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因為期盼太深,梓錦竟然不敢回頭,身體僵硬的立在那里,捏著帕子的手緊緊的扭在一起,就听到水蓉行禮聲傳來︰「奴婢見過葉大人。」
「不必多禮。」
久違的聲音劃破長空重重襲來,梓錦深吸一口氣,他竟然也來了,是巧合嗎?梓錦終究忍不住還是回過身來,讓自己戴上最得體的微笑,抬眼看向葉溟軒。
「遇上你,我就被門板夾了,一直夾到現在。」葉溟軒道。
葉溟軒看著梓錦欲要揚長而去的小背影,恨的牙癢癢,終究嘆息一聲,放柔了聲音緩緩道︰「梓錦……」然小出話。
水蓉看著兩人要說話,就悄悄地往後退了出去,站在兩人能看到的地方卻听不到兩人的對話。
梓錦突然想,如果她要是穿越成羅玦有多好,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梓錦看著葉溟軒突然很想說道︰「葉大哥,一路保重,江南多美女,希望你佳人得抱,早日成親。」
兩人相背離開,漸行漸遠,夕陽的余暉將二人的影子越拉越長,梓錦忍不住回首,看著葉溟軒立在垂花門外的拐角,牆角的石壁將他的身影擋住一側,長長的影子孤寂的落在地上,只見他立在那里沒有再往前走,垂著頭似乎在想什麼,梓錦遠遠的看著,莫名的一酸,她終究也是對不住他的一腔痴情,要是擱在現代,管他娘的,她早沖上去了……
花香撲鼻而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如同寒冬,外人看著無異,可是兩人卻心知肚明。
「還記得我先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葉溟軒自然不知道這個消息梓錦已經通過姚冰那個大嘴巴知道了,心里還期待著梓錦能夠挽留他,誰知道卻等來這麼一句︰「那就恭喜葉大人能夠為君解憂,為民伸冤,步步高升,平步青雲。」
就沒見過這樣牙尖嘴利的女人,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葉溟軒深刻的懷疑姚梓錦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但是此刻被姚梓錦氣的恨不得立刻將她大卸八塊,還貞節牌坊……做夢!
你大可以像羅玦一樣,勇敢地承認對葉溟軒的愛,可是然後呢?首先葉府的人不會同意她進門,然後她丟了姚府的臉面,海氏不是親媽,老太太關鍵時候顧忌的還是姚府的面子,姚謙可能會心軟但是最後一定會放棄,姚長杰會據理力爭,為她說幾句好話,可是人單力薄,他在沒有地位沒有權勢不能維護姚府的時候,又如何抵抗的過老太太,海氏,姚謙的聯手?一個給家族蒙羞的庶女跟家族的聲譽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梓錦不想當炮灰。
「你始終不肯等我,為了這門婚事,我都肯去江南,謀取一個轉機,姚梓錦,你就承諾我一句,又如何?」
「……對不起,我承諾不起。」
葉溟軒看著梓錦真的要走,著急了,能遇上她是意外中的驚喜,他本是想要在臨走之前跟姚長杰好好的溝通一番,卻沒想到會遇到梓錦,哪里肯輕易的放過這個機會,「等等,听我把話說完。」「葉大哥,好巧。」梓錦努力用以前的口氣跟他說話,結不成夫妻總還是朋友,更何況兩家又不是不來往,梓錦還不至于好賴不分。
葉溟軒快要嘔死了,狠狠地盯著梓錦,咬牙道︰「我若英年早逝,一定是被你氣死的。」
梓錦一愣,頓時有些惱怒的看著葉溟軒,心里那股子狠狠壓制住的怒火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尖,「謀殺朝廷重臣的罪名小女子擔當不起,既然無事,梓錦告辭了,天色已晚,多有不便。」
