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王妃……」
「西城也沒有……」
「王妃尚未回府……」
「滾!」緋玉 猛擲茶盞,碎片崩裂四濺!嚇得一群下人匆忙下去。
緋玉 手撫額頭,止不住心底的害怕擔憂。
夭夭不會拿孩子開玩笑,她不會這麼晚了還沒回來,一定是出事了!夭夭出事了!
思及此,渾身都忍不住的顫抖。
「夭夭……」
•
花容安靜的坐在榻沿,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擺設與建築,指骨青紫灰白。
她這是在……她竟然一醒來就在雲止山的瓊華殿!
她在瓊華殿!
花容踫了踫四周,一股力量立刻反彈,阻止了她踏出的步子。
花容臉色青白,沒有辦法出去!
墨淵到底想干什麼?!
花容怎麼也不願束手待斃,正欲擊向護罩,眼瞥到從外走近之人,動作一頓,冷冷的看著他。
「阿狸」
白袍皎然,隨著動作漾起,淡薄的嗓音微啞,穿過護罩,溫雅皎然的臉上帶著和煦的輕笑。
花容皺眉,倏地上前!舉手卡住了墨淵的脖子。
如此輕易的得手,花容微微詫異。
眸汪冷冽如冰︰「你到底想干什麼?」
「阿狸,你餓不餓?師父听說山下的人不能不吃東西……」墨淵淡笑依舊,雪色的長發及地,雪白的長袍襯得他好似正和心愛的徒弟說著體己話。
花容卡住他的脖子皺眉。
「我要出去」
「阿狸……」
「你給我住口!」花容暴怒!
「啪!」
花容一掌甩向他清淡溫煦的容顏!
墨淵瞳孔驟然一深。
僵住。
薄唇溢出淡淡的血色,絲般流下,卻什麼都沒說。
「你以為你現在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墨淵!我告訴你!阿狸已經死了!她已經被你逼死了!你不明白嗎!你不明白我就讓你看清楚!」
花容怒意難減,抓住墨淵的手,強自按到月復上,冷笑︰「看清楚,感覺到了嗎?這里是桃夭和緋玉 的孩子,就是當初被你陷害的緋玉 的孩子!我是桃夭,是冷花容!」
墨淵指尖微動,顫抖不可抑制。
「我是妖!明白嗎?我不是你徒弟!我現在只想殺你!」
殘忍而冷酷的聲音令人心底發寒。
花容看著墨淵,一把甩開他的手,無力,一陣無力感襲遍全身。
「我不是阿狸……我不是……」
雲止山之上,師尊多日不曾下來,廣場上每日的晨練卻依舊如昔,雲劍與雲翎傷勢已好,加上並不常見的雲楓,八子齊聚。
「師父!師叔,阿狸小師叔怎麼還未被放出來?」
「是啊!阿狸師叔雖然犯錯在先,但是如今也過了這麼長時日,是否應該……」
「住口!」雲穹大吼一聲,在場的弟子瞬間靜默,奇怪的看向雲穹,只好三三兩兩的都散了。
「師叔怎麼發這麼的脾氣?」
「是啊,這幾日除了小師叔不曾來,就是師尊也許久不曾見到」
議論聲漸漸遠去,八子臉色難看,如今阿狸已回山,只差時機,不然阿狸恐怕……
「那蛇妖竟然做出此等該死之事!」
「阿狸如今呆在雲止山應該不會出事。」
雲止山的力量渾然天成,可保她靈魂不再繼續被妖獸之子影響。
不能讓阿狸離開這里。
「過段時日讓阿狸從削骨塔中出來吧」
•
距當初被擄已過去了近半個月,花容臉色陰郁,肚子真是快生的模樣,她實在無法想象滿十月是何模樣。
她半個多月不曾出現,子玉恐怕要急瘋了!
