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傻蛇王刁寶寶 【102】倒霉花容•修羅出世

作者 ︰ 風谷音鴿

花容沒想到不過是受人之邀去琴行,就遇到了這種事情。

下人將一封信函送到她手中時,沒有署名,只說是給她的。

流水琴行?

邀她到流水琴行?

總有三分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過這名字?

花容到流水琴行時才猛然想起,這地方五六日前曾來過,當時她正忙著與旃檀會合,听說這里面有一把彈不動的怪琴,沒有進去,沒想到今日竟然有人邀她去這里?

她好像並不認識這個琴行中人。

流水琴行是一家極普通的小琴行,左右櫃台上整齊的放著一列古箏,古琴後還有其他樂器,錦絨浮雕的長盒中放置著長簫、笛子之類。一溜屏展阻隔了小店內的部分景致,牆壁上掛著一幅山水潑墨畫,處處透著古色古香。

琴行雖小,人卻不少。

花容撩開一層珠簾,後面又是一室乾坤。不少人正圍著中央一人評頭論足。

花容剛剛進店時並未听到琴聲,掀簾進來方隱隱約約有弦樂之音。這小小的琴行設計巧妙,應當是用了阻音的木制方有這般奇妙的效果。

「這位小姐,這邊請」

花容進來時並未驚動他人,周圍人數不少,她因施了障眼法,面上總似蒙著一層霧,似看清又好似沒什麼印象。

照顧顧客的小廝看見她進來,注意到她時看周身打扮,暗暗驚嘆,不敢怠慢。

花容目光掃了一眼四周,不由暗贊,里面的古琴與外面不同,以五弦七弦居多,多是造詣高超的琴師所制,琴弦觀之飽滿,隱有光澤流轉,可見保養極好。

「小姐是來買琴的還是听曲的?」

「請問這里可有一位羅前輩?」

小廝听花容如此一說,眼前一亮。

「原是小姐,我家主子等候小姐多時,這邊請」小廝立刻撩開簾子,在前方為花容帶路。

花容不動聲色,她也不太明白這信中的自稱姓羅的是何人,找她所為何事?

「有勞」

小廝穿過人群,在人群中彈琴之人耳語了幾句,那人點點頭,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起身向花容走來。

原本听他奏琴的眾人皆奇怪的看向他。

「先生何故不彈?」

花容看著來人,是一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中年人,琴技頗有造詣。

她雖看似不過二十,但自己清楚,學琴的年齡都不止這二十年,有足夠的資格品評世人,這人起碼也有二三十年的造詣,雖是隨手撥來娛樂眾人,卻處處精細妙音,不惜听極易忽略。

但關鍵問題是,她並不認得此人。

「這位想必就是家師所請之人,不知小姐稱呼?」那中年人走到花容面前,禮貌道。

花容細眸微凝,對這位表面示好沒有任何好感,這位中年人眸中對她隱有不屑,她活了一百多年,對于這些人細微的情緒,豈會捕捉不到?

「夫君歐陽府玉王爺」花容淡淡道。

「什麼?!」

「玉王妃!」

瞬息之間,小小的店鋪內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低低的驚呼,各種聲音皆有,褒貶不一。

這位中年人卻明顯是怔住了,神色微震。皇室之中並不是沒有人到他們店中買琴,只是很少會親自來,而且,玉王妃……

這位可是玉樓城無人不知的人物。

如今是宮中兩位小皇子的母妃。

沒想到他師父請的竟然是她?

「不知可否請閣下的師父一見?」花容聲音恬淡,聞不出喜怒。羅修雪既然是將信送到玉王府中,她也不必扮作男裝出來,對方請的不就是玉王妃?

