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城以精致華麗的建築著稱于世,玉階彤庭數不勝數,夜晚的都城華燈璀璨,煙花竟綻,奔跑歡鬧的兒童捂著耳朵點爆竹,歡慶聲不絕于耳。
彩燈節正是玉樓城初春冬末時節最大的節日,街道上人頭濟濟,各式各樣的彩燈交相輝映,玉樓城在如此夜晚愈加流光溢彩,一片火樹銀花。
「公子快來看,這里有燈謎!」
凌香擠進人群,看到前方不少人都在猜燈謎,也立刻興奮的跑過去。「公子,這里全是燈謎……咦?公子!公子!」
凌香一轉頭,自家公子的影子都沒看到一個,立刻撥開擁擠的人群到處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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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朧月清皎綻枝頭,瓊華雪蕊睨群紅,仙質瑤台凝香來,不與夭桃媚春風。」
「好!好詩!」
「連兄這首《梨花》當真雪質高華!」
逢源酒樓之中正進行著詩文比拼,一位手拿墨扇的公子念出自己所做詩文,立刻引來了眾人的捧場。
連錦不以為意,墨扇展開,站在一邊笑而不語。
「只是,連兄不喜桃花,如果被冷相府中人听到,恐怕與連兄無益」戶部尚書之子上官凌也搖開墨扇,意有所指道。
他如此一說,在場之人無不點頭,連錦正是朝中除皇上和丞相外最大的官員︰尚書令連清的獨子。
尚書令與冷丞相關系不冷不熱,如果傳出此言,恐怕冷相與連尚書的關系更為僵持。
這相府唯一的千金冷花容冷小姐不同常人,小字正是「桃夭」,她是冷相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女兒,出生之日滿城桃花一夜綻放,先皇見此奇景也是連連稱贊,大大封賜了冷相。
冷府嗜桃花,玉樓城無人不知。听人說這府中每到這春季桃苑繽紛,羨煞旁人,冷小姐更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多少京城子弟趨之若鶩?
今日連錦竟然當面以梨花高潔自詡,貶夭桃之媚春,誰人不知這冷府甚至有桃府之稱?傳到有心人耳中分明就是暗諷冷相和冷小姐。
連錦冷哼一聲,清高道︰「冷相即然清正廉明,身正不懼影斜,又怎會和在下計較?」他言語之中找不到什麼語病,但是听這譏諷倨傲的語氣,令在場不少冷府門生心中不悅。
「在下听聞冷小姐對連兄青睞有加,連兄又如此才華橫溢自是不懼。」
上官凌狀似無意的說笑,卻暗譏連錦。都說冷小姐拒人門外是愛慕這位滿月復經綸的連大公子。
連錦臉色難看,墨扇一收,看著在場眾人,冷笑道︰「听聞冷小姐自封京城第一美人,在下又豈會看上這等空有皮囊卻無才之人?能配上本公子之人自然是才德兼備之女」
他此話一開口,頓時不少王孫貴冑臉色鐵青,這里不少人曾去冷府求娶冷小姐不得,如今這連錦不僅譏諷冷小姐無德無才,而且言辭之間分明就是諷刺他們喜歡庸俗之女!
「公子!公子你怎麼跑這里來了?」
凌香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逢源樓,見她要找的人正坐在角落,眉頭微皺的看著站在中央之人,順著公子的視線看到了那有玉樓城第一才子之稱的連錦。
「凌香,京城是不是私下流傳本公子愛慕他?」
冷花容支著腦袋,素指指著那站得筆直,一身冷傲的連錦,扭頭問凌香。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喜歡他?而且京城第一美人?她又沒有自戀傾向,還自封?難道她腦子有病不成?
