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皆駭不成聲!
涼牙愕得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那道柔弱的身影,半晌不能言語。
他完全可以肯定,這名冒牌公主一點武藝也不識,從這牆上直接跳下去,只有摔得血肉模糊的份。
「若是你全力施展輕功從這牆上跳下,有幾分把握可安然無恙?」
衣袖一動,竟是辛夷將他一扯,沉了臉悄聲詢問。
「難。」
他搖搖頭,雖然不肯示弱,然而從這三丈六尺的牆頭跳下去,委實不是適合用來吹牛的事,「輕功雖好,卻非萬能,若不憑借繩索直接跳下,即便不死,也會摔斷幾根骨頭。」
辛夷凝眉深思,「難道,她是想用苦肉計,拼得自己摔死,也要保住那個丫頭的性命?」
然而話剛出口,又連連搖頭,「不對,不對,若是她報了必死之心,又何必以不死作為條件……」
冥思半晌,仍是不得其解,唯有膠凝在兮予身上的目光,愈來愈深。
這名來歷不明的女子,難道還會妖法不成?可若是會妖法,又何至于被折磨至如斯地步?
想不通……不通!
「怎麼,陛下不敢來與小女子賭一賭麼?」
見伏堯半晌沒有回應,只微挑了眉凝望她,兮予一撩鬢發,莞爾而笑,「斬汧王,滅手足,親征軍,破敵國,我還以為,這天底下沒有羲王陛下不敢的事呢!」
一番話出口,端的是豪邁奔放,蕩氣回腸!眾人頓覺胸臆一蕩,情難自禁,羽瑾卻暗暗捂住了小口,心叫不好,激將法這招,對于那個人可是沒有用呀……
「你若敢跳,寡人自然敢賭,若你能夠不死,寡人便連你的命也一並饒了。」
淡淡一句,霎時牆頭鴉雀無聲,辛夷最先反應過來,青白了一張臉,幾乎連呼吸也要遏止,「陛下——不可!」
天地山海頃刻間被傾覆,本以為無可更改的死局忽地開出一條狹路,盡管那看來也不過死路一條,可是,他哪里敢容下任何變數!
這名女子……這名女子留不得的!
「寡人意已決,無須再勸。」
又是一句山巒般壓下,辛夷的臉頓時轉為醬紫,正要不顧一切地勸阻,卻被旁人一把拉了回來。
「你怎麼了?」
涼牙皺著眉頭訓道,「你莫非忘了,她跳下去,即便不死也是個殘廢,還能成什麼女禍?」
「話雖如此……」
辛夷的拳攥了又攥,一排銀牙也要咬碎,理智告訴他並無可畏,可心頭那片不知名的驚惶不安卻宛如瘟疫一般根深蒂固。
「……此話當真?」
兮予回過神來,身子微顫,突如其來的驚喜將她包裹——她設想過他千萬種回答,卻沒有一種如此。
他竟然……自己放寬了條件,是看準了,她跳下去絕無生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