「原來就是那位玉王妃,小女子真是久仰大名」

「可不是,明明是嫁給了玉王爺,沒想到肚子里出來的是皇子呢!」

「什麼皇子?我們家老爺不承認,我們小姐這次可是直接參加選秀,一定會為皇上誕下真正的小皇子!」

花容輕輕坐下,好似沒有听到,舉手對一旁的中年人道︰「不知閣下的師父什麼時候出來?」

「在下立刻去叫……」

「莊主何必如此?羅琴師豈是污穢之人能見的?」

「翠兒說什麼呢,人家眼巴巴的來求見羅琴師,被拒之門外多沒面子,說不定將來可是皇後呢!呵呵!王妃姐姐說是不是?」

花容挑眉,抬眸看了一眼這聲音的主人。

一襲淡粉羅紗罩體,鏤絲百蝶穿花雲緞裙,烏發雲鬢,發間斜插一根鏤空金簪,腰間系著瓔珞纓帶,桃花點綴繡邊,當真是未語三分媚。斜斜靠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似乎是來此挑琴听音的。

自從花容報出名字,這位上挑的眸子就一直沒有挪地方,直直的盯著花容上下瞧。

這麼一副防情敵的模樣,加之剛剛說及選秀進宮之話,為何對她敵意萬分也不難解釋。

只是,選秀女之事,她當真是不知道的。

花容笑道︰「這位小姐如此急著嫁人生孩子,不知是哪家千金?當真讓本王妃長了見識」

「噗!哈哈!」

「魏大人是急了吧?魏小姐如此急著進宮,想必是魏大人催得緊」

四周在花容話剛落,立刻起了一陣哄笑聲。

目光中難免有些看不起這位王小姐,還沒進宮就說出這種話來,雖是出自婢女之口,沒有主子的意又怎敢胡說?

「你……你們胡說!」

形勢不知不覺中就調轉了,花容優雅的摩挲著手中溫潤的青花瓷盞,長睫如蝶翼,輕飄飄的。

羅修雪在簾內不動聲色的看著她,墨色的瞳孔掠過一絲驚訝。

花容長睫拂動,唇邊掠過捉模不透的笑意,目光凝著手中的茶盞,淡淡道︰「既然出來了何必要躲躲藏藏的?不知閣下邀我前來,所謂何事?」

羅修雪撩開簾子走進來,墨瞳流轉,上下看著花容︰「听說冷小姐琴技高超,在下仰慕已久,是以邀請閣下來此一會」

花容看到來人,秀眉微挑,又是一位中年人,只是……

花容長睫輕顫,緋然的薄唇微勾,輕抿一口茶水。

不是中年人,只是一個小少年,他是剛剛那位莊主的師父?

魅?

看不清實體,只是一團霧氣,這少年是魅霧所化?

魅這種生物甚至算不得生物,朝生暮死,鮮少有化形的,化形也是難以寸進的種類,是精怪之中最低等的霧靄,沒想到她踫上了一只。

「不知閣下是如何听說我會彈琴的?」花容並不說自己會,而是將話丟給了他。

那少年明顯愣住了。

「你不會彈琴?」那為何主子會點中這位女子?

花容更確定這位有別的目的。

「我說過我會嗎?」

「罔顧有人還披著京城第一美之稱,原來不過如此!」

魏舒蘭冷嗤一聲,甚是不屑,原來這所謂的冷小姐也不過是名不副實罷了。

花容挑眉沒說話,她貌似也沒說自己不會?

「閣下無事,我告辭了」花容站起身,對方既然沒有誠意,她也時間浪費。

「王妃……」

「錚!」鏗然一聲,古琴挑弦之音。力道遒勁有力,蒼潤幽綿。

花容猛然滯住,竟有她的血絡之蘊!

「這是何琴所奏?」

「只是普通的琴音罷?」在座之人無不面面相覷,這是琴行,時有琴音,剛剛有何特殊之處?

花容眸光微漾,她感覺到了,不同于平常的琴聲,有琴靈相佐。

那灰衣墨瞳少年眸光微動,匆匆步入里間。待返回之時,手中抱一把七弦古琴,對花容道︰「這是我琴行的一把奇特之物,不知玉王妃可有興趣?」

花容目光掃到那琴身,微微疑惑。

這把琴,琴身華麗,似乎是新作不久,不像是剛剛發出幽冥之音的琴,她想起自己的紅楓血絡,古樸中透著難言的沉澱感,修道之人很容易辨出,這把琴,可有什麼特殊之地?

