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木道子僵尸臉微抽。
雲璃暗笑,她就只說個王八,九雪就猜到是誰。
「璃兒莫胡鬧」九雪知曉木道子對這兩字敏感,對他也算照顧。
「我可沒胡鬧,我亂猜的,一蒙一個準兒!是不是,瘋道士?」雲璃挑眉,一肩膀撞的木道子往前一個趔趄。
「嘁!」木道子掃了掃袖子,遠離她這號危險人物。
九雪長眸中倒映著這兩人的互動,長袖下的指尖微攏,淡淡的嗓音听不出情緒。「師弟到此是為何事?」
雲璃靠在一旁,斜瞥了一眼木道子,等著他招供。
九雪不曾想到,璃兒會與木道子相處如此融洽,兩人並未因不愉快而鬧翻,他知木道子到此是為什麼,但如今見璃兒如此開心,似乎他的目的也不那麼明確。
「師兄,桃夭她……她……」木道子瞥了一眼她平坦的小月復,無法直接開口問這種事,哽了半晌。「這孩子……」
「是我和璃兒的孩子」九雪眸光暗斂,直接干脆。
木道子撫額,也沒什麼感覺了。「師兄,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你想說什麼?臭道士?」雲璃湊過來,踢了踢他,食指微勾,木道子背後的桃木劍又嗖的一聲跑出來。雲璃輕笑,握住長劍,斜瞥著木道子。「乖乖好劍,你告訴我,你主子想說什麼?」
「璃兒!」九雪伸手將她攬到懷里,指尖倏轉,眸光冷冽,桃木劍低鳴一聲,飛快鑽回劍鞘。速度之快,木道子披散的頭發都被劍氣帶起的風吹得凌亂凜冽。
「哎!」雲璃還是頭次遇到這種事,桃木劍竟然這麼逃命般的跑回去?
「你還懷著身子,不要踫這些危險的東西,明白麼?」九雪攬緊雲璃,眸中有極淡的無法掩飾的慌亂。
木道子眸光微閃,拍拍自己背後的劍,不自覺的想起雲璃離開時帶走的那兩架特殊的琴。如今想來,恐怕是師兄帶走,只是他帶著這兩琴在花容身邊,難道不擔心?那兩琴有靈性,又是花容經常近身之物,不可能欺騙花容,難道他不擔心他們會告訴花容真相?
「九雪夫君,那是桃木劍,沒有惡意」雲璃頗為不解,為何九雪夫君這麼大反應?
「師弟先行離開,師兄你……」木道子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作罷,轉身離開。
「臭道士,你的葫蘆!」雲璃勾起葫蘆,直接朝木道子的後腦勺扔過去。「酒滿了!」
「多謝了!」木道子一伸手,葫蘆直接到了他手中。
木道子一路搖著就葫蘆回玉王府。這件事他如今當真是不好做人。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看到緋玉 那模樣,他也實在不忍。但是告訴他桃夭之事,他怎麼對得起師兄?
思來想去,還是沒頭緒。
「老頑固,你在這里唉聲嘆氣什麼?」緋嫵不知是從哪里鑽出來,猛的一拍木道子的肩,奇怪的看著他。這老不死的,整日沒心沒肺,怎麼現在如此多愁善感?