葉溟軒的神色就帶來遮掩不住的希望,他不知道姚梓錦已經沒有時間給他,他能躲去江南,可是姚梓錦及笄之後就要面臨著說親,葉溟軒不在京都,葉家不同意這門昏死,雖然此事無人知曉,可是梓錦怎麼跟海氏說,難道要她說母親,我不嫁人,我要等著葉溟軒,估計這話說出來,姚梓錦也就完了。
梓錦猛地想起來了,這廝是這麼說過,冷笑道︰「葉大人,你立刻就要去江南上任,這邊的事情只怕是鞭長莫及。」
他娘的,真把姚梓錦氣死了,可是強權之下,梓錦還真是沒有辦法了,只是看著葉溟軒,道︰「如今你連一個五品官的庶女娶為正妻都做不到,居然還敢夸海口娶一個寡婦或者棄婦,葉溟軒,你該去看看郎中是不是腦袋被門板夾壞了胡話連連!」
葉溟軒見到的姚梓錦從來都是善良可愛的,偶爾說話犀利卻從沒有跟今日一樣這樣字字如刀,這樣的話真難以想象居然是從梓錦的口中說出來的,葉溟軒一直覺得梓錦是個頂可愛的娃,今日才發現,也許這娃羊皮下乃是一只手腳犀利的小野狼。
既然沒有希望,梓錦不想為了沒有結果的事情,毀了自己的一生,她沒有長公主明知道葉青城娶妻的情況下還能做平妻,也沒有羅玦那種固執到底的絕傲,她只是卑微平凡的庶女,沒有公主的權勢,沒有羅玦的好命,她就只能為自己爭取一點福利,不讓自己受到傷害,你可以說她自私,梓錦不會否認但是請不要蔑視她的尊嚴,任何人處在這樣的社會里,面對這樣的困境,做的選擇的會比她好!
葉溟軒听到梓錦這麼說怒極反笑︰「不信咱就試試,你要是敢嫁給別人……」
「怎樣?又要說搞破壞?你人在江南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梓錦道,「等你回來說不定我都是孩他娘了!」
「這聲葉溟軒比那聲假惺惺的葉大哥好听多了,以後私底下你可以這樣喊我。」葉溟軒直接截斷梓錦的話,笑的眉眼彎彎,開心得很。
是什麼樣的緣分,讓兩人在此時此刻還能夠在這里重逢,這樣絕對意外的相逢,梓錦甚至于能清楚的看到葉溟軒眼中的驚喜,他大約是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里出現的,他臉上那種藏也藏不住的驚喜撲面而來,梓錦的心口重重的撞了一下,盡管早已經給自己穿上厚厚的龜殼,以為能將所有的障礙擋在外面,可是見到這樣一雙驚喜莫名的呃眼楮,所有的一切似乎在眨眼間轟然倒塌。
梓錦頭痛,每次遇見他,自己的理智都會打開籠子自己飛掉,這可不是好現象。
梓錦的腳步一頓,並不回頭,已經可以預見的前景,為什麼一定要踫的頭破血流才能回頭?梓錦不是那種不明所以的人,也不是那種像羅玦一樣死撐到底的人。只是當前途一片黑暗,而她又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總是想要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至少這個時候的姚梓錦是不相信葉溟軒真的能對抗的了家族,與她成親的。
梓錦一口氣沒上來,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努力說不氣不氣,可還是忍不住的說道︰「葉溟軒,你……」
看著梓錦不說話,葉溟軒只得先開口︰「我要走了,去江南,也許三五月就回來,也許一兩年。」說完就看著梓錦,眼楮一眨不眨。
姚梓錦什麼都不能承諾,那就只能狠狠的斬斷兩人的牽連,看著葉溟軒蒼白無力的臉頰,自己的心鈍痛的很,這樣的鈍刀子割肉,倒不如來個痛快的,一了百了。
「葉溟軒,葉大哥,就當是我求你,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明知不可為,你又何必逆天而行?」梓錦無奈的嘆息一聲,人的執著有的時候真是一件毀滅性的事情。
今日的梓錦,到底讓葉溟軒又吃了一驚,看著她新梳的雙鬟髻,簪的玫瑰花,桃粉的襖裙,整個人就如同漫天綠地里出來的小仙女一般,生生的奪去了他的心神。