「玉王妃有所不知,這把琴沒人彈得動,彈動者,在下便送于他,不知玉王妃可有興趣一試?」

花容眸底掠過笑意,她想起幾日前,似乎正是有此一說,害她被擠了一通,想來這幾日過去,已有很多文人試過,是以今日人數少了許多。∣∣

不知為何,她看到這把琴,心中總有一股怪異感,不是特別喜歡。

何況,即使是珍寶又當如何?她的紅楓血絡這世上已沒有多少琴可以媲美,只有那血修羅才是她想為自己的血絡所尋之物,其他古琴,她並沒有興趣。

「倘若我不試呢?」花容並不吃這一套,這種被別人牽著走的感覺,她很不喜。

她話一出口,在場之人無不奇怪,按說,無論是否能彈得動,都是沒有壞處,如果是彈動了,這珍奇之琴可是王妃的。

「玉王妃怕彈不動丟臉吧!」

「不是說不會彈琴,何必在此丟人現眼」魏舒蘭斂衣站起身,她今日來此便是听說了這麼一把琴,她還沒見過彈不動的琴!今日一見,這琴的確華麗,是她所好,她又怎甘心被花容搶了去?

「這世上之琴多如牛毛,好琴的確也是不少……」花容淡笑,掃了一眼羅修雪懷中華麗璀璨過分的「古琴」,繼續道︰「卻比不過本宮府中所鐘愛之琴……」

這世上,凡是有些年頭的古琴都有自身的故事,而她最欣賞的是紅楓血絡與血修羅之間的生死之交,不是那痴男怨女流傳下來的傳情之物。

何況,這把琴如此豪奢,簡直有意奪人眼球,她多少有些不喜這種張狂感覺。

花容沒注意到,她說及只喜家中之琴時,少年懷中的華麗過分的古琴,漆身隱隱露出赤色淡芒,那少年臉色微白,不著痕跡的掩了掩。

那個丑女人,竟然如此沒眼光!本大爺怎麼可能比不上她家那勞什子狗屁琴!

主子,息怒息怒!

誰讓你為了找個朋友,就把自己弄成這得這般花哨?有點骨氣的都看不起您的……

少年額角微微抽搐。

一向被人爭搶了上千年的主子,今日頭次被人棄之如敝屐……

這位玉王妃簡直就像是怕麻煩惹上身一般,連試都沒心思試。

「玉王妃手金貴著呢,怎會稀罕,你們說是不是?」魏舒蘭看著花容,眸光中皆是挑釁。

花容目光不知望著哪兒,總之是沒瞧這位魏大小姐。

對于一個連對手都稱不上的人,她一向都沒心思去辯。

花容斂衣正要離開,魏舒蘭手一擋,攔在了花容面前。花容撩簾子的手踫到她胸口,魏舒蘭臉上漲紅,驀然瞪向花容!伸手就是一巴掌煽上來!

「魏小姐還真把自己當成皇後了麼?」

花容倏地抓住她的手,細眸微眯,緋然的薄唇勾起一抹邪佞危險。妖魅突然而然的溢出來,挑動的情緒掀開了那一層障眼法,魏舒蘭瞳孔驀然怔住!

怔然的看著她的臉。

「你……你……」

花容甩開她的手,長睫悠然,瞥了她一眼,緋唇勾起邪肆的弧度,突然湊近她,修長冰涼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低笑道︰「魏小姐這是做什麼?會讓本王妃以為您愛上我了的,呵……」