「唉,無法無法……難辦啊!」木道子搖搖頭,舉起葫蘆正要喝酒,緋嫵一把將他的酒葫蘆搶過來。
「老不死的!你什麼事兒這麼要死要活的?」
「哎!你把我的酒還來!」木道子急了,伸手去搶回來。
「整日就是喝酒!你能不能有點出息!」緋嫵蔑視的瞧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只好又將葫蘆直接扔給他。「我拜托你的事如何了?有桃夭的消息沒有?」
她這兩個月幾乎快把玉樓城翻了個遍也沒看到桃夭的影子。
木道子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只是嘆氣。
如今桃夭已經有了身孕,如果讓緋玉 知道,這該是如何混亂?桃夭失憶,強行讓她回來對孩子也不好,還是等等日子吧。
緋嫵也沒逼他,看來是還沒找到。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按理來說,桃夭失蹤,那桃靈的氣息也在,不可能找不到。她已經讓馨月等人也幫忙尋找,沒想到也是沒有半絲消息。
「我先回去,今日子玉去相國寺拜祭冷彥征,宮中之事還需要我去看著點」緋嫵拍了拍木道子的肩,轉身走了。
木道子沉默不語,跟在她後面陪著。
相國寺的桃花早已開過,枝頭掛滿淡粉誘人的桃,色澤鮮潤,散發著甜美芳香。
寺院內佛像前擺放了不少仙桃供品。來往的香客來此討個彩頭,討要這寺院中的果子,桃林中積聚了不少人,時有僧人小心的摘下桃子,細致的裹好分發給香客。
緋玉 走進相國寺時便能很清晰的嗅到空氣中沁人心脾的果香。
一襲玄紋錦袍,潑墨青絲以玉冠束起,負手立于六角涼亭之中,狹長的鳳眸深邃無波。身形修長,沒有表情的俊顏冷若冰霜,無形中有一股巨人千里之外的冷冽。
連雅在他身後跟著站了一個多時辰,這麼長時間過去,緋玉 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沒有動一絲一毫,也不知這桃林有何特殊之處?
「喲,連大小姐也在呢?」
「青妙姐姐說什麼呢,應該喊太後娘娘!」
腳步聲逐漸靠近,亭子中霎時熱鬧萬分,五六位嬌俏可人的桃靈手里搖著團扇款款而來,斜挑著桃花眸,譏諷的瞧了一眼一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連雅。
連雅臉色微青,顯然雙方不是第一次見面。
緋玉 目光沒有一絲波瀾,始終定格在眼前不遠處的桃林之中。來往的人群不斷變換,走了一撥,換了一撥。他自始至終都站在原地。
「赤蚺王還真是有福氣,如此妖魅年輕的母親,我這老眼昏花,還以為是您夫人吶!」青妙桃花眼掠過冷芒,搖著團扇就著亭子欄桿的木椅坐下。
其余幾位上下打量著連雅,衣著露的就差果奔,這一路上幸好都是虔誠的香客,不敢在這高潔的地兒太放肆,這要是在大街上,嘖嘖,令人遐想萬千,不知道見著的會起什麼齷齪心思。
這世上哪有母親在自己兒子面前這般模樣?真是侮辱母親這兩個神聖的字眼。也不知這連雅到底與那傳說中的傾魅妖絕,一舞傾城的緋嫵有多像?
竟然沒人懷疑她,真是奇也怪哉。
「連大小姐怎麼不去關心關心你的愛子?」
「連大小姐這身衣服真是不錯,趕明兒讓魅姐姐也穿著看看,保證生意滾滾來!」
「姐姐這主意好!魅姐姐那青樓的姐兒們鐵定要謝謝姐姐了!」
青妙、花妙幾個旁若無人的明嘲暗諷,嬌笑連連,一旁的連雅氣的臉色發白發青,礙于緋玉 在場不敢發作,當真是快氣掉半條命。
「赤蚺王好艷福,我們夭兒……」
青妙一時難受,看到連雅那孱弱嬌柔的模樣頓生厭惡!這個裝模作樣的毒蛇!為何夭兒死了她還活著!
「啪!」青妙凌空一巴掌煽到連雅臉上!
「妖孽!我殺了你!」
「玉 救我!」
連雅被猛的煽倒在地,手撐地往後倒退,驚恐的看著青妙,拉著緋玉 的衣擺,害怕的縮成一團。
青妙赤紅了眼,思及她生死不明的桃夭,氣怒攻心!這條毒蛇害死她的夭兒,她卻還活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是活了幾千年?難道就這點本事!
