迦墨蓮俊逸的臉龐,卻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
黎笑兒被從皇宮里抬進王府時,四巧跑出去看熱鬧,看到從轎子里下來的黎笑兒時記住了這位王府當家主母的面貌。
好一個粉女敕女敕、水當當的小丫頭!十四五歲的模樣,鵝蛋臉兒、圓杏眼兒、挺檀鼻、嘟紅唇……還有兩個小酒窩一抿嘴就會陷進去!
「是,越梅一直感激王爺的信任。」蔣側妃柔聲地道,「可妾身並不是帳房先生啊,妾身是……是王爺的妻。」側室亦是妻,比妾的名份要高上很多!
就算天天晚上睡在一張床上,迦墨蓮也多是抱著黎笑兒入睡,床事並不多,但只要是作了便猛虎一般折磨得黎笑兒第二天走路都會想掉眼淚。
本以為蔣側妃是裝病賣乖的安份,哪成想是真的病了!
「這是緹蘭絲夫人親手繡的腰帶,讓奴婢拿來送給王妃。」四巧呈上前。
婆子應了門,一看是吳側妃慌忙問安,也有丫頭進去稟報。
也許是殺雞儆猴的戲有了效果,不但吳氏與蔣氏表面上安份了許多,連下人間也不敢亂嚼舌根了,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作事!
其實迦墨蓮不是個重欲的男人,這陣子他幾乎天天晚上宿在菀林居,即使有公務忙到晚歸,也會讓阿峰過來知會一聲,讓菀林居早閉門不必等他。
三年前那個就已經聰明得會用地位與權勢壓人、言語暗藏刀劍的傷人、心思深沉得可怕的小姑娘,現在已經變得更加狠辣了!
「停車!」迦墨蓮大喝了一聲。
「有些東西放在身邊數年也不見得喜歡,可有樣東西也許只是看上一眼便想據為己有!」迦墨蓮聲音冷硬的道,「本王並不會怪你今日進宮向母妃稟報本王與王氏、劉氏和離之事,反正這件事早晚會傳到宮里,只不過你這麼做讓本王重新審視了一回你,也頗有收獲!」
「你們主子好些了嗎?」吳側妃明知故問地道,「本來府里人氣兒就不旺了,蔣妹妹還把自己鎖在院子里不出來,倒讓我覺得冷清得難受了。」
「越梅,你知道本王最欣賞你哪一點嗎?」迦墨蓮望著馬車上晃動的布簾淡聲地道,「你很聰明,懂得進退之道,所以我把府里的內眷與下人銀錢發放都交給你管理。」
「王爺,您為何如此薄情?妾身等人在您身側服侍了近六年,王妃只進府半年便失蹤,三年後才回來……算起來她陪在您身邊一年都不到,您卻……」
「奴婢四巧給王妃問安!」輕脆的聲音像銀鈴般的悅耳,吸引著眾人的注意。
她們以為他喜歡看她們表面上的功夫,並不知道她們真正的面目,而迦墨蓮也的確懶得去理這些女人面具後是何模樣!
停下手中的活,黎笑兒與三名婢女朝院門口看去。
黎笑兒就像是一顆突然扔進湖中的石子,激起他身邊女人泛起層層波浪!
車夫連忙停下馬車。
其實他的妻妾可能都以為偽裝得很好,無論真實的性子是什麼樣,在迦墨蓮的面前她們永遠是溫馴賢良,說話不高聲、手不提重物、多走幾步便香汗淋淋……
迦墨蓮挑開簾子躍下馬車,他的馬一直跟在馬車旁,由玄武照應著。
蔣側妃苦澀的一笑,「吳姐……姐,我們和王爺……何來情分?黎氏……已不同三年前了……」
勞動可以讓她忘卻一些不快和郁悶。
不過,黎笑兒應該是個例外!她巴不得讓所有人都早點知道她最惡劣的一面!
回到王府後,黎笑兒一直沒有去拜訪緹蘭絲,其實是她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心情或表情去面對曾經幫過自己的緹蘭絲。她是去年才入府侍候的丫頭,母親也在府中幫佣。
「請了太醫過來把脈,也開了些藥,可吃了兩天也不見什麼效果。」婆子掀進簾子請吳側妃入內。
蔣側妃因為自作聰明的進宮通風報信,害雲貴妃突發眩暈,在馬車上被迦墨蓮不咸不淡說了幾句後,回來就窩在院子里不吃不喝的垂淚,急壞了身邊的丫頭和婆子——
小們回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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