花容的聲音極細,魅然清越,只獨獨的傳到魏舒蘭耳邊。

兩人的角度到像是她去扶魏舒蘭。

魏舒蘭耳根子通紅,勉強從她那張男女不辨的妖魅容顏下清醒過來,神色有些狼狽,猛然倒退數步,好像花容是洪水猛獸。

花容低笑一聲,掩袖隨意,抬眸看了一眼室內,笑道︰「各位無事,本王妃便告辭了」

「慢……慢著!」

「魏小姐舍不得本王妃麼?」花容挑眉,白衣飄然,舉手投足間有一股英氣,清魅的語氣聞之心神微揚,尤其是被花容調戲了的魏舒蘭,此刻更是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本小姐今是要告訴你!我要和你挑戰!我今日定要這把琴響起!」

「還有呢?」花容語氣平淡。

「還有……還有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一定會成為皇上的妃子,你給我……給本小姐等著!」

「哦?我記住了」

「你站住!你不能走!」魏舒蘭對她這種隨意的態度極是氣憤,手臂一張,橫在花容面前。眼神扭到一邊不去看她那張魅得過分的臉。

「好吧……」花容眸光流轉,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袖手托著下巴,眸光看向在座的眾人。

花容無意間展露的迷魅使人忽略了她的臉,那張看不太真切,總是一觸即望的臉。在場之人一時無聲,痴痴的盯著她。

「狐狸精!」

「多謝夸獎」花容抬眸朝魏舒蘭挑眉一笑,魏舒蘭嘴角微扯,差點一個踉蹌,趕緊把目光挪到別處。

「我在罵你!」

「是麼?」花容挑眉。看了一眼魏舒蘭。「我知道」

狐狸精是上眷顧的種族,不僅貌美,而且賦異稟。她雖知這位是在罵她,但是從小的教育影響,使她下意識的無法生氣。

「哼!」魏舒蘭不去看她,看向一旁抱琴的那位羅修雪。「羅師傅,小女子可否一試?」

「自然可以」

羅修雪將手中的琴遞給魏舒蘭,魏舒蘭就坐一旁的琴架後,抬眸看了一眼花容,似乎是勢在必得。

花容百無聊賴的托著下巴,目光流轉在這奇特的琴身上。

這架琴的確是花哨的過了頭,浮雕刻畫著火焰般的牡丹,金箔拋光,紅寶石瓖嵌。即使是琴弦,也是深紅之色,整個琴都透著華奢,貴族想來是喜歡這樣的琴,擁有這樣的親,起碼也得是個暴發戶。

不知是誰把琴打造成這樣?簡直是侮辱藝術。

許是這視線太**果的鄙視了,魏舒蘭感覺到手中的琴不知為何似乎剛剛有一瞬間的光芒?

站在一旁的少年不偏不倚的擋在了花容與這琴之間,他是擔心這時候主子太憤怒,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來。這位玉王妃也算是奇人了。

主子本來脾氣就暴躁。

凡人哪是他的對手?

魏舒蘭按照平常的手法撫琴,卻也發現撥不動琴弦,不由暗暗著急。

這琴弦是怎麼回事?明明看起來是很好撥動的,為何無法動?她幾乎將五指力量都按在了琴弦上,奈何這琴就像是鐵刻的,如何也無法移動絲毫!

「魏小姐……」

站在她旁邊的流水琴行的主子見狀,差不多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怕是與其他人一樣沒辦法撥動的。

「我一定可以撥動他!」魏舒蘭皺眉,如何也不能在對手面前輸的這般沒面子!這個玉王妃是不是早就派人來試過,提早知道了,所以才干脆什麼都不干,也免得和她一樣?

「魏小姐,這琴的確怪異,已有多年無人彈起,看似平常,卻因百年來無人彈動而著名,小姐也不必執著」

「原是如此,小女子獻丑了」魏舒蘭暗自惱恨,不敢看花容那琉璃般的眸子。哼了一聲從她身旁趾高氣昂的走了。「算你聰明,有自知之名!」

「的確,人要有自知之明」花容臉不紅心不跳,激的魏舒蘭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不甘的掉頭就走。

花容不由好笑,站起身,現在沒人攔她了,她總可以走了吧?都耗到正午了。

「王妃真的不試一試嗎?」少年有些急了,這位王妃怎麼如此奇怪?人都來了,為何就是不願意動一動手指呢?