「妖孽!你不是很有本事能殺了我的孩子!」青妙怒極,翎兒逝世多年,她們好不容易與夭兒團聚,竟然就被這個女人害死了!
「住手!」緋玉 臉色鐵青,出手制住青妙。
青妙被猛然甩出去,撲到欄桿上。
「青妙姐姐!」
「緋玉 !怎麼?你終于不耐煩了?齊人之福不錯吧?當初誰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與我們孩子同生共死?!」
「夭兒怎麼會愛上你這種蛇妖!你怎麼配!妖孽!」
花妙扶起青妙,青色的衣擺凜冽,殺意頓起!
妖始終是妖!再怎麼樣也變不了人!
緋玉 指骨發青,豎瞳妖絕。
「住口!」
「蛇妖!」花妙瞳孔凝縮,漫天桃花肆虐,驀然襲向緋玉 !
「花妙住手!」一聲清喝襲來,馨月猛然揮袖打散花妙的攻擊。
花妙不服,沖上去就要拼命,馨月擋在她面前,阻止她沖動的行為。
「姐姐!夭兒被這個女人殺死了!他竟然護著她!枉他當初口口聲聲說什麼愛夭兒!騙子!蛇妖!」
「將花妙帶走,不要在此胡鬧!」馨月迅速令幾位桃靈將情緒激動的花妙帶走,一旁的青妙站著不動。也沒有要帶走花妙的意思。
馨月無奈,暗嘆一口氣。「夭兒不會死……她一定還活著,你們不要再鬧了,這里是佛門淨地,在此喧鬧,反季桃花恐怕又要引起議論」
花妙恨恨的看了一眼緋玉 ,憤然轉身離開。
一群桃靈也被馨月支開,這里突然出現桃花,恐怕已經惹人注意,姐妹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如今這里人員聚集,桃林也需要她們。
馨月看了一眼旁邊若無其事的連雅,眸光微寒。緋玉 始終沒有開口,目光在桃林喧鬧的方向,似乎被什麼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桃林方向的人群已經有小小的異動,似乎是被這邊突然紛飛的桃花吸引,不少人都暗中驚奇,僧人正在安撫。
馨月順著緋玉 的目光望向桃林方向,目光看到其中兩人,微微凝滯。
那是一對極美的小夫妻。
不是長相,而是那麼一種感覺。
一襲青衣的女子隨意挽著墮馬髻,發上系著雪色發緞,清新典雅,似乎正和身後攬著她的年輕男子說著什麼,婉語輕言。那位白衣男子站的位置剛剛好,將周圍的人與懷里的女子隔開,一只手不著痕跡的護著那青衣女子的小月復。
馨月淡淡垂眉,大約是女子有了身孕,一對小夫妻到此還願。
緋玉 的目光鎖在那淡笑的女子面上,深邃的瞳孔一眼看不到底。
雲璃也沒曾想到這相國寺的人如此之多,這片桃林之中顯然是有桃靈護佑,仙桃飽滿。許是因此處乃佛寺,這里的東西皆彌漫著不易察覺的靈性。難怪如此之多的香客。
「這里的桃當真是不錯……多謝大師……」雲璃與九雪走到桃林之中,一位僧人將一枚色澤鮮美的淡粉桃子遞于雲璃,雲璃雙手合十,回之以禮。
九雪感覺到空氣中有一道特殊的目光落在身上,眸光微斂。
周圍明顯出現不少桃靈,與雲止山之上的氣息相同。
雲璃看著成群出現在人群中桃靈,微微詫異。周圍的人看不到她們,她也不敢表示的太明顯,只當沒看見。
「九雪夫君,這桃林中怎麼這麼多桃靈?」一般桃林之中哪有如此稀奇?漫山遍野的桃樹中有一兩個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事,這里竟然成群出現?