她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呆到孩子出世,但是讓她求墨淵放她出去她做不出來。
花容扶著腰站起身,不知是何緣故,她如今感覺到月復部柔軟了很多,似乎不是當初那般的感覺,胎兒在用腳踢她,以前是感覺不到的,她一直覺得隔著蛋殼是不可能踢到她,但是這半個月來,孩子時不時的踢她。
她感覺的到孩子活躍了,兩個多月的孩子能踢人嗎?不是快生的那幾月才會如此嗎?難道她的認知有什麼不對?
花容扶著椅子,肚子大的有些不便,橫里伸出一雙手扶住她,花容一僵。
「阿狸,大約還有半月就要生了」
花容不語,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捏緊了椅靠,似是猶豫了很久,半晌才悶悶道︰「我想出去走走……」
墨淵一愣,看著花容低垂的眸子,幽深的墨瞳染了一絲受傷與悲戚。
「……好」
「……」花容一時詫異,沒怎麼反應過來,有些僵硬。
一切都來得太容易,給她一種很不好的欠人情的感覺。
瓊華殿外一眼望去,雲止山盡收眼底,看著這一切,有恍惚的錯覺,翻涌而上的記憶喜憂參半,一切都終結在十六年前。
「師父記得,阿狸喜歡下棋,最喜歡桃花……」墨淵從花容身後走近,花容側前幾步遠離他,墨淵眸子微閃,指尖淡色的光芒一掠而過。
「阿狸……」
「我說過,我不是阿狸。」
「阿狸,當年師父不是真的要殺你,師父……」
花容轉身走了。
墨淵眸光黯淡,苦笑一聲,果然是這樣。
「阿狸……」
「我不……」花容一怔,白芒爆閃,眼前瞬間一黑。
「阿狸,師父送你去休息好麼?」墨淵接住花容,微涼的嗓音淡淡道。
「……好」
墨淵幽邃的眸子瞬間如潭,掌心迷惑的白芒無聲無息消失。
•
緋玉 陰鷙的盯著面前的之人。
「你說夭夭是被墨淵劫到雲止山?!」緋玉 臉色陰寒,冷盯著木道子。
墨淵竟然下山了!
木道子嘆口氣,實在看不過緋玉 找人的瘋狂程度,玉樓城就差被他挖地三尺。
「桃夭本來時間就不多,師兄暗中讓阿狸下山,得知花容的消息,下山來帶走她也並不稀奇」
緋玉 心下微松,這是說夭夭暫時沒事。
但是他的妻兒竟然被人擄走?!還是他的仇人!墨淵是想干什麼?!
「我現在就去找他!」夭夭不能有事!
「你不能去!桃夭現在需要那樣的環境!離開了雲止山,她支持不了多久!」木道子攔住他,何況今時不同往日,緋玉 不能去那種地方!
「夭夭在上面!難道讓夭夭永遠住在墨淵身邊?!我做不到!」緋玉 青筋暴起,他的夭夭在別的男人那里!他怎麼受得了!
夭夭還懷著身孕,還有半個月就要生了!他怎麼能不在她身邊!
這才想到孩子,緋玉 臉色微變,猛的拉住木道子的衣領,血瞳欲裂︰「我的孩子怎麼樣?!他們怎麼樣了!」
他的孩子是妖,墨淵如此恨他,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孩子!
「桃夭的肚子已經大了,孩子長大了,無法強行帶離母體,如果孩子沒有了,桃夭恐怕也沒救,孩子暫時沒事。」
緋玉 一把甩開木道子,身形一頓,瞬間從殿內消失!
就算那雲止山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須去!他的妻兒他沒有辦法不去管,夭夭出事了他也活不下去!
夭夭,你等著我,我馬上就去找你!