凌香看了一眼這里的人,暗自咋舌,怎麼這麼多的人?還都是朝中大臣公子和一些王孫,竟然連那個京城有名的傻子王爺都趴在一邊睡大覺。
「公子不要听他們亂說,公子怎麼會喜歡他?」
凌香湊近自家公子身邊,低聲介紹︰「那站在中間的是尚書令連清的獨子連錦,站在他旁邊的藍衣服的是戶部尚書的公子上官凌,在旁邊喝茶,不說一句話的是三王爺歐陽瑞,他旁邊正呼呼大睡的那個傻胖子是二王爺歐陽玉,還有那邊歪靠著靠壁的軟骨頭是逢源樓的掌櫃佘骨……」
凌香將人大概的介紹了一遍,冷花容此時的目光集中在連錦身上,沒注意其他人。她扇子一展,站起身,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與佘骨擦肩而過,捻起那放在桌上的詩詞。
明朗的嗓音將此又念了一遍,在座的都不是一般的人,看著她皺眉,這人雖然黑了點,但比三王爺歐陽瑞長的還要俊俏,他們怎麼不知京城何時有這麼一號人物?
冷花容沒有看在場之人,只笑道︰「的確是好詩」
「公子謬贊」連錦回過神,抱拳道。
冷花容沒有理睬他,向一邊站著的凌香道︰「你看看這詩如何?」
冷花容如此作為,令旁邊的歐陽瑞眸子微揚,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看向她,而連錦臉色更是難看至極,竟然讓一個下人品評他的詩詞!
凌香掃了一眼,臉色微變,恨恨的看了一眼那個連錦,竟然借詩罵他們老爺小姐!
她直接不客氣道︰「沒想到有京城第一才子之稱的連大公子,竟然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看來也不過是四體不勤,只知說大話之人!」
「難道你有什麼高見?不妨說出來听听!」連錦臉色徹底的陰沉,冷眼看著一邊的冷花容。
此刻,冷花容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徑直的拿起桌上的茶壺,往茶杯中倒了一杯,悠閑的自斟自飲起來。
一邊的歐陽瑞眸子一挑,這人有意思!
冷花容見凌香看過來,這才道︰「說說吧,不然怎麼對得起連公子的一番‘請教’」。
她話一開口就讓連錦氣的差點背過氣去,「請教」?他會跑去請教一個下人?
「小的只是在想,連公子說桃花媚春風,想必是因為桃花春天開的緣故,春日百花競相開放才熱鬧不是?何況,連公子憑什麼說梨花高潔,桃花就媚春了?難道梨花不是春季開?小的真是見識了,沒想到堂堂的連大公子口口聲聲說喜歡梨花,竟然連梨花什麼時候開都不知道,這不是很好笑嗎?」
「你!」連錦臉色漲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梨花是春季開的!
「連公子,既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就不要自我感覺良好的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你說什麼?你到底是誰!」連錦再憤怒也察覺到冷花容是故意沖著他來的。
「我是誰?我就是我呀?我難道還是你不成?」
花容打起了馬虎眼,反正她現在是男人,臉一洗,衣服一換,她老爹也認不出來。
連錦還沒遇到過這麼蠻不講理之人,這個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小子,竟然直接當著他的面讓他下不台!
「閣下既然認為在下做的詩不好,不如做一首讓在座的各位開開眼?」
「梨花香寒桃色芬,柳絮飛時春滿城。花是花,你是你,梨花有梨花的風骨,桃花有桃花的妖魅,連公子何必如此認真?」
她可不會吟詩作對,不過一個無才無德的屎盆子扣她頭上,難道她還要高興不成?
連錦听著花容的言辭,瞳孔微動,看著她正欲說什麼,卻被突然打斷了。
「香香,娘子香香……」
痴痴的聲音還帶著傻笑,花容在和連錦周旋的時候,沒注意這旁邊睡著的肥傻子,既然凌香說他是傻子,她也沒多少防備,沒想到……
花容臉色醬紫的朝下看,那……那個傻子竟然直接腦袋趴在她胸前亂蹭!一只咸豬手竟然……竟然……!
「登徒子!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