青妙等人離開後便直接隱沒回本體,周圍人多繁雜,她們並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雲璃和九雪。
九雪攬著雲璃到一旁休息,拿出干淨的帕子輕輕拭去她額際薄汗,輕笑道︰「大約是因這佛寺的緣故,那片桃林之中的樹皆有百年以上歷史,長期在此,沾染佛性,化靈較之平常之地自然多些」
雲璃點點頭,看著手中鮮艷的大桃,歪首拉了拉九雪瑩白若霜的袖子,往他身邊靠了靠。平凡的臉上,一雙明媚的眸子笑意盈然。「九雪夫君……」
九雪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唇齒含笑,輕刮她的鼻尖。從她手中接過顏色鮮麗的桃,笑道︰「頑皮!」
雲璃無辜的眨了眨漂亮的眸子,見九雪已經起身準備去洗桃子,朝他擺了擺手,笑道︰「九雪夫君早點回來」
「璃兒不要到處亂跑,在這里等著知道麼?」
「嗯」
見她點頭,九雪這才離開此處。
雲璃坐在台階的一側,撐著下巴觀看喧鬧的人群和僧侶,那些桃靈都回到自己的地方。她沒有告訴九雪,她踏進這里時,有一種熟悉感。不知是因自己也是桃花所以對她們親近,還是其他的什麼緣故。
緋玉 站在一旁看著她不經意間的動作,明明是陌生的臉,也沒有夭夭的氣息,只是普通人而已。可是和他的夭夭卻如此相像,那一雙細長明媚的眸子,舉手投足間的隨意慵懶。
「夭……夭夭……」
事實上,他的身體已經快過思想走到了雲璃身後。
雲璃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的桃林,周圍來往的人也多,說話聲嘈雜,緋玉 的聲音只是這眾多聲音中的一個,她並未注意到。
緋玉 狹長的鳳眸微暗,不是夭夭。
他沒有再上前,只是靜靜看著這熟悉的令人指尖發顫的背影。是否走進,一切都將消失?
伽羅和尚出現在桃林時,立即引起了雲璃的注意,他一身僧服與玉樓城其他僧人不同,很容易辨認。
伽羅一襲紅衣袈裟,露出半個肩頭,這里的僧人皆是如此,與南方的僧人扮相不同。伽羅的身份明顯不是小沙彌,僧人按輩份修行區分,穿著有所不同。
一枝獨秀,清秀俊逸,見之如夏日涼風。
人群之中,眾人自動分出空隙讓與他,態度謙恭虔誠。
雲璃撐著腦袋,一眨不眨的瞅著這和尚,這麼年輕漂亮的和尚真是少見。
「小姑娘……」
雲璃一個激靈,身旁已多出一位美麗的白衣女子,一見之下,雲璃暗暗斂神。因為坐在她身邊的是一位桃靈!
馨月斂裙坐在雲璃身邊,輕笑地與她打招呼。
「小姑娘怎麼獨自一人坐在此處?」
「你在與我說話?」雲璃左右望了一眼,不知自己怎麼這麼幸運?
馨月掩袖輕笑,點了點頭。
「這日頭正盛,小姑娘不進去歇息?」
雲璃搖了搖頭,莞爾道︰「我夫君剛剛離開,稍後便到,我在此等他」
「不知……」
「不知這位妹妹可否告知閨名?」
馨月尚未開口,眼尖的青妙已經迅速掠到兩人面前。拉起雲璃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這女子遠望與夭兒一模一樣!
雲璃飛速躲過她伸過來的手,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她這麼一激動,搞不好自己就直接跌下台階。
「這位姐姐……啊?對不起!對不起!」雲璃迅速後退,沒想到不小心踩中了緋玉 靴子。
緋玉 忍不住攬起她的腰,微啞的嗓音帶著壓抑的情緒。
「夭……夭夭……我的夭夭……」
雲璃心底陡然一顫,竟忘記了反抗。
迷茫的情緒迅速襲遍全身,眸子蒙上一層迷霧。
緋玉 近乎痴迷般凝著她的眼楮,冷冽的鳳眸浸染狂亂。指月復顫抖的摩挲她的眸子,失控般低喚她的名字︰
「夭夭……」
雲璃感覺到他指月復溫熱的溫度,滲透骨血的熟悉感彌漫。
是什麼……是什麼忘記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失去的記憶是什麼?忘記了什麼人?