花容勾起唇角,笑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本宮一向遵循此道」

「也許王妃便是有緣人呢?」

「本宮從來不信」花容淡笑,拂開擋在面前的少年,她不信這種偶然緣分,她相信緣分是要靠努力得來,從沒有上掉下來的緣分……

「……」羅修雪很是無奈,這是數百年來跟在主子身邊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執念之人。

不過,這有緣人恐怕由不得這位玉王妃接不接受,他那位主子……

少年調轉頭,就嚇住了!

「呀!」一聲驚呼傳來!

花容剛走出琴行,看了一眼喧鬧的街市,果然還是正常的好,上次都因那琴差點沒擠死她,如今總算可以直接大搖大擺回去。

不知為何遇上那琴就一直霉運,如今他總不能直接從而降……

「砰!」花容還沒回過神,突然重物墜地之聲!直接擦著她的鼻梁砰然一聲,砸到她腳下!

「呀!」

花容猛然後退數步!

從……從而降?!

該死的女人,本大爺現在腿斷了,你不賠都不行了!

「哎呀!我的琴!」

「王妃,您怎麼……」

那少年趕緊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責任推到花容身上了……

阿彌陀佛,造孽啊……

「他自己掉下來了」花容嘴角抽搐,她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偷糖吃被大人抓到似的?

地良心,她什麼都沒干啊!

「我的琴!這下壞了!」

「本宮難道會抵賴嗎?」花容無語問蒼,這真的與她無關啊!

「王妃,這把琴是我店鎮店之寶,在下自知王妃不喜此琴……」

我招誰惹誰了,這丑女人為何不喜歡我?!

主子,淡定!

「王妃,這琴價值連城,在下自是贈予有緣人,如今卻如此之境……」

「我幫你修好他……」花容無奈了,只好認命了。眼看圍觀之人多了,更像是她見不得這琴好,硬是惱羞成怒摔了一樣……

「多謝王妃」

羅修雪微微低頭,掩了臉上的無語表情。

主子,你目的達到了。

哼!

花容從羅修雪的手中接過琴,發現他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麼重,不由詫然。

「不知閣下什麼時候需要此琴?本宮修好此琴也好即刻歸還……」

「不必不必,不急不急……」羅修雪暗中抹汗,悄悄瞥了一眼花容懷中的琴,竟然沒見有反應?是不是暫時性的摔震蕩了?

「那本宮告辭了」

花容抱著這架怎麼也甩不月兌的琴,決定先去一趟修琴的地方看看。

玉樓城的琴行不少,只是有的琴行並不負責修琴,她記得城中最著名的琴行是千音閣。

花容抱起琴,穿梭在大街上。

「這位小姐,可要買盒胭脂回去?」

「上好的油紙扇!買傘了!買傘了!」

不知是否是初夏時節氣逐漸熱烈的緣故,花容總覺得懷里似乎抱著一團火,不由蹙眉。

「請問,千音閣怎麼走?」花容看見前方一名白衣男子,也沒看清楚,就上前詢問,一看之下,微微皺眉,有些熟悉?

「姑娘是要去千音閣麼?」溫潤如玉的嗓音涼涼的,干淨明澈。面上帶了張時下流行鬼面,但是這聲音……

花容眸光微亮,是九雪!九雪的聲音!