「緋玉 !你站住!」
木道子大驚,匆忙追出去。
•
阿狸被帶出削骨塔時,精神有點恍惚,如今已過去半個多月,她從未被關禁閉如此長的時間。
出來時,渾身都在發抖。
「師兄!阿狸好怕!好黑好黑!哇嗚嗚……」阿狸抱住雲穹大哭,雲穹安慰的拍了拍她。
「好了,阿狸,師父如今也該消氣了,你以後可不要再惹他生氣了」
「嗯……」阿狸點點頭,似是想起什麼,臉色不太好,當日師父好像很嫌棄她。
「走吧,阿狸,師父看到你一定會高興的!」
「嗯嗯!」
阿狸回望了一眼削骨塔,神色微微怪異,不知為何,這削骨塔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可怕,就是陰森森的鬼哭狼嚎。那惡鬼看到她倒是好像看見鬼一樣,一陣煙似的尖叫著逃竄,她也十分不解。
「大師兄,我問你一件事……」阿狸拉了拉雲穹的衣袖,雲穹轉頭不解道︰
「怎麼了?」
「以前我們天道門是不是有一個狐仙弟子和阿狸一樣的名字?」阿狸極為不解,那些鬼怪鬼哭狼嚎的說什麼阿狸狐仙饒命,她可不是什麼狐仙,這天道門只有師父真身是九尾白狐。
听說狐狸的天賦過人,很多可以修成正果,難道天道門也出過這樣的狐仙?
阿狸說完,其余七子瞬間沉默,雲楓瞥了一眼阿狸,冷道︰「你怎麼知道?」
「真的有嗎?!」阿狸眼前一亮,連對討厭她的雲楓都笑語盈盈,崇拜道︰「你不知道,我在塔內踫到很多奇怪的鬼怪,剛開始可嚇死我了!可是他們看到我都到處跑,我後來才知道是有一個叫阿狸狐仙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是嗎?」雲楓一時沒有繼續鄙視阿狸,不知在想什麼。
幾人一齊往瓊華宮去拜見墨淵,桃夭被師父困在內側殿,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
走進瓊華殿,並未看到墨淵,桃林傳來了墨淵極淡的輕笑,一時眾人面面相覷,師父已經多年不曾這般笑了。
「咦?師父看起來心情很好呢!阿狸先進去了!」阿狸想起墨淵,面上一紅,她會好好道歉,師父一直都很疼她,一定會原諒她的!
雲楓有瞬間疑惑,這幾日因為阿狸師兄的冷淡絕情,師父一直都不曾說話,怎會這般高興?這是怎麼回事?
幾人跟著阿狸也進去桃林。
然而,展現在眼前的情形,瞬間震懾住眾人!
阿狸怔愣的看著眼前的場景,臉色瞬間慘白,駭然的倒退數步!
「怎麼……怎麼會……」
為什麼……
「阿狸……」
「阿狸她……」
雲楓看著面前的兩人,臉色瞬間鐵青,一時竟是有些無法接受。
阿狸指著墨淵身前之人,猛的拉住身旁之人,也未看清是誰,泣道︰「她……她是誰?!」
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和當日在玉樓城看到的玉王妃如此之像!
竟然……竟然還身孕六甲!那孩子是誰的?!
師父還……還圈著她和她如此親密的說話!
兩人間的溫馨流竄的互動瞬間擊中了她的心!
「是嗎?阿狸有這麼不听話嗎?那還不是師父的錯?」花容歪頭笑道。
墨淵輕抵花容的額頭,清潤溫雅的白袍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輕笑︰「貧嘴!」
雲楓也不管阿狸此時如何無禮,目光膠著在正前方的花容臉上,為何她會有如此的轉變?
「她是誰?!」阿狸指著花容,急切問道。
「阿狸,還有半月孩子便出生了,我們給他們取個名字好不好?」墨淵輕覆花容隆起的月復部,溫聲問道。
「……好」
阿狸遠遠看著,有些僵硬,緩緩的松開了雲楓,想說什麼,但是什麼都說不出。
「阿……阿狸?」
她就是那個阿狸?那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