那瘋道士的話她原本是不信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在腦海里一字不落的出現。
桃夭,夭夭?
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你……你叫什麼名字……」
緋玉 摩挲著眼前熟悉的眸子,鳳眸浸染溫柔疼寵,受了蠱惑般,開口道︰
「子……」子玉……緋玉 ……
「閣下可否放開在下之妻?」九雪的聲音猶如沁雪冰涼,雪衣霜華,平淡的臉上,那雙眸子有一股攝人心魄的冷傲與寒霜。
他手里拿著洗淨的桃,素白的指尖愈發蒼白透明。
雲璃扭頭看到九雪,眸光霎時清明,觸電般推開緋玉 ,緋玉 沒有絲毫的防備,背後撞到身後轉角處凸起的屋牆,唇色驀然一白。
「九雪夫君……」雲璃垂眉不語,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為何對一個陌生的男人懷抱感覺到莫名的熟悉?
她突然不想抬頭看旁邊的那人,看到他,她心里莫名慌亂。
「璃兒,過來……」
九雪站在原地未動,沒有看一眼緋玉 ,喚了雲璃一聲,雲璃從緋玉 的身邊過去,垂眉走到他身邊。
「璃兒渴了麼?」九雪將洗淨的桃遞于她,將她攬到懷里。「你如今是兩個人了,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知道麼?」
九雪溫和的嗓音依舊,帶著雲璃正要離開,緋玉 驀地伸手抓住雲璃的衣袖。
「你叫什麼名字?」
雲璃怎麼也拽不開他的手,一時惱怒,剛剛一點莫名情緒頓無。
「你干什麼!放手!」
「夭夭……你是不是叫桃夭?是不是?你想騙我麼?夭夭!」
緋玉 瘋了般怎麼也不願放手,怎麼會感覺錯?是他的夭夭!
這幾人的舉動瞬間引來了不少的看客,議論紛紛不知在說什麼。
九雪素白的五指驀地拉開緋玉 箍緊雲璃的手,將她護到身後,冷眸直視緋玉 。
兩人交織的視線閃爍冷戾寒芒,緋玉 漆黑的眸子淬冰。
雲璃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沒感覺到不適,心中一陣怪異,剛剛她分明拼了命地掙月兌,現在竟然半絲痛感也沒有?
「不知妹妹可否告知姓名?」輕柔的嗓音在雲璃耳邊響起,雲璃眸色微閃,扭頭看到一名渾身火紅衣衫的美麗女子。紗織長裙半透,曲線玲瓏,精致白皙的鎖骨一覽無余,青絲妖嬈披瀉,狹長上挑的眸子更是勾魂攝魄,紅唇魅惑。
雲璃暗暗咋舌,這身衣服她大概只敢在睡前穿,在這寺院是萬萬不敢。
「雲卷玉琉璃,在下雲璃」雲璃淡笑,聲音不輕不重,卻也是告訴在場有心之人,她不是他們口中的桃夭。
連雅抬眸看了一眼雲璃,遠遠瞧著,這位與那已死的冷花容是一模一樣,也難怪一直冷冰冰的玉 會做出這種不符身份之事。
明明是有夫之婦,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往人堆里一扎,誰還認得出來?竟然也會勾引男人?
緋玉 听到雲璃自報姓名,臉色暗了暗。
馨月與青妙等人不語,她們在這位雲璃的身上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屬于桃夭的氣息。
「九雪夫君,我們走吧」
「……好」
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沒有理由去阻攔。
待兩人走遠,桃樹後,紅衣袈裟的伽羅垂眉輕念了一聲佛號,斂了眸中情緒。
相國寺佔地數百頃,僧人眾多,寺院內除了供奉佛祖羅漢,也供奉逝者牌位。
側殿檀香回旋,前來上香之人眾多,雲璃目之所及皆是裊裊檀香前肅穆的先人靈位。一個個的掃過去,目光停留在左側上首的一個牌位上。
冷楚離……
桃夭要回來了……
夭夭就要回來了,她馬上就要回來了……
老爺,小姐馬上就回來了!