「九……就是去千音閣,不知閣下是否知曉?」花容話在舌尖繞了一圈兒,才沒叫出他的名字。她當初可是男裝,如今怎好說這名字。

九雪溫柔的眸光掃到她眸中迸現的開心,袖中的手微緊,聲音卻依舊平平靜靜的,淡笑道︰「在下正是千音閣的琴師,姑娘倘若不介意,可與在下一起前去」

「真的?」花容眸光流轉,暗暗高興,她記得九雪琴彈得極好,沒想到還是千音閣的琴師,如此倒是正好!「你會修琴麼?」

「會一二」

「那你一定要幫我看看這把琴,我近日霉運連連,都是這是因這架倒霉琴……」

花容知道九雪說會一二,那一定是很精通了,心下松了一口氣。

看到九雪就倒豆子似的,將事情說了一遍,也不管對方怎麼想,總之,九雪是自己的朋友,也沒怎麼注意現在她是一個陌生人。

九雪看著她,面具下的眸子微漾,時不時應和一兩句詢問。

花容更是剎不住滿腔的郁卒,她還沒這麼瞥屈過。

兩人一起到千音閣之後,花容才拿出那把琴放到九雪面前,琴已經徹底沉寂下來,沒有絲毫的波動,與平常一樣。

花容沒注意到九雪其實勾動了琴弦,卻沒能讓這琴發出聲音。

九雪看到這把琴時明顯有些詫異,撥動幾下竟然沒聲音?

待仔細檢查時,更確信了心中所想。這把琴可是大有來歷,當年他曾見過一面,雖然琴身已經徹底翻地覆了,琴也極力掩藏氣息,但是,不會錯的,這把琴已經不是普通的琴了。

那麼今日發生的事也不是偶爾,恐怕真算是有緣人。

何況……

九雪唇邊露出淺淡的笑意。

她已經有了另外一架至關重要的琴,如果知道了真相,一定是開心的。

只是這琴暫時沒有那般的打算,他不願發出聲音,恐怕等著讓他發聲之人,他也不好去參與。

「怎麼樣?能修好嗎?」花容擔憂道。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左下角有小塊雕漆,不到片刻便可以修好」九雪笑道,示意她不必擔心。

「那就好,這琴真的除了這一點問題沒有其他問題麼?」花容瞥了一眼這華麗的琴,不是都說連彈都彈不動?不會是年久失修?還是琴弦哪里有問題?

「沒有其他問題」

「是麼?」花容站起身,伸手去踫那琴弦︰「可是,那些人都說彈不動他,我還親眼見……」

「鏗!」

花容的臉立刻有發綠的跡象!

她不甘心,又撥動了幾下。

「鏗!」

「錚!」

清亮的琴聲斷斷續續的被她刮得亂震,花容指著這琴臉色僵硬。

九雪抬手指背輕掩唇角,掩飾不住眸中的笑意。

「這把琴的確是古琴,不輸紅楓血絡」

花容聞言,皺眉道︰「這架琴的確奇特,只是,不輸紅楓血絡?除開傳說中的血修羅,我還尚未見過能勝血絡的琴」

花容干脆不惱恨了,就著琴架坐下,抬手撥弄琴弦,琴音悠遠綿厚,蒼涼渾醇。越彈越似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指尖流竄,花容不由暗驚。

「的確是好琴!倒是我以貌取他了!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除血修羅外與血絡媲美之琴」

九雪但笑不語。

花容抱起琴,與九雪告別後匆匆離去。

「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

「嗯!我先走了!」

花容將琴抱回流水琴行,那琴行的灰衣少年似乎知道她會回來一般,笑道︰「王妃怎還的如此之快?」

「琴已修好了,只是,再次前來,只是想問,這琴是何琴?不知閣下能否告知?」花容看著他,他是魅,一定是知道這琴的秘密。

羅修雪斂了笑容,請花容進店。

「閣下是否能撥動這琴?倘若能撥動他,在下方可告知」

「我……剛剛撥動了」花容抬眸看他,她也覺得奇怪,剛剛魏小姐明明是撥不動的,為何她似乎並沒有廢什麼法力或者力氣,他就響了?

「在下就知道,王妃定是主子的有緣人」

「你說什麼?主子?」

「正是」羅修雪站起身,將琴遞于花容。「王妃一定要收下此琴」

「不……你不會明白的,我已有一琴,我現在一直在找我家中琴的另一半……不能收他……」

花容此刻不在意這琴的外觀如何,他的確是一把媲美血絡的好琴,但她不是收集琴之人,她好琴卻不會隨意收藏,紅楓血絡是特殊的,他現在是自己朋友般的存在,她不會再拿一架相同傳奇的琴帶回去。

「原來王妃所說並不是假話,倒是在下誤會了……」他還以為是她厭惡此琴,所以才說家中之琴。

「傳奇的琴可化靈,這化靈便與家人一般,怎可輕忽?」血絡當初認了她,她自然不會看到好琴就往家里攬。

「你家里是何琴?你竟然連本大爺都拒之門外?本大爺倒要看看還有誰能和我比!」

囂張張狂的語氣出現時,花容抬眸就看到面前站著一名全身上下都是黑的小少年,當即臉色劇變!