葉溟軒望著梓錦的背影,道︰「記住的我的話,我會想盡辦法阻止你嫁給別人,如果萬一阻止不了……我說過寡婦或者棄婦我也不會放棄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水蓉遠遠的看著兩人奇怪的身影,方才的話雖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似乎有點了悟,這許久以來姑娘奇怪的地方串了起來,怔怔的看著兩人淒慘的背影,水蓉上前一步,看著梓錦說道︰「姑娘,葉大人走後不知道幾年才回來,您不送份禮物做送別禮?」
水蓉想著有個物件做念想也好,其實她也覺得,她們姑娘跟葉大人真是挺般配的,就是除了身份的差距,要是姑娘是嫡出的有多好,不對,就是嫡出的也高攀不上啊。
看著梓錦的神態,葉溟軒突然覺得連生氣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只得壓下怒氣,提醒道︰「我說過你要是敢嫁給別人,我一定會用盡千般手段阻止的。」
竹青色的直裰,腰束玉帶,只見他立在垂花門外,似乎是並不是到內院來,而是正好從這里經過,大約是水蓉正好看見這才喊出聲來,止住了葉溟軒的腳步。
為什麼每一次的分別,梓錦的惆悵越來越深,為什麼每一次的分別,會越來越痛,明明告訴自己必須放下卻是越陷越深,感情的事真的是沒有是非對錯,有的只是情非得已
「姚梓錦,你一定要跟我對著干?我倒看看哪一家的姑子廟敢收留你,是她的脖子硬還是我的刀硬,我很有興趣比試一下。」
梓錦點點頭,柔聲道︰「金玉良緣,恭喜了。」
這句話可把葉溟軒氣的炸毛了,恨不得飛奔過來,將姚梓錦放在腿上狠狠的打一頓。瞧著姚梓錦的神態,葉溟軒穩下心來,深吸一口氣,然後才緩緩的說道︰「沒關系,我不介意娶一個寡婦或者棄婦,帶著拖油瓶小爺也養得起!」
梓錦告訴自己不要停,往回走,可是理智在情感面前往往是輸的一塌糊涂,腳步還是停了下來,望著葉溟軒,一言不發。
葉溟軒的語氣極其的危險,半眯著眸看著梓錦。
「羅玦的事情你知道了?」葉溟軒道,他知道姚長杰一定會說的。
最後,梓錦的下場只有一個,要麼對外宣稱得了瘋病,要在家廟養一輩子,要麼真的‘病逝’了。梓錦穿越一回,不想就這樣鎩羽而歸,她的人生還有別的選擇,她只能有別的選擇。
梓錦現在已經不能去阻止葉溟軒的執著,只是淡淡的說道︰「隨你吧。」她該說的都說了,而且梓錦不相信葉溟軒真的能做什麼,錦衣衛不是他家開的,平北侯府他現在又離開了,有的時候時勢造英雄,你得有那個機遇,很明顯的目前葉溟軒沒有。
輕移蓮步,慢慢地走了過去。
「梓錦……」葉溟軒輕聲喊道,那聲音低低的,小心翼翼的,仿佛聲音大一點她就會北風吹走了,正是因為這樣的小心翼翼,讓梓錦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葉溟軒回過神來,梓錦的神態太平和,完全沒有他見到她時的興奮與激動,可見,在梓錦的心里,終究她的分量還是太輕了。
姚梓錦頓時被石化了、龜裂了,他嚴重懷疑這廝是不是也是穿來的,思想這麼前衛做什麼,行為這麼激烈做什麼,梓錦這次真的不淡定了,不用偽裝臉也紅了,小身板也顫抖了,那凜凜的小眼神嗖嗖嗖的射向葉溟軒,咬牙道︰「世上還有家廟這種地方,家廟不收還有姑子廟,我還想抱個貞節牌坊為夫家爭光,所以不勞煩您大駕。」
「……?」梓錦迷惑的看著葉溟軒,說過的話多了,她哪知道哪一句。
看著梓錦不出聲,神情壓抑的難受,眼中帶著令人絕望的哀傷,又看著葉溟軒持久不動的身影,突然之間,這小丫頭就不知道哪里來的一份勇氣,看這梓錦說道︰「姑娘,我去問問葉大人。」zVXC。
梓錦一愣,還沒問水蓉去問什麼,就見她撒丫子跑得比誰都快,一時間怔在哪里,這死丫頭,會害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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