雲璃眸光微微凝滯,好像有什麼要沖破腦子出來,臉色陡然煞白!
「砰!」的一聲,供桌上的供品砰然落地!雲璃抱頭低嘶!
「璃兒!」九雪匆忙將她抱到懷里,
「爹……!」雲璃指尖發白,低鳴嘶喊!「九雪……九雪有人要殺我爹!我爹是被害死的!他是被害死的!我要報仇!我要報仇!不可以忘記!不可以忘記!」
雲璃抱頭嘶鳴,她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桃夭!桃夭!
她是桃夭!是夭夭!
她不是誰的夭夭!那個女人!是那個女人的臉!
是她!
不會錯的!
「九雪!是她!我看見她了,是她殺了我爹!我爹臨死前一直在喊我,他一直在喊我!可是……可是我沒能見他最後一面!九雪!我沒有見到我爹!我沒有見到他!」雲璃抱住九雪痛哭,她沒有見到爹最後一面,是那個女人!氣死了她父親!
「璃兒,別哭,別哭了」九雪摟緊她,輕輕安慰。「冷相在天之靈一定不喜歡愛哭的璃兒……」
雲璃臉埋在九雪的懷里,九雪眸光微垂,感覺到胸口一片溫熱的濕意,暗嘆一口氣。
她還是恢復了記憶……
她刻意去遺忘的記憶。
雲璃拿著冷相的牌位緊緊抱在懷里不放,眸光冷漠冰寒,僧院的僧人規勸無果,寺院里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來往的香客為冷相上香的不少,沒想到今日竟然遇到這樣搶牌位之事。
幾個小沙彌在事情還沒鬧大之前迅速去找伽羅大師來處理,伽羅聞言微嘆,她到底是想起自己是誰了。
「哎!你是誰!知道這是誰的牌位嗎!」
「你這樣是要遭報應的!還不趕快放下冷大人的牌位!」
伽羅尚未走到側殿,里面的喧嘩聲已經升級到外殿都能听見。順著眾人的視線,伽羅看到了雲璃。
雲璃抽噎地沒有聲息,緊抱著冷彥征的牌位,九雪擦淨她頰上的濕意,抱起她正要離開此地,被大群香客攔在中央不讓走。
「伽羅大師來了!」
「趕緊讓讓!」
「大師,這人不知是誰,竟然要搶走冷相的靈位!」
雲璃冷漠的眸子看著伽羅,正當眾人以為她會就此放下冷相的靈位時,沒想到,事情突轉。
雲璃抱著冷彥征的靈位走到伽羅的面前,恭敬的朝他作了一揖。
「多謝大師為我父親收斂尸骨,花容感激不盡!」
「阿彌陀佛」伽羅暗嘆,雙手合十,清淡的聲音平和。「冷施主可以瞑目」
雲璃不語,細長的眸子淬冰,掠過冷戾冰芒。長袖下縴白的五指緊攥成拳!她爹怎會瞑目?!她絕不會這麼放任仇敵不管!
連雅!
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冷……冷小姐?!」
「是玉王妃!玉王妃回來了!」
沒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失蹤兩個月的玉王妃,世人都以為她死了,沒想到她還活著!
「玉王妃?」雲璃皺眉。
她何時成了玉王妃?她怎會嫁給那個傻子玉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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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萬更,但可能又趕零點之前上傳,太晚了,明日萬更。
感謝親們的月票和miaomiao的評價票~╭(╯3╰)╮
明天子玉就知道夭夭就是他的夭夭了。
夭夭是真的完全不記得子玉了…(☉_☉)