「你……你竟然……」

「丑女人你不要騙本大爺了!你根本就是看我不爽!你今不帶我,我就一腳踢你家里的那無名小琴!」

那臭屁小少年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雙手交叉橫在胸前,凶惡的瞪著花容,一副就是賴上你的欠抽表情。

「你化靈了?」花容結舌半晌,終于顫抖的指著他,將話說清楚了!「你竟然已經化靈了,還需要我做什麼?」

羅修雪沒想到主子突然跑出來,原本還擔心把花容嚇出個好歹來,沒想到她驚訝不是因為突然出現一個「妖怪」來,而是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沒看見本大爺還是小孩嗎?反正你是神仙,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地仙,不過,本大爺勉為其難就接受你了!」

花容︰「……」

一個沒長大的臭小孩,明顯是剛剛化形沒兩年,竟然這麼和她說話?

「地仙?」羅修雪眸子陡然瞪大,不可思議的看著花容。她……她竟然是地仙!

「是啊,這個丑女人可不是人類,我看見了,她不僅毒舌,而且還是桃靈化的……」

那黑衣的小孩哼了一聲,瞟了花容一眼。

花容皺眉,糾正道︰「我什麼時候毒舌了?你怎麼知道我是桃靈?」

「你別以為你說本大爺是劣質琴,本大爺就沒听見!還記得那大黃蜂嗎?那是本大爺叫來……哎呀!」

花容陡然明白幾前的連番倒霉是怎麼回事了!一個爆栗子賞給這個混小孩!

「你……原來是你干的!」

「哼!就是本大爺,誰讓你罵我是劣質琴的?」黑衣的小孩揉了揉被花容敲擊的腦袋, 著頭強辯。

「我什麼時候罵你是劣質琴?我怎麼不記得?」

「你就罵了,幾前,本大爺本想在此名聲大噪一番,讓我哥哥知曉來找我,結果就听見你說我琴弦劣質」

「誰讓你想出這等爛主意?琴不能彈了,不是琴弦壞了麼?」花容想起來,當時她被人流擠得東倒西歪,好像是無意中說了一句,不是這麼一句就招惹上這災星了吧?

「丑女人,你必須要對我負責!」

「我真的不能帶你回家,小弟弟,你如今已經化靈了,隨便找個寺廟道觀修煉去吧,前途無量……」花容擺擺手,這位大爺她真是供不起。

「你不管我不行,魑魅不能離開靈體提供能量,他還沒有真正固定,如果遇上道士和尚,就要被打散了,你是修仙的,不能見死不救」

「……」

這也要找她?世上的魑魅多了去,難道還都離開她不能生存?

「主子,我沒事的……」羅修雪低垂著頭沒說話,他的確一直幾百年來都沒有固定形態,當年若不是因為主子,他恐怕也是朝生暮死,因為主子擁有的力量,他才得以藏身借助這淺薄的力量保持模糊形體。如今他每日修煉,終有一日可以成功。

「你知道什麼?你這樣,隨便一個小妖也能吃了你,這個丑女人不同,雖然長得丑了點,但是靠近她,你一定可以更增進修為,何況她這樣的人,沒多少妖怪敢招惹,不然,你一出去就沒命了」

花容很是無奈,這個臭小孩說話怎麼這麼不招惹疼?

這簡直**果的在說︰我在利用她,她必須答應帶我走!

她還在這里站著呢。

「兩位還要討論?那你們慢慢討論,我就不打擾了」

「喂喂喂,你不能走!你必須帶我走!哇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小孩立刻撲上前,抱著花容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亂蹭。花容臉黑了一半,趕緊的趕蒼蠅似的拉開一段距離。

「大爺,你就饒了我吧」花容無語問蒼。

「你不能丟下我」小少年仰著腦袋,手抱緊花容的腰不放,蹬腿跺腳的就是死賴上了,墨亮的瞳孔熠熠生輝。「是不是我不好看?我馬上改好不好?」

小少年手一揮,那花哨的琴身瞬間恢復了古樸的樣式,素雅中透著歲月的積澱,如這小少年般神秘,渾身皆是烏墨般的色澤。

「我不能帶你走」花容蹲,撫了撫小少年的腦袋。「如果你擔心自己,我可以幫你,我認識一位高僧,他比我更厲害,他可以護你們周全,你們跟著他,以後也許更厲害……」

烏衣少年抓著她的裙擺不放手,墨瞳中隱有堅毅。

「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能感覺到,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東西,他第一次在台上听到她說自己是劣質琴時很不高興,就一直跟著她。

她很好,她會關心別人,她在和那些小乞兒說話時,那種感覺讓他覺得心里好像沐浴在暖洋洋的陽光下一樣。

他就想跟著她。

不離開。

她為什麼這麼喜歡她家里的琴?他也不差,她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突然很羨慕她家的那把普通的琴。

「我真的不能帶著你,小弟弟」花容有些無奈,小孩子鬧脾氣時真是說不通道理。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你的琴?你可以告訴我他是什麼琴嗎?」烏衣的小少年攥著花容的衣擺,眨了眨墨亮的眸子,認真道。

「嗯……」花容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這小少年道︰「你既然是有些歷史的古琴之身,那你可知血修羅的消息嗎?」

「血修羅?」烏衣少年驀然瞪大墨瞳,與一旁的灰衣少年快的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駭。「姐……姐姐知道血修羅?」

花容見他叫自己姐姐,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輕笑道︰「血修羅的故事,你們應該知道吧?」

「嗯」

花容嘆口氣,看著這烏衣的小少年,道︰「血修羅與紅楓血絡,我一直在找血修羅……」

烏衣少年一滯,抓著花容的衣擺越加緊了,心中頓時一陣緊張,墨瞳漆黑,急切道︰「姐姐找……找血修羅做什麼?」

花容輕笑出聲,坐在旁邊的琴架旁,輕輕撥動眼前這恢復了原樣的古琴,悠遠的琴音回蕩。蒼涼悠遠的琴音完美的在指尖流動,花容輕撫琴身,的確是好琴。

小少年眸光微動,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

「我找血修羅是因為我已有了紅楓血絡……」花容挑動琴弦,抬眸看向烏衣的少年。「紅楓血絡與血修羅是兄弟般的琴,血絡一直在尋找血修羅,我是血絡的主人,自然是幫他尋找……」

「什……什麼?姐姐有紅楓血絡?!」烏衣少年陡然震住!呆呆的看著花容,似乎是被沖的消息沖擊的找不到方向般,突然靈動的眸子怔住!

「主子!是……是紅楓血絡!紅楓血絡!」旁邊的灰衣魑魅似乎也沒想會如此,驚駭欲絕的看向花容。「紅楓血絡真的在您這里?」

花容斂眉,微微點頭。

「我所說之琴,正是紅楓血絡,我家中之琴便是血絡琴……」

「他一直在找血修羅麼?」

「嗯,幾百年了」

「是嗎?幾百年了嗎?」烏衣少年有些怔然,幾百年來。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

花容勾動琴弦,清幽深遠的琴聲悠揚,一陣流光而過,花容淡笑,感覺到指尖的靈氣。

「你還沒有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琴音流淌,似乎頓了半晌,花容耳邊才緩緩響起了一個聲音,短短的,只有三個字。

花容卻怔住了,悠遠的琴音戛然而止。

唇邊淺淡的笑意緩緩的凝固。

「……血修羅」

